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妖小姐就是哭起来也是安静又轻柔的, 晶莹的泪珠儿不断从她脸颊滚落,一颗颗好似珍珠落盘。
她仍然是将自己闷在了被窝里, 紧张又警惕着, 迟迟不敢来伸爪去触碰外面的世界,胆怯地让人着急又心疼。
宗像礼司就觉得此时的自己,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了心脏,止不住的酸疼。
森由乃哭得委屈,可是宗像礼司心里是更加迷茫, 他真的不记得了他与少女的相遇。
难道这是传说的狐仙那样的故事么?他曾经在某时某地救下来过猫妖小姐,现在她化作了人形要来报恩, 可是他却已经残忍地将她忘却了。
……不得不说,骚年你想象力丰富。
宗像礼司十七年来的人生经历里面, 都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样哄女孩子,当然也更不知道要如何, 讨情绪变化比翻书还快猫妖小姐欢心。
于是他只能遵从自己的本意,想要让她灵气活现地笑起来的真心, 迎难而上, 硬着头皮撒谎:“我记得你的……猫妖小姐, 我不会再忘记你了,所以别哭了好不好?”
嗯?你记得我还叫我“猫妖小姐”?!
森由乃也被这神回复给整懵了,被这种蜜汁“我记得啊我不忘记你”的话题给打岔,一时间她也忘记了自己是该伤心什么。
不管是不是真记得, 这态度就得给点个赞啊!
她也不好意思再无理取闹下去了, 当宗像礼司再一次举着药瓶和棉签盒问她, 是哪只脚扭伤的时候,从被子边缘悠悠探出一只小脚丫来。
这只小脚洁白若雪、纤匀适度,脚趾就像十颗珍珠一般,粉红色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带着柔和健康的光泽。
只是在那纤细的脚踝处,本来就已经扭伤的地方,此时已经红肿起来,显然就是没有在一开始好好处理伤处,再加上接连的活动,就让它看起来更加吓人了。
也可能是猫妖小姐的脚踝,原本就太纤细白皙了,才会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既然她的扭伤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多了,宗像礼司也就把棉签丢到了一边,也不嫌弃跌打损伤药的气味重,直接涂到了她肿起来的伤处,然后伸手为她揉了起来。
“疼……呜,轻点好不好?”
她轻咬着唇瓣,其实这样的疼痛也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毕竟这样重生后的她,已经不再像前世那样娇软柔弱易推倒了,她从六岁就开始接触的搏击训练可不是吹的,如果她乐意,现在就能将宗像礼司给摔晕过去。
毕竟考虑到她是女孩子,灵活且爆发力强,但是体力耐力是硬伤,港口黑手党教导她的教官,都是让她练习的如何一击致命的招数。
追求的是一击不倒,就脚底抹油赶紧溜,绝不恋战也绝不让人给抓住了把柄。
别看她现在脚踝扭伤疼痛难忍,然而还是可以趁其不备,摔晕了宗像礼司然后再变回猫,跳出窗外一路找到港口黑手党的分部,随便差遣一人送她回去横滨本部。
毕竟猫是四条腿,不像人只有两条腿,伤了一条就难以走路了。
要知道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可以不知道现在的顾问森鸥外长什么样,也可以不清楚所谓的继承人森由乃是谁,但是绝对要记得有一只猫,历经暴虐狂躁的前任首领,以及现在的阴险狡诈的顾问,还能荣宠不散的猫咪!
这只长得很像布偶猫,但是眼睛又是金色的猫咪,才是真·猫生赢家!
虽然森由乃已经有了将少年击倒的实力,可是她根本就不愿意这么做呀。
再怎么耀武扬威的猫咪,也有能驯服她的主人。
森鸥外、太宰治、比水流……乃至重生后只见过寥寥两面的宗像礼司,都是能让她剖开最柔软内心,自然而然地向他们撒娇的存在。
面对少女这番堪称示弱的撒娇语气,宗像礼司可谓是铁石心肠了,他严肃地板着脸,认真道:“不可以,如果现在不好好揉的话,只要你脚一沾地,这就很难好了!”
可是森由乃才不吃他这套呢,她轻蹙眉头,双眸中好似烟雨朦胧,撅了撅嘴又是软软的娇嗔,“可是真的很疼嘛~礼司你这么严肃正经的话,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哒!”
——“那我从小到大可不缺女孩子告白。”
他张了张嘴,本来是准备这样说的,可是又本能地觉得这句话说出来,猫妖小姐又要闹腾起来了吧!
于是他按着求生欲极强的本能,话到嘴边就遛了个弯儿,“只要猫妖小姐不讨厌我就行了。”
森由乃闻言愣住,就算是前世她与宗像礼司欢|好的时候,水乳交融攀至巅峰时,他也只是动情地亲吻她的后颈,而从未说过一句讨人欢心的话语,更不曾这般直白钟情于她。
尽管她知道他此时只是安抚情绪居多,而不是真的喜欢她,可是……她就是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但是森由乃心里也是有些小小的埋怨的。
宗像礼司前世和她结婚一年,都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如今却这么轻易地对一只来路不明的猫妖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指他曾经枕边娇妻,还不如一只猫吗?!
还是说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将这样直白可爱的少年,变成了沉稳不轻易表露心迹的可靠成年人?
——是了,钻入牛角尖的女孩儿就是这么不可理喻,再甜蜜的话也只甜在心口半截,后半截就开始了她可笑的疑心病。
森由乃神情恹恹地,但她还是愿意自欺欺人地相信是后一种可能。
承认自己前世魅力不足,实在是太打击人自信心了。
“还疼吗?”少年见她兴致不高,以为是刚才话重了,便不由得放缓了语气,温柔问道。
其实他也只是嘴上说说不能轻,在少女抱怨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放轻了手劲。
森由乃眨巴眨巴眼睛,好好感受了几秒,老老实实说:“不疼了……还有点舒服。”
这是实话。
在习惯了少年温热手心与药油在伤处按压的力度后,那样闷闷的疼痛就渐渐浅淡了,虽然还是有些疼痛,但是更多的还是逐渐涌上的舒缓。
森由乃舒适地眯起了双眸,喉咙里发出了类似于猫咪在放轻松时的呼噜声,此刻的她看起来慵懒而又乖巧,简直就是宗像礼司这次与她纠葛一起后,最为放松而又安静的时刻了。
最后她也在这样的舒适力度中,轻松地睡着了。
等到森由乃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山,夕阳残红如血,刺得她眼睛发痛,她眨了眨眼,让眼泪湿润了干涩双眼,
可是环顾四周,并不见宗像礼司的身影。
森由乃手撑着坐直了身子,被子掩在胸口,她仍然有些困乏地打了个哈欠,迷茫地唤道:“礼司,礼司……我饿啦!”
她有些睡迷糊了,又做了个梦,在梦里只有她和宗像礼司,嗯还有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小宝宝。
丈夫的陪伴,和未能面世的孩子,是她心中最深的执念,只是她平常根本不敢想起。
于是她醒来的时候,睡的时间过长导致头脑昏昏沉沉,下意识还以为她是那个行动不便,娇气地非要留住丈夫的大肚婆。
哐当——
好像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手忙脚乱的锅碗交响曲。
“猫妖小姐你等等——别起来!”
人还未到声音先至,偏偏她还不那么听话地又动了动腿,从某只脚踝处传来的疼痛让她皱了皱眉,可是又明显少了之前刚摔时候的刺痛感,看来宗像礼司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片刻之后,宗像礼司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少年手忙脚乱地还没来得及放下锅铲,生怕她一觉醒来,就不管不顾地下地乱走了。
事实上他的担忧也是正确的,因为他出现在房间门口的时候,森由乃确实已经掀开了被子的一角,露出半截雪白的腿来,很显然下一步就是要蹦蹦跳跳下来走路找人了。
“礼司~你系围裙好可爱呀!”
宗像礼司身前的是可爱的卡通风小黄鸭的围裙,这样和他的人设完全不符的围裙,这种时候为严肃较真的少年增添了别样的可爱。
森由乃不由得捂着唇轻笑了起来,眉眼儿弯弯如月勾。
宗像礼司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不是笑我的时候吧!你饿了没,我做饭,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唔……我不挑食,只要是礼司亲自下厨,我都很喜欢哟~”
森由乃丝毫不掩饰她对少年的一颗窥伺之心,而且她也发现了一点,这个年纪的宗像礼司虽然会比同龄人早熟很多,但是仍然还保留有少年人的心性,对于她直白又热情的话语特别没有抵抗力了。
太可爱了——
她的眼睛止不住闪闪发亮,这个时候的宗像礼司,挑逗起来显然会比成年后的他有趣许多,他会有羞涩又自豪骄傲的反应,而不是以后那种一切夸耀都已经听到腻烦,而自负又理所应当的神态。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果然少年露出了些许羞涩的神情,可是他还是要撑起自己沉稳可靠的形象,“对了等会会有个熟人过来蹭饭,猫妖小姐你是等会一起吃呢,还是变回猫咪出来?”
“我想出去吃饭哦,可是我没有衣服穿呢。”
“咳,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穿我的,喏我已经拿出来放在你枕头边了,内裤可能不太合适,但是睡衣睡裤都是新的。”
“礼司好贴心呀~”森由乃眯起眼笑了笑,随口就问,“等会是谁来吃饭呢?”
“附近的一个连学校都没上的孩子,叫……嗯,好像是叫中原中也。还不是大哥那个老好人,看人家没吃饱饭的样子,就总把人往家里领,次数多了也就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