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内看不到断刀的踪影,但奇怪的是,楚昊却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它的存在。
意念微一感召,蓝幽幽的灵火上方,忽然便出现了那柄断刀。
还在!
楚昊顿时放下心来。
不过,楚昊很快就发现了奇特之处。
看似毫不起眼的断刀出现之后,原本横亘在灵火一侧的太武横刀忽然略略下降了高度,刀身前倾,刀尖向下朝着断刀,竟是下位者臣服于上位者的姿态。
这横刀可是当年尚武真人持之屠化神,斩金丹,太武宗镇宗之宝啊。
难道那完全不起眼的断刀还要远胜与它?
就在楚昊惊奇的刹那,神识放松了对断刀的感知之时,那断刀失了控制,便缓缓的向横刀靠去。
而在太武大殿时煞气滔天的太武横刀,此时却乖得像个小媳妇似的,一动不敢动。
随着两刀的距离慢慢靠近,断刀微微一晃,便奇异地沉入了横刀刀身之中。
然后,那横刀刀身一振,又回复到了最初横亘在灵火旁的姿态。
找一般情形来说,太武横刀包容了断刀,那就是吞噬了,但是眼下的情形却完全不同。两把刀虽然合为了一体,却完全是各自独立的存在,这真是太特么的奇妙了。
楚昊又重复了一次这个过程后,一个念头不可遏制的在脑海中生了出来。
“难道是——寄生?”
也只有“寄生”这个词,才能解释此刻在楚昊丹田内出现的状况。
既然两刀都无损,那么对于楚昊来说,绝对是好事。
神识从定中退出,睁开眼来的楚昊一跃下床,几步就到了门外的院子。
此时,夕阳渐沉,西边天空的云朵绵延着一片火红,这火红向东延伸,依然青如碧海的天空上便出现了无数火红的鱼鳞云,这些鱼鳞云一层一层的叠着,割裂着,翻涌着,充满了热情。
就像百战将军在响应远方君王的召唤,又像是铁血的战士朝着无边的荣耀奋进。
这,是多么的令人热血沸腾。
然而,夕阳坠落。火红的火烧云突然变成血色的暗红。
这暗红是那么的刺目,如同血光染满了西方的天空,无数座青山插天而上的山峰绵延成了无尽的长锯子,犬牙般交错着的锯齿无情的切割着这火红的热情。
血色的暗红,难道是战士最后的抗争和呐喊?
边塞戎马的场面一幕一幕在楚昊的脑海中闪过,一片血色中,无数身影在眼前出现,他们或突然被砍飞了人头,脖腔中的鲜血冲天喷涌;他们或突然从马上跌落,被狂奔的战马碾成肉泥;他们或突然被一刀中分,两片尸体同时向中间喷出和着内脏、碎肉、骨渣和肠子的鲜血。
他们,有敌人,有自己的战友,也有无辜的百姓。
他们的眼中,有惶恐,有嗜血,有淡然,有害怕!
战鼓雷鸣,煞气冲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一场无边的杀戮在楚昊的脑海中上演,无数鲜血和火红的战旗将楚昊的双眼染成了血红。就像一簇狂热舞动的火焰。
楚昊的心中战意高涨,后山刚刚归林的群鸟恐慌的簌簌而逃。流淌在全身的血液已经沸腾,宽大的衣裤被撑得如气球般膨胀起来。
但是他脑海中,却依然是一片清明。
他知道,虽然太武横刀自动择主,但自己毕竟只有聚元期的修为,与能随心所欲的支配横刀的境界还是相差太远。
所以此刻,太武横刀的厉煞之气,已经席卷自己的全身。
自己若是不能控制,只怕便要被这刀意冲得神智尽毁。
扰我心智,惑我心神,夺我躯壳,使我不得乐,该当如何?
楚昊右脚前踏,双手一伸,巨型太武横刀落入手中。
杀!
……
艰难重重,阻我登玄之路,使我情志不能畅,该当如何?
楚昊持刀齐眉,双目中幽幽红光跳动如火。
杀!!
……
臣仆犯上,神主恐乱!乱战不休,祸乱绵延!又该当如何?
无边乱局,使百姓泣血,生灵涂炭!何以破之?以何破之?
止戈为武,还万世以太平!何以止戈,以何止戈?
“杀!杀!杀!”
三声咆哮突然自楚昊口中而出。
一刀直砍。
二刀斜劈。
三刀横斩。
眨眼之间,楚昊连进三步,每一步便是一个深至脚踝的深坑。
每进一步,便出一刀。
凌厉的刀意破灭了阻挡着的一切。
院前合抱的柳树蓦然中分,涧旁的假山轰然碎裂,这三刀的刀意,竟叠杂在了一起,带着雪亮的刀光如闪电般绵延而出,越过小院,越过溪涧,闪电般直扑尚武大殿的后殿。
尚武大殿是宗门的重殿,自然有护殿阵法。
当雪亮的刀光带着无匹的战意和滔天的煞气,在刹那间劈向后殿精钢所铸的后墙时,一道朦朦黄光瞬间就出现了。
“唰!”
“嘭!”
烟尘四散,刀锋所及之处一片迷朦。
……
“怎么啦?怎么啦?这是怎么啦?”
听到动静的老苍头急急忙忙的跑来,看着如墨青山下,一片静谧,如画般的后院焦急的喊着。
看看溪涧边碎裂的假山,楚昊所居的院前中分侧倒的杨柳,老苍头觉得就如同做梦一般。
这少主,也忒暴力了吧?
清风微抚,一个淡蓝色的声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老苍头身边。
老苍头皱了皱鼻子,忽然说道:“老冯头,你这徒弟怎么这么凶啊!吓死我了。”
冯逸尘皱了皱眉,奇怪地说道:“我说老苍头,为什么我无论怎么藏迹匿形,你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我?”
老苍头斜了冯逸尘一眼,说道:“秘密。”说着,便往楚昊居住的院子走去。
冯逸尘一把拉住他,道:“你想死啊?”
老苍头奇怪了,说道:“我走近瞧瞧就能死?”
冯逸尘嘿嘿一笑,道:“不信你试试?”
老苍头“哼”了一声,道:“我还偏不信了,你这徒弟也就聚元期而已,吓唬谁呢?”说着,抬腿就走。
冯逸尘摇摇头,也不阻止,只是眼中有金光微微闪了闪。
老苍头大模大样的走到院子门口,将头往里一探,又飞速的缩了回来,转过头来看看冯逸尘,嘿嘿一笑,说道:“你看,没事吧。”
“吼!”
老苍头的话音刚落,院子里忽然响起一声低啸,如猛虎临战,威风莫敌。
随着这声音,院子的砖墙忽然裂了,一股沛然莫能御的力道自裂口处冲出,挟带着碎砖狠狠冲击在老苍头身上,顿时就将他整个人都击打得飞了出去。
“虎王踞!”
冯逸尘看也不看直向身后飞去的老苍头,双目中精光闪动,胡须突突乱颤,口中却淡淡地说出了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