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巴铎和班卓二人的阴谋,巴利大祭司怒火中烧,但毕竟是上位多年,城府深沉的老辣之人,思绪立刻就进入了正轨,不再被仇恨搅乱。
一时间巴利大祭司心念电转:错过了刚才那末日审判,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若是还有机会,唯有乞求神使速速出手救我家人,时间紧迫。是否还有其他更快的办法?有!既然神使让我听到这二人的密议,想必他一定也知晓了这桩阴谋,可以乞求请神使立即飞书传令大荒宫,让领主派人保护家里人,再封闭城门,将那班马匪擒获!还有没有更保险的办法?有!请神使亲自出手,神使必定是神通广大,来去如飞。
可是,神使凭什么要拯救我巴利.固伦家族呢?有没有能打动他的办法?有!我知道的一切秘密都和盘托出,这些消息、内幕很多都是能动摇教廷根基的,一旦被神殿掌握,必然大大有利于神殿把持住教廷的权利!那么,我呢?还有没有活下来的希望?有!不,很难!就算我想做牛做马,神殿需要我这样的老马吗?神殿能相信我吗?我对神殿还有利用价值吗?巴利开始游移不定起来,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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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黑纱后面的洞口,巴利再次被带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感觉到再次被枷锁锁牢,冰凉的水再次淋到头上。
“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末日审判,神将放弃对你的佑护。等下,会把你交给班卓和巴铎带回去。”那神秘的不知其所在的声音,这次不再是缭绕耳边,而是直接在脑海中想起。
巴利心中震撼!果然是神!真神!不用发出声音,却可以让话语传入意识,人能办得到吗?不能,一定是神!
令人冰寒彻骨的阴寒从颈后消失了,感觉到自己又可以动了,巴利第一件事就是动了动口舌,发现竟然一样可以活动,迫不及待地大叫:“神使大人,您的奴仆愿意接受末日审判,为了我仁慈的、我唯一信奉的依贝女神,愿意奉献一切,愿意做任何事,愿意把我知道的任何事情绝无隐瞒地说出来。只求神使大人能速速解救我家人!求仁慈的神使大人速速解救!我求您了,我的家人现在岌岌可危!求您了神使大人!!”
巴利声音暗哑,涕泪交流,声若困兽。
屠魃能听得出来,这一次,真的是发自肺腑。
“对我神立誓吧,这是你唯一拯救家人的机会,也是你唯一自赎你灵魂的机会。我神是无所不知的,但她要听到你的真心。若是你违背誓言,你将毁掉你所有亲人的性命。我将亲手泯灭他们,他们将为你的背叛而付出泯灭人世的代价,草原上将再也没有你的亲人和后代存在。起誓吧,对我神立下你最神圣的誓言!”屠魃用神桥渡神通在巴利的意识中发出如同天雷般的怒吼。
巴利被彻底震撼!心神具颤!发自内心的无比敬畏!
“我唯一信奉的、仁慈的依贝女神,您的忠实奴仆向您立下誓言,从此之后,巴利.固伦将永远忠实于您!永无半句虚言!若违此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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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沅将巴铎和班卓带来,聊了一会儿,相谈甚欢。
“两位将如此厚礼献于我神,本圣座就代我神收下了。阅兵使大人刚才说等下要去东疆,想必是要安排什么重大军务吧?还是去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屠魃道。
班卓脑子一转,想到这圣童殿下虽然神异,但毕竟正是小孩子年纪,想必也是极为贪玩的。既然要拉拢,要套交情,何不借此方面寻找机会,拉近距离呢?想到这里便道:“并非什么重要军务,是尕东东将军邀请我和阅兵使过去视察,顺便到那边去玩耍的。圣童殿下,尕东东刚送了我两只金背雕,这次就是等着我去降服了。您可知道东疆的特产极为特殊,乃是天下最有名的金背雕?这种雕一旦被降服,便是一生追随,终生不从二主,要是能养上一只,很是有意思的。”
“哦,这我听他说过了,他也送了你两只?”屠魃问道。
“是,只不过还未认主,要等我过去了才行。不过,要是圣童殿下喜欢的话,我可以把这两只金背雕都献给殿下,这金背雕虽然是东疆特产,但要真正碰到年轻、强壮、漂亮的,也是极为难得,据说三五年才会出现一两只呢。殿下要是有时间过去一趟,我会提前给您准备好一切。”班卓试探着道。
“不用了,班卓大人。之前尕东东将军来的时候,已经邀请过我了,说是要敬献给我一只万年神鹰呢。估计会比他送给你的那两只更厉害吧?”屠魃满脸好奇问道。
“万年?还神鹰?呵呵,这个倒是真没听说过。”班卓答道,心中思衬:什么万年神鹰?我怎么没不知道?按说尕东东要是真有,那也必是先献给我啊?能轮到你?估计是尕东东耍他小孩子的。哼,没见识,这也信?!
“没听说也不要紧,我看如果这两天教务松快了些,我去东疆找你们,顺便我也把鹰给收了。不然也不合适,尕东东将军盛情向我推荐,说是都提前准备好了,随便谁跟他学一句咒语,都能把那鹰收服了。还说要是本圣座看不上,可以随便送给谁。到时候我去看看,要真是好玩的话,就顺便多收几只呗,反正尕东东将军会咒语。”屠魃愉快地聊着。
班卓不禁心中暗笑:尕东东这东西也真是够坏透了,那金背雕岂是那么容易搞到?还多收几只?还咒语?特莫的听得我都有点要相信了。
“圣童大人,适才听掌殿使大人说,要让我们顺便把大祭司带回去,说他来早了?哎,真是尽给神殿添麻烦,殿下把他交给我们吧,我们负责把他送回去。”班卓道。
“这事又变化了,都是掌殿使,擅作主张,我看不必来回折腾了。适才我已经给他服下了散魂散,这会儿已经散了魂,完全没意识了,想回也回不去了。就是留着一口气,等到日子了,祭坛上一把圣火,就完成献祭了。”屠魃随意答道。
“哦?没有意识了?”班卓问道。
“没了,魂已经散了,恢复不了了。只会喘气,连动都不会动。这样不是最好吗?既省得害怕,到时候仪典也方便操作。”屠魃道。
“哦!!是这样啊?!圣童殿下真是仁慈!既然如此我们就放心了……”班卓说着和巴铎相觑一笑,心中皆已放下心来。心中想着:确实是如此最好!连意识都没了,既省得我们害怕,也方便我们操作,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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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卓和巴铎两人告辞,屠魃看时间不早了,便让金沅召集队伍出发。
城西新开张了一家圣香楼酒肉馆,生意极为火爆。不为别的,这里供着一块砖头。据说开张的时候,有位圣音使大人被人请到这里来吃饭,看到了这块板儿砖,立刻二目放光,拿在手里掂了掂,便去找老板娘,想要收购这块板儿砖。老板娘回话说得很清楚:我知道大人这是看出来了,这是圣童殿下圣选日的时候用来打魔的那块板儿砖,多少钱都不卖的。圣童殿下说了,我家的羊肉汤是草原上最鲜嫩的羊肉汤,我家的菜肴是草原上美味的菜肴,所以圣童才亲赐下这圣物,以示喜爱和鼓励。
从那时候起,这位圣音使大人就经常来这里吃饭,来了必要和老板娘磨上一磨,一直惦记着这块板儿砖。放出话来了,这块板儿砖是他先看上的,若是不卖便罢了。若是卖到了别人手里,他跟这老板娘没完!
最近些日子,大荒领地上的牧民,都是争抢着把最肥美的羊先往圣香楼这儿送,希望有一天能被圣童殿下吃到。羊,卖给谁都是个卖,但若是能被圣童殿下称赞的圣香楼看上,牧民会顿觉无上荣光,足够吹嘘一年。而对于美食家来说,原料是第一重要的,上等的食材不会骗人,那是做出上等佳肴的前提。所以,有了上好的食材,又有着独特手艺,短短的时间,圣香楼的羊肉汤就闯出了大名堂,从一道街头小吃,变做了大荒主城无人不知的第一名菜:胡辣羊汤。
此刻还不到饭点,就来了一大拨客人,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健壮大汉,来到大堂里供奉着那块板儿砖的神龛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口中念念有词。若是有耳朵像屠魃一样超灵光的便能听到:我唯一信奉的、仁慈的依贝女神在上,我花力卡受您之恩,得您保佑,永远心存感激。
跪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磕了一个头,起身眯着眼睛仔细地端详了几眼那板儿砖,道了声“佩服”,之后对着板儿砖作揖行礼,这才被老板娘请进了包间。花力卡带来的人有样学样,排着队一个个上前磕头,再作揖行礼,跟去房间。
屠魃这时就在大厅里靠近神龛不远的地方坐着,看着这些人的做派,若有所思。龙靖从外面进来,在屠魃耳边悄声道:“先生,外面还有两个,是望风的。”
“等这边搞定,你和水柔、川哥、胡骇都过去,不要跑掉了一个,最好动静小一点,能用药就用药。”屠魃口唇不动,以神桥渡之法传言给龙靖。龙靖之前还不知道屠魃修成了这神通,蓦然听到屠魃的话语进入了自己的意识,心中一惊,心下对屠魃更觉神秘、更加敬畏。
“老板娘。”屠魃叫了一声:“过来一下,我跟您问个事。”
老板娘呼吉吉大婶刚从包间里出来,见屠魃叫,急忙走了过来:“小哥儿,您有事情吩咐。”
屠魃低声吩咐了几句,呼吉吉大婶答应着,匆匆去了。
不一会儿,两个店小二各自端着一个烧着红碳的铜火锅送进了包间,进门便朗声道:“多谢各位光临,这是我们家老板娘特意赠送的火锅,请各位慢用。”
“嗯!老板娘真仗义!”里面一阵乱哄哄。
十几分钟后,两个房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尤其那位花力卡,面带甜美笑容。
圣香楼酒肉馆门外,停着十辆平板大马车,共装着十几口大号木箱。两个草原汉子靠在大车上闲聊着,边聊边东张西望,还算警惕。
眼看着东边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少年,边走边低声争吵着。那女孩子以黑纱蒙面,身材苗条,时不时的用力推搡那男孩子一把,显得极为暴躁。看车的两个汉字见了不由笑了笑,悄声道:“嘿嘿,小两口吵架呢吧,这小女子可够厉害的啊。”
两人正说着,那两人已经走到身前,只听那女子对男孩说了声“滚”,就来到大车旁,想要说什么话。话未出口,便被那男孩子拉住。那女孩子更是生气,用力一甩手,却不防那男孩子也正送了手,便一个趔趄倒向了两个看车的大汉,娇嫩的小手从两名大汉面前划过一条美妙的弧线,几欲摔倒。其中一个大汉急忙伸手扶住女孩,嘻嘻笑道:“小姑娘,好大的脾气啊?”
那小姑娘正是水柔,急忙顺势扶住了那二人的手臂,刚才那一扬手,手中毒气已经放出,眼见着二人皆已经中毒,反应开始有些迟钝,眼现迷茫之相,便脱口而出:“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啊?这是怎么了?晕了?又喝多了吧?小心点,别摔着。”
又转脸对跟他一起吵闹着走过来打配合的龙靖公子道:“你死了啊?快过来帮忙扶我大哥一把!”
龙靖上前,两人各自扶起一人,又有胡骇和谢如川过来帮忙,把二人架进了酒楼。
后面就简单了,大箱子依次搬进楼下包间,装了包间里晕倒的人再抬出来装车。有的箱子里装一个胖子,有的却装了两个瘦子。不一会儿,二十位圣卫士化妆的车夫走来,架着一队大马车向大祭司府上驶去。
车停在府门前,龙靖带着二十多人直接就把那把风的三当家给围了起来,也没打起来,主要是阵势太强大了,两个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裹挟走了,直接进了大祭司府。
大祭司早已经被屠魃偷偷送进了府,此刻正坐在客堂的大椅上指挥着家人收拾细软,基本已经收拾了大概,只剩下扫尾了。半个小时后,一家老小出门上车,车队向城西驶去。
七点钟,稽捕司衙门来大祭司家拍门,无人应答,进去一看,已经空无一人。也不去细看,来到府门外大喊一声:“大祭司家遭贼人绑架,有线人消息说往东出城了。快快去追!”
一群兵丁快马加鞭呼啸着向东城奔驰而去,很快出了大荒主城,继续向东“追”去。
大荒主城西门外的一条大道上,六辆马车拉着十几口大箱子也在疾驰,那是屠魃和水柔、金沅、龙靖、靡潜等人,带着大祭司,又拉着装满了昏迷马匪的箱子回了神殿,众圣卫士跟随护卫。
而胡骇和谢如川则带着另外一半大车队,满载大祭司的家人驶向一条岔路。那里有一处牧场,离着神殿不太远,之前金沅就已经买入手,备着了。上万亩的牧场,现成的毡房、帐篷,成群的牛羊,足够大祭司的家人和下人们生活一段时间了。大祭司对家里人下了死令,没有他的指示,任何人不得外出,好在大祭司在家里说话还算是一言九鼎的,自然无人敢违抗。再说,还有川哥和胡骇在这里坐镇、保护加监督,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