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也不知道是被他折腾得累了还是如何,林芷萱睡得特别的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魏明煦早早地去了早朝。
林芷萱的心情却莫名其妙的好。
两个人经此一番长谈,之后都再没有多言,却越发的默契。林芷萱心中隐隐地下了决心,无论魏明煦做怎样的选择,自己都会支持他。
她从前是个太过有主见的人,什么事都有自己的打算和目的,什么事都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从来都不相信别人,也不听别人的。而如今她在学着尝试,尝试着去理解、信任和支持魏明煦。虽然这对于林芷萱这样一个性子的人来说是件很难的事,可是她依然愿意为了魏明煦去尝试。
去学着返璞归真,学着去享受有人庇护的日子。就像她很小的时候,在母亲膝下时的感觉。虽然母亲王夫人不算睿智聪慧,甚至还有点武断和耳根子软,可是无疑那个时候的林芷萱是最天真烂漫和安稳幸福的。事事处处都有母亲替自己拿主意想法子,那时候的天永远都塌不下来,林芷萱可以无忧无虑地做一个闺阁小姐,整日里品茶弄花、吟诗作赋,与三两姐妹相交玩乐,如今想来当真是上辈子的事了。
魏明煦难道真的要将自己宠成一个孩子吗?
靖王府的事情过去,因着与忠勇公府交好,两家来往越发的频繁,不仅是林芷萱和楚楠见面多了,就连魏明煦和谢炳初也时常一同饮酒夜宴。
朝廷上新政的事情推行的如火如荼,山东和直隶的天花在立了春之后就消弭无痕,虽然死了不少的人,可是傅为格却在天花防治上研制出了更加有效的药方子。
回了京城之后,就跟汤姆斯走得很近,已经开始着手钻研种痘的事。
一切安稳下来之后,林芷萱这才着手大修怡神所,淑慧在一旁费心劳力,帮着购置上好的木料,这一修就是将近十个月,毕竟从前的大戏楼就是靖王府里,除了锡晋斋最有特色的建筑,如今林芷萱虽然说不要铺张,只照着原来的样子依样画葫芦就好了。却不曾想,这雕梁画栋之工竟然这般费事。连林芷萱都咋舌,只一个怡神所而已,那当初修建这靖王府的时候,到底是多少人,花了多少心思和功夫铸就而成。
若是当真魏明煦当了皇帝进了宫,林芷萱倒是还真的舍不得这靖王府了。
楚楠的身子已经有了起色,这可多是傅为格的功劳,只说要好生调养几年,却不至于再无所出了。
林芷萱很是开心,楚楠对此却是淡淡的,她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倒是对再给谢文栋添个孩子没有多大的兴趣了。
傅为格有了前几年在外的历练,又去了一趟山东直隶,此番再回京城魏明煦对他的态度已经大为改观,将他留京叙用了。
但是那个叫白回的人,魏明煦说虽然有几分才干,可是着实还欠几年的功夫历练,也没有放他外出做官,而是留在了靖王府做幕僚。
却不想此人也并池中之物,不过半年的功夫,竟然与杜勤的位置做得不相上下,林芷萱倒也着实啧啧称奇。好在杜勤事前已经给林芷萱查清了这个叫白回的人的底细,不曾想,当初天花的时候,自己让魏秦岱写信给道真求助,而这个白回竟然就是道真推荐来的。
只是这个人也是个有骨气的,当初竟然不曾拿出道真的那封推荐信,就想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自己挣上来。
而白回当初说的,与林家有姻亲,林芷萱倒是不曾想,这姻亲的另一方,竟然是冷家。只是与冷家的避世态度不同,这个白回倒是有些像林芷萱的爷爷,一个劲儿地想出仕,便被冷家逐出家门,却跟道真常有来往,此番是一个机会,道真便想成全他,将他推荐给了林芷萱。
可是这个白回却始终没有拿出道真的那封信,一开始是因着自己有骨气,不服输,也是瞧着当初冰嬉的事觉着靖王府昏庸无能,所以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归附。而到后来,是已经凭本事站住了脚,没有必要再攀附关系了。
日久见人心,这一切魏明煦和林芷萱都看在眼里,所以入了冬,到了杜勤和冬梅成婚的日子,魏明煦放了杜勤的假,就让白回先接了杜勤的差事历练历练。
魏明煦原本也跟他谈过几次,问他是想出仕还是跟在自己身边干。
白回这大半年跟在魏明煦身边做事,对魏明煦的态度自然也是更加的改观甚至折服。他认真思量了之后,觉着跟着魏明煦身边干杜勤的这块差事,接触的人,经历的事,要比每天到衙门里应卯,做些琐事有意思也有价值得多,便在靖王府留下了。
冬梅成了亲,连魏明煦都给了杜勤的假,林芷萱自然不能让两个人新婚燕尔地就把新娘子叫回府里来干活,也给了冬梅一年的假,让她先好生瞧着给杜家生个儿子才是。
林芷萱叮嘱了,若是不给人家家里生个大胖小子,让杜家的老爷太太满意,就不让她回来了。给冬梅说了个大红脸,只嘟囔着说尽力。
林芷萱身边如今虽然大丫鬟只剩下秋菊一个,好在底下的几个小丫鬟还有靖王府从前的几个丫鬟也都调教了出来,有许多活计都能上手了。
冬梅走后,秋菊时常有些神智恍惚,似乎不比从前机灵,可是好在如今朝局安稳,家家户户都平平安安风生水起的。林芷萱这一年也不过是与几家的王妃公主一同看看戏,听听曲,调弄调弄香料,到庙里吃吃斋饭,着实没什么要紧的大事,秋菊也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四月里魏秦岱成了婚,原本雪安说无论如何都要回来参加二哥哥的婚礼,毕竟从小对雪安最好的就是这个二哥哥了。却不想雪安三月里大病了一场,终究错过。
魏秦岱给雪安去了一封信,说什么非吾所爱,不过是一场酒宴,没什么要紧,吾妹珍重自身即可,不必为此舟车劳顿。
言语十分的寂寥凄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