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夏兰不说,林芷萱心中也已经明白。
即便是没有不堪的事,可夏兰终究是动了心的。
这些小丫头也真是的,都是什么时候的事,竟然一个两个的都半点风声也不与自己透露。
而且,这两个怎么偏偏又都喜欢上了肃羽,林芷萱当真没怎么瞧好肃羽,便是说回来,肃羽比杜勤总归是不如的,年纪大,家世也不好。
从前林芷萱只当是秋菊一门心思,或是肃羽对夏兰有意,却不曾想夏兰这个榆木脑袋竟然也动了心。
林芷萱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与肃羽私底下可有往来?”
夏兰身子颤了一下,此刻有些回过神来,肃羽这几日并不在林芷萱跟前回过话,想来不是,况且若是肃羽当真跟林芷萱提了,林芷萱身边的婆子丫鬟不会不知道,若是他们知道,这信儿自然早就传到了自己耳中。
难不成是自己会错了意。
夏兰忽然面如火烧,却又不敢跟林芷萱扯谎,只如实道了:“只是娘娘吩咐传话的时候,偶然见过几面,后来我伤中他给送过一点子药,再没有旁的了!”
夏兰忽然想起昨夜被抓的杏儿,还有上回自己醉了之后在趣园外头的紫藤花架底下遇见肃羽的事,此刻莫名的心慌,终于知道自己是错在了哪里,竟然上前给林芷萱磕了个头,道:“娘娘,您知道当初夏兰是因着什么要跟您进京的,进京之前,夏兰也跟娘娘表过了心迹。夏兰只想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伺候好娘娘,再没有其他的心思。”
林芷萱听出了夏兰口中赌气和自欺欺人的意味。
虽则不知道与肃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想来夏兰心中也是不痛快的。
毕竟言不正名不顺的,他们私底下往来,总归不合规矩,而夏兰又是个极规矩的人,心中怕也是颇多煎熬。
林芷萱点了下头,让她起来,伸手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了,道:“我如何不知道你的品行和心思,你是从小跟着我的,当初又因为春桃和柳香受了那样的委屈,我怎么会再委屈了你,只是你也瞧见进了京城之后的云诡波谲。我一时还没顾得上你们几个,总想着等局势好些,再慢慢给你挑个好的。可是若你自己有了心思,也不必顾忌那么许多,自可以与我说。受了委屈,被人欺负了,也可以与我说。
如今虽然你们唤我为娘娘了,可是我待你们还是如同在杭州做你们姑娘的时候一样。”
夏兰复又红了眼眶,落下泪来,林芷萱这些日子总忙着,也许久都不曾顾念她们几个的心思,如今在这僻静无人处,主仆两个说说体己话也是难得。
只是夏兰是个与秋菊不同的,有些话,她能憋在心里一辈子,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再三试探,林芷萱也瞧出,夏兰对肃羽并非全然无心的。
林芷萱觉着有些难办,一时拿不定主意,若是为了一个肃羽害了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大丫鬟之间的关系,那着实是得不偿失的。
林芷萱只对夏兰道:“眼瞧着到了年底,事情多些,若是年底办难免仓促,且等明年开了春再说罢。我会替你留心,你也自己留意着,这世上好男儿多得是,未必只肃羽一人而已。可是你若是当真觉着非他不可,我自然也先替你留着。”
林芷萱的话说得掏心掏肺,夏兰纵然羞涩,却也听进了心里去。
林芷萱指点着夏兰,将福厅收拾了一番,这才领着夏兰回去。
张小天的事还要预备些时日,好在在林芷萱见义亲王妃和沐大太太头一日,张小天的案子有了进展,魏明煦授意李淼生,以雷霆之势处置了此事。
在朝堂上摆出了一番证据,说明了案情的进展,矛头直指谢炳初。
谢炳初当朝勃然大怒,严词否认,说魏明煦污蔑。
魏明煦却岿然不动:“从前没有证据之时,忠勇公步步紧逼,如今有了证据,又说证据不实,那你可有证据?”
谢炳初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一旁几个党羽拦着,怕是会当朝路出马脚。
魏明煦授意李淼生继续审理此案,务必将案情查个水落石出。
谢炳初却出言反对,要求都察院和大理寺一同查办,又说证据不实,要重新查验。
朝堂上争执了一番,魏明煦终究让了步,毕竟这件事情李梓安和王家都有时罪过失,如今逼得太急,未必一时就能抓住谢炳初的把柄,还会将李梓安和王家逼入绝境,最好的法子就是慢慢审理,先过了这一关,后头机变也会多些。
此事就此消弭无痕,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忙着查案子,可是谢炳初做事滴水不漏,魏明煦手底下肃羽领着的私属也不是吃干饭的。
而相比之下大理寺和都察院中养尊处优的官宦们在查案子的本事上,又远远不及李淼生。
这事儿若是魏明煦想快,李淼生不过多费些功夫,若是想慢,李淼生也能将事情瞒下来,就是拖个两三年成为悬案,也未尝不可。
林芷萱听魏明煦与自己细说端详,心中压了许久的石头终归放下,才对魏明煦道:“还是让李淼生尽早查清楚这案子的好,握在手里的才是把柄,总这样悬而未决,若是一朝被旁人扯出来,就不好看了。”
魏明煦自然知道这个,此举本就是险中求胜,后事自然是越谨慎越好。
此事尘埃落定之后,次日义亲王妃与沐大太太倒也不曾来迟,义亲王妃虽因着比林芷萱年长,又是长嫂,来的略比沐大太太迟些,却也没有误了时辰。
林芷萱亲自迎了出去,直领着二人去了安善堂,这里从前是孟泽桂的住处,如今已经改了出来,因着在后花园正中,景色极佳,所以林芷萱打算日后就用这里来待客。
李婧因着李家的事暂且过了一关,心中也松快了许多,将今年底,李婧开始想林芷萱从前许自己晋位分的事,林芷萱又特意嘱咐了她重新整修安善堂,原本还有一丝绮念,如今心中难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