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头脑越发混沌，从哪来，到哪去，离开了，要去哪？
她都不知道。
只是白天那面容，那样的熟悉，一时之间，又是无比之痛。
“慕言，他，他是谁？”
垂着头，皱着眉头，还好此刻没有开灯，否则，他那惆怅的神情，便会被她尽收眼底。
“阿茁，好好休息，别想这些，你今天也累了。”
他的隐瞒，全都看在眼里。
足以证明，那个人，是她找回记忆的关键线索。
“告诉我，告诉我，我就跟你走，好吗？”
其实，每次看着她回忆时痛苦的样子，他多少次都恨不得马上告知她真相。
但是他更明白，有些东西一旦戳破，那么将再也无法回头。
“阿茁，只要离开这里，我就告诉你所有的一切，好吗？只要你跟我走，我就告诉你。”
她的泪水悄然滑落，落在手背上，冰凉的触感。
她渴望知道过去的全部，每一次他们跟医生说的话她都清楚，她想知道她为何痛苦，她到底在牵挂什么。
“好，我们明天就走！”
“阿茁，你……”
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汗水打湿了他的掌心。
“你答应我，只要离开这里，就告诉我全部。”
“好。”
清晨，昨日已经准备好了行囊，今天，倒也不需要再收拾什么。
兰姐担忧的看着陈梓茁，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匆忙。
“慕言，你不能因为忌惮顾洛凡就将阿茁的状况毫不顾忌，你这么带走她……”
慕言垂着头，轻声说道：“是她自己要走的，这一次，小妍先交给你照顾吧。”
怀抱中的孩子，似乎知道母亲即将离去，大哭不已。
顾洛凡悄无声息的站在病房的门口，里面的一切对话，尽收耳底。
她还是非要离开不可。
静静的走进去，陈梓茁一身白裙站在窗口，像极了遗世独立的仙子。
“你要走吗？阿茁。”
回过头，平淡如水的笑容，好像是多年前，她站在校门口的样子。
“你好，我们，认识吗？”
无以言语的痛。
她果然，不记得他了。
“我，我叫顾洛凡，是你从前的……”
思虑，他该如何介绍自己。
她如同新生儿一般纯净的心里，他不忍留下半点不美的烙印。
“是你从前的朋友。”
温柔的笑着，说出让慕言和兰姐最为震惊的话。
只是朋友吗？
眉头不经意的轻蹙了一下，身边的孩子还在不停的哭泣，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祈求的光，从兰姐的手中接过孩子，果然，哭声渐渐的停止。
“真的不要带着小妍一起吗？她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兰姐会帮你好好照顾的，放心吧，等到去国外治好了你的病，我们再回来接她，好不好？”
有些犹豫，而小妍的目光，却落在顾洛凡的身上，冲着他咯咯咯的笑起来。
“这孩子真可爱，我，可以抱一抱吗？”
对上她纯洁的眼睛，那是未曾被污染过的纯净目光。
而兰姐却满身的戒备。
“孩子怕生的。”
陈梓茁轻轻的，将手中的孩子送到顾洛凡的怀中，说道：“孩子似乎也很喜欢你的样子，那就抱一抱吧。”
柔软，温暖的身体。
可是不对劲……这是谁的孩子？
岳珊珊，明明已经动手除掉陈梓茁的孩子。
在顾洛凡的怀中，小妍安心的沉沉睡去。
慕言牵起陈梓茁的手，距离飞机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顾洛凡将孩子还给兰姐，皱着眉头道：“还是要走吗？阿茁，你不考虑吗？哪怕你不知道我是谁，你也完全不在乎从前的一切吗？”
从前……
可是慕言说过，只要她跟他走，那么就会告诉她所有。
她垂着头，默不作声。
慕言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顾洛凡，你还觉得不够吗？”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阴狠的表情再一次的换回温和，笑着道：“今天是没时间让你们叙旧了，顾总，请让一让。”
“好，那么，可以请慕少跟我谈一谈吗？我还有话要说，作为“朋友”，我还想嘱咐你几句。”
走廊里，两个人背靠墙壁，许多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到底要说什么？赶紧说，我们还赶时间。”
“你，一定要带她走吗？我知道，我从前的确伤害了她，但是我想弥补。”
简直是可笑。
从前，他有那么多的机会弥补她，可是他没有，还是选择不停的伤害。
“不用弥补，现在，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很好，给了她重新开始的机会，如果你想弥补，那么，就请你永远的从她面前消失！”
他将她害成这幅样子，现在，却一副慈悲的面孔，真是让人恶心。
顾洛凡顿了顿，再次带上笑容，拍了拍手，便从隔壁病房走出一个身着大褂面容俊秀的男人。
“这位是我的朋友，林杉，也是精神科很有权威的医生，既然你们要去国外医治，那么就带着他，会成为你们很好的助力。”
这名字他听说过，多次在国际上获得各种精神疾病治疗方案类的大奖，只是……
“不必了，我已经带了大夫，是兰姐的朋友，叫申可心。”
“是可心？”
林杉上前，激动的握住慕言的手，似乎是想起了很美好的事，说道：“我们从前还是同学，不过毕业了之后，就没怎么见过，如果能跟她一起合作的话，那陈小姐的病，康复有望。”
他赶忙抽出自己的手，虽然在国外多年，但这种热情的招呼方式还是没办法完全适应。
而且……说实话，私心里，他也根本不希望阿茁恢复记忆。
“慕言，这是我能妥协的极限，带着林杉，否则，以我的能力，你们两个也根本上不了飞机！”
这就是，他的选择了。
如果她真的需要他不在世界里，他可以不去打扰。
可他，要知道她好不好。
左右为难。
陈梓茁从病房里走出来，微微笑着，提醒道：“慕言，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吧。”
咬着牙，只好点头。
林杉回过头，对顾洛凡轻轻一笑。
“放心，交给我，我会照顾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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