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曙曦知道自己藏不了多久,他甚至已经能听到雨水打在刀锋上让人恐惧的叮叮声,仿佛死神的脚步在一步步靠近,他只能紧紧的抱着自己稚弱的身躯瑟瑟发抖,终于,在即将被发现前一刻他再边忍不住率先冲了出去。
“在这边!找到了!”
四周的人瞬间围了过来,无路可逃的小少年只能冲到了悬崖边上。
“陈小公子,你够能跑的啊!是急着为自己找个风水宝地吗?”领头的男人厉眼瞪着退无可退的小男孩,眼中满是恶意:“那现在是你自己跳下去,还是要我送你一程呢?”
“你们到底是谁?药庄跟你们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如此害我们?!”尽管心中害怕得要死,陈曙曦依然挺直了小小的脊背,恨恨地质问道。
死也要死个明白!
男人冷冷一笑,抛出了一个再俗套不过的理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让你们药庄宝物多得招人眼红呢!”
“只是为了这些?!你们就要赶尽杀绝!”小少年无法接受的怒吼到,居然是因为这些身外之物,就让自己家破人亡。
“对我来说这理由已经足够了,即然已经仁慈的让你知道原因,现在你就乖乖去做个明白鬼吧!”男人冷笑着,举起长刀,对着崖边的小男孩毫不留情的砍了过去。
陈曙曦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还是没能完全避开刀锋,胸口被划了一条长长的伤口,同时脚底踏空,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崖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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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底山谷中。
大雨下了一天,到现在都没停,连平日喜爱的汤泉也泡不了,蓝菱菱实在是无趣极了,又不想这么早上床休息,只好在阁楼二层的书房里找了本游记打发这慢慢长夜。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被书中枯燥无味的内容引出了许些困意,放下书本准备上楼歇息。
一旁,头发花白的老仆舒婆子见状,忙放下手中裁了一半的衣裳,拿起桌上的一盏油灯为她引路。
“等等,”刚走了两步,蓝菱菱突然顿,凝神细听了半晌,不确定地向老仆道:“山顶似乎有人?”
“这种天气,这个时辰,谁会进入这深山野林里?哪岂非是在找死?”舒婆子疑惑道,但又深知主人的功力,她说有人也许真是有人?
蓝菱菱蹙着秀眉:“风雨太大,听不清楚,我也不是十分肯定。”
“也许是山林野兽,受了雷雨惊吓在乱窜呢?”舒婆子猜测道:“如果真有人上山,药庄的人怎么会没有察觉?”
“听动静不像野兽,杂乱无章的倒像是许多人在追逐着什么?这不寻常,我上去看看。”蓝菱菱思索了一下,决定道。
“可这大风大雨的…”舒婆子有点担心,有心阻止,却也知道她做了决定就很难更改,只好改口道:“老奴去拿伞,您好歹遮一遮,免得受了凉。”
“嗯。”
不久,蓝菱菱就撑着一把红梅水墨画的油纸伞,运起轻功,从自家庭院跃出,延着崖壁自下而上轻盈地飞跃而起。
闪电划过,她淡蓝色的裙摆随风摇拽着,飘逸的身姿翩若惊鸿轻盈如雁,在黑夜中一闪而过,时隐时现,如果世人有幸一睹这绝美之景,怕是都会以为是天女在飞升吧。
在即将到达山顶之际,又一道闪电划过,正好让蓝菱菱看到了头顶有个不明物体坠落而下,及时闪身避过。
在与那东西交错的电驰风掣之际,眼尖的认出了那是一个人,来不及思考,她下意识的冲着那快速下坠的人影追了过去。
凭着高深的内力,蓝菱菱的双眼在黑暗中精准的捕捉到前方的人影,一个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旋即在半空中一个翻转,整个人由倒立变成了正立,抓着那人腰带的手也变成了环住他整个腰身。
运起内力,脚下往旁边的山壁上轻轻一蹬,留下了个深深的脚印,然后急速下坠的姿态就变成了轻盈的飘落。
陈曙曦双眼迷蒙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了,分不清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在合上双眼之前,他想,大概是死了的吧,不然怎么会看到了仙女,而且仙女还带着自己在飞!
蓝菱菱带着人飘落到了崖底,才发现怀里的人竟是个七、八岁左右的孩子,而且遍体鳞伤,要是不及时医治只怕活不过今晚。
皱了皱眉,只能带着他快速的往隐庄里掠去,她知道上面还有不少人,但救人要紧,此时是无法去探个究竟了。
隐庄多年没有外客,药庄的人每次送东西过来都是当天到当天回,所以现在庄里一间能住人的客房都没有。
蓝菱菱只好把人安置在自己的房间,没时间去在意小孩身上的污脏,直接将人往床上一放,对闻声赶来的老仆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去打盆热水来。”
“是。”舒婆子刚到门口,转头又伛偻着身躯健步如飞地奔下楼。
用剪刀三两下就利落将小孩身上的衣裳剪开剥净,眼见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小孩右胸一直延到了左腹上。
即使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蓝菱菱也没有任何不适,熟练的检查起来,好在伤口不是很深,没有伤及肺腑,不然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
就是这样,情况也不容乐观,伤口上的鲜血还在不停的往外冒,要是不及时止住,他也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舒婆子端了盆冒着热气的水进来,瞧着这可怕的伤口忍不住惊呼:“谁这么狠毒!对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此时哪有时间去追究这些,再不快些这孩子都快要断气了。
蓝菱菱蹙眉道:“你给他清理伤口,我去取针,他这伤口得先止血,再缝上才行。”
“好,好。”舒婆子连连应着,赶紧拿了块干净的帕子,浸着热水,仔细小心翼翼的给他清洗伤口上的污迹。
蓝清莲转身在柜子里翻出封尘已久的药箱子,拿出里面的东西打开,一排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银针整齐的排放开来,在其中取出几根快速的在男孩身上几个穴位上扎上,过了一会,男孩的伤口上不停外冒的血水就渐渐止住了。
两人心下微松了口气,蓝菱菱又取了一根银针,穿好线,再在灯火上简单的烧了烧。
把房间里的几盏油灯全移到了床边,光线亮了起来后,她一手拿着夹子一手拿着银针,朝舒婆子示意道:“来不及煮麻沸汤了,他可能在昏迷中也会痛得不自觉挣扎,你压住他,不要让他乱动。”
“是。”舒婆子急忙照做。
一切准备就绪,蓝菱菱凝了凝神,手中的针开始动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