承庆帝一阵头疼。
他踢了踢萧元:“起来说话。”
萧元就是不起来:“奴才被打的起不来了。”
承庆帝真是好又气又好笑。
他就问康御史:“怎么回事?”
不等康御史说话,萧元就开始告状了:“今儿大朝,他们在外头等着,一个个的不说怎么忠君报国,反倒跟农村碎嘴婆娘一样乱嚼舌根,还嚼到我家夫人身上了,说我家夫人不守妇道,还说不定给奴才戴了多少绿帽子呢,陛下,奴才自家的媳妇自己最清楚,对奴才一往情深,最是忠贞不过的,如何会做出他们说的那等下作之事,他们这就是成心恶心奴才,奴才气不过,就和他争执了几句,没想到他们在宫里就打奴才啊。”
萧元那嘴皮子利落的啊,说话那叫一个脆响。
他就是一边哭一边说,也挤兑的康御史说不出话来。
承庆帝就看向康御史:“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这般讲别人家的夫人,背后说人,不是君子所为……你赶紧给大元陪个不是。”
康御史能陪不是么。
他要真陪了不是,这张脸那可就丢光了。
“陛下。”
康御史也给跪下了:“陛下,臣没有殴打萧管事,臣也没有嘴碎说道他家夫人,臣也不知道为什么,正和几位同僚说话呢,他过来就打臣……是,臣知道臣的族弟做错了事情,冒犯了萧管事的夫人,可那是臣的族弟,与臣也没有什么干系……萧管事这是打击报复。”
“你别不承认。”
萧元怒视康御史:“你分明就是嚼咕我家夫人,好多人都听到了……”
康御史的脾气也上来了:“我说错了吗,你就是个没有卵子的玩意,你家夫人能真心跟着你?不过就是看着你现在有点权势,想跟着你享享福罢了,要真有个比你更位高权重的倾慕你家夫人,而这个人还是真男儿,你看你家那位跟谁。”
承庆帝这个气哟。
他拍了拍桌子:“都扯哪儿去了,有什么说什么……”
这边有几个大臣知道康御史吃了亏,他们素来和康御史的关系挺好的,就跑过来替康御史求情。
这其中一位还是吏部天官,几个人一块过来,正好听到康御史的那番话。
他们在外头求见,承庆帝就让他们进来。
那位吏部天官一进来就说了:“陛下,这些事情因何而起?症结全在萧夫人身上,即如此,就该从她身上解。”
“哦?”
这话倒是新鲜了。
承庆帝一听倒是乐了:“说说,怎么解?”
那位吏部天官就出主意:“既然萧管事说他夫人对他忠贞不二,康御史又说萧夫人不是那等人,说她是个贪权慕财的,那何不如试上一试,陛下让皇后宣萧夫人进宫,就说萧管事遇着意外没了,萧管事也算是为陛下尽了忠,陛下想着萧夫人孤儿寡母的不好过日子,就想给萧夫人赐门亲事……”
这主意是真馊。
一般情况下,谁家夫人听说当家的没了,那肯定特别悲伤,且六神无主。
这个时候,一国之主要给她赐婚,她慌张之下,那是绝对不敢反对的。
毕竟普通人心中对于当皇帝的还是十分畏惧的,他们心里,皇帝金口玉言,说一不二,说出来的话是不容反驳的。
再加上这个时候承庆帝如果给安宁赐的婚特别好,比萧元要强好些,指不定她真就应下了。
反正吏部天官这主意出的呀,萧元有百分之九十的输面。
“萧太太要真是忠贞不二,那就让康御史给萧管事赔礼道歉,要是萧太太三心二意,萧管事……”
承庆帝想了想:“朕也想看看萧太太会如何?”
真当皇帝就是一心为公,不讲究娱乐的吗?
不,他们成天在宫里,被那些大臣管东管西的,想修个园子有人劝,想出去玩有人劝,甚至于看上哪个美女想召进宫都有人拦着,这皇帝当的其实也没多大趣味。
反正也出不去,那就只能自己找乐子呗。
像承庆帝这样当了许多年皇帝的,能玩的也玩的差不多了,很难找到让他感兴趣的。
而现如今他对安宁还真挺感兴趣的。
毕竟这段时间他听这个名字听的多了。
他还真就想看看安宁是不是像萧元说的那样就是个贞节烈女。
还是萧元被他媳妇给哄住了?
基于这种心理,承庆帝还真就让人给皇后带了话。
赵皇后成天的在宫里,她也没多少事啊。
她现在上了年纪,承庆帝的事情她也不爱管,就是一个人怎么乐呵怎么来。
要是她年轻几岁,承庆帝做了糊涂的决定,她或者还会劝上一二。
可现在这不是年纪大了想开了么,想着反正她也没个儿女的,这皇位最后落不到她的孩子身上,那还不如活的高兴一点呢,她如今就是什么都顺着承庆帝来。
听了小太监带的话,赵皇后虽然觉得有点不妥,可还是没说啥,就照着做了。
就这么着,赵皇后和承庆帝俩人也没在乾极宫,而是摆驾御花园,就在御花园等着,而萧元和康御史这些人都被带到假山后边,好几个人按着萧元,就怕他弄出声响来给他媳妇提醒。
这边赵皇后就派了人去请安宁。
安宁在家呆着呢,这不,刚收到孙小可捎的信。
孙小可和许喧一路游学到了南边,俩人在西湖边上玩了几天,又拜访了那边的一个大家,许喧跟着人家学做文章,江南文风很盛,许喧除了跟着那位大家学习,还时常的跟江南的那些文人探讨,自觉进步了很多。
信是许喧写的,但语气是孙小可的。
想着应该是孙小可说,许喧代笔的。
安宁看了信,知道孙小可和许喧一路都很顺利,没遇到什么大事,这会儿俩人玩的也挺好的,也就放了心。
她才换了衣服出门,想着去许如梅那里坐坐,和许如梅说说孩子们的事,这还没出门呢,宫里就派人来请。
安宁赶紧跟着去了。
等进了宫,她被一路带着到了御花园。
安宁还疑惑呢,好不好的怎么到了这儿。
等过去了,就看到承庆帝和赵皇后并排坐着。
安宁赶紧过去见礼。
承庆帝一脸的严肃,赵皇后脸上也有几分哀痛:“莫跪了,起来吧。”
安宁还是跪下嗑了头之后才起的:“陛下和娘娘唤臣妇来做甚?”
承庆帝就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萧太太,今儿叫你来是……皇后,你说吧。”
赵皇后看着安宁,拿着手帕抹了抹泪:“薛氏,前儿陛下让萧管事去外头办件事情,这不,今儿跟着萧管事出去的东厂番子回来,还带回了一个消息……萧管事在外头让,让太子余党给刺杀了。”
安宁心中咯噔一下子。
“不会的,我家相公……”
赵皇后看着安宁点头:“是真的,你还要节哀啊。”
安宁一下子就软倒在地上:“相公。”
她来的时候衣着得体,行动举止落落大方,再加上她本来长的就好,看着就是那么的优雅,处处得宜。
可这会儿她半跪半坐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什么姿态,什么规矩体统全抛下,哭的那叫一个难受,哭的赵皇后都忍不住掉下泪来。
赵皇后还狠狠的瞪了承庆帝一眼。
承庆帝也觉得有些过了。
安宁哭了一会儿膝行到了赵皇后面前,抱着赵皇后的腿一边哭一边道:“我家相公的尸首呢?可找着了?可运回来了?我能否一见?”
赵皇后看向承庆帝,承庆帝摇头:“还未曾运回来,听说是叫人砍成了几段,已经不成样子了,就是运回来……”
“求陛下派人将我家相公尸首运回,不管成何样子,臣妇都要他能入土为安。”
安宁跪下嗑头:“臣妇求陛下,臣妇谢陛下,谢娘娘。”
萧元被按在假山后边,看着安宁各种表演,他眼中的怒火一时间都差点遮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