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老宅位于樟江城东的枫山脚下,依山而建,傍水而居,是个风景秀美,环境清幽的好地方。
去老宅的路上,司慕言见秦宝珠一路上都静默不语,不禁侧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一直不说话,很紧张吗?”
“也不是紧张,就觉得像是要去赴鸿门宴似的。”
秦宝珠微微一笑,可是手心却莫名其妙的一直在冒汗。
“和鸿门宴也差不多。”
司慕言一副半开玩笑的口吻,扭头看到她忐忑不安的样子,立刻改口道:“放心,有我在,之前我给你的资料你不是都记住了吗?不管他们问什么,你都照资料上写的回答,实在回答不出来的,就全都推给我,我会替你解围的。”
秦宝珠点了点头,心里立刻安定下来,默默的记忆着资料的内容。
她知道自己一开始并不是司慕言要找的人,也料定迟早会露馅,只是她没想到聂明轩会那么快就离开樟江,而司慕言在拆穿她之后竟然将错就错,抓着她不肯放手,害的她不得不继续履行合约。
因为彼此都很陌生,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的熟悉了解,在人前扮演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所以司慕言事先准备好了一份详细的资料,要她尽快记熟,资料里除了两人认识交往的细节,还包括他的喜好。
而秦宝珠的资料,也被他用这种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借口要了过去。
秦宝珠编了一份半真半假的个人资料给他,可是她拿到的却是司慕言的真资料,也明白了他为什么急需一个未婚妻来掩人耳目。
司家在樟江立足百年,算得上是名门望族,凝聚司家几代人心血的新元集团,更是涉足地产、餐饮、娱乐等行业,几乎掌控着整个樟江的经济命脉。
可是就在半年前,司慕言的父亲,新元集团的董事长司永年因病住院,他的妻子方雅茹就趁机替他管理公司,手握大权。
方雅茹为人精明,年轻的时候曾帮丈夫打理集团事务,也是一把好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年纪越大人越糊涂,不仅私心极重,而且自以为是,短短的几个月工夫,就把新元集团弄的一团糟。
她掌权期间,公司的股价一路低走,几个有能力的高层因为和她不和,被她借故炒了鱿鱼,然后安排自己的心腹上位,到最后闹的人心崩离,公司的业务也频频出差错。
她为了稳住局面,填补亏空,竟然私自拿公司的流动资金去炒股,本想大赚一笔,谁知钱却被套牢,最后赔的血本无归,让公司本就惨淡的局面更加雪上加霜。
司永年得知一切后,当场气的血气上冲,导致中风,幸亏医生救治及时,中风的程度又轻,才没有酿成更大的祸端。
醒来后,司永年立刻把在外面的儿子司慕言叫了回来,指明让他接管新元集团。
这些年,司慕言凭自己的实力把他名下的俱乐部,工作室和餐厅经营的风生水起,司永年也早就有意让他继承家族企业,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他懊悔一开始生病住院的时候,就应该把新元集团交给司慕言管理,否则的话,也不会让方雅茹瞒着他,把司家几代人的心血,弄的败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司慕言回来接管新元集团,本来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可是却受到了方雅茹强烈的反对,甚至宁愿找职业经理人来管理,也不同意让司慕言坐上董事长的位子。
对方雅茹来说,司慕言是她完美婚姻中的污点,人生中的噩梦,她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司家的家产落入他的手中,否则等将来司永年死了,她和两个女儿,岂不是要被扫地出门?
只可惜她生的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没用,大女儿远嫁异国,对家里的事撒手不管,二女儿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烂泥扶不上墙,所以她为了自己和女儿的利益,才会把新元集团紧紧的攥在手心里,谁知却因为她的自私,几乎将司家送上了绝路。
司慕言一开始不想理会方雅茹的无理取闹,可是却不忍心父亲为了自己,在病中和她争吵不断,他十岁的时候因为母亲病故,被父亲带回了司家,饱受方雅茹的白眼和刁难,一直都是父亲疼他宠他,维护他,他和父亲的感情也是最好的。
所以方雅茹说他绯闻不断,名声不好,对公司的形象不利的时候,他才会谎称近期会结婚,要用婚后好男人的形象力挽狂澜,重新创造新元集团的辉煌神话。
新元集团的困境是方雅茹一手造成的,而且司慕言已经表了态,她最后也只能理亏心虚的妥协了。
司慕言的话是放出去了,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上哪找个愿意跟他假结婚的人呀?后来还是柯东元出的主意,找了个电影学院的女学生陪他演戏,谁知阴差阳错,秦宝珠竟卷了进来。
秦宝珠得知司慕言现在要收拾方雅茹留下来的烂摊子,还被她处处刁难,心里不禁觉得这个女人真可恶,再一想自己和司慕言的关系,不禁担忧等会儿被刁难的人说不定就是自己。
想到这一点,她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战力值ax。
秦宝珠觉得方雅茹一定是个可恶的老巫婆,可是见到她的时候,不禁大吃一惊,她无论如何不敢把眼前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和心里的老巫婆联系在一起。
方雅茹已经五十多岁了,可是皮肤却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三四十的样子,即使是在家里,她也穿着得体的套裙,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都是名门闺秀的端庄典雅。
和她相比,司永年就显得不太讲究,他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穿一件宽松的家居服,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皱纹让他看起来十分苍老,可是却精神矍铄,脸色红润。
一看到司慕言带着秦宝珠进来,他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报纸,露出慈爱祥和的笑容,“回来了,快过来坐……”
司慕言立刻领着秦宝珠过去,笑道:“爸,这是秦宝珠。”
“伯父好!”秦宝珠乖巧的问候长辈,拿出司慕言准备好的礼物:“这是送您的礼物,小小心意,希望您喜欢。”
司永年对司慕言的眼光有信心,又看秦宝珠乖巧可人,甜美伶俐,言谈举止间落落大方,看着家教不错,他对这个未来儿媳妇立刻有了几分好感。
“喜欢,喜欢,让你破费了……”司永年接过礼物,突然间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不禁轻声问道:“慕言,怎么不跟你阿姨打招呼啊?”
方雅茹就站在司永年的身旁,司慕言想装看不见她也不可能,只能干巴巴道:“夫人好!”
司慕言不打招呼还好,他这句“夫人好”一出口,四周的气氛瞬间变得十分尴尬,就连方雅茹的脸色也垮了下来。
说起来也是方雅茹自作孽,当初司慕言回到司家,她为了显示自己高高在上的女主人身份,以及万分不愿意承认司慕言的存在,不仅对他十分冷漠,甚至不许他称呼自己“大妈”或者“阿姨”,只能称呼她为“夫人”。
这声“夫人”,司慕言一叫就叫了十多年,可是现在听起来,却让方雅茹觉得刺耳,像是司慕言故意和她过不去,要当面给她难堪似的。
秦宝珠更是一下子懵了,她登门拜访总得和长辈打招呼,那她现在是该随着司慕言叫她“夫人”呢,还是该随着司永年的关系,叫她“伯母”呢?
方雅茹不是司慕言的母亲,这些年对他也不好,秦宝珠想着司慕言的心情,立刻决定和他站在同一阵营里。
“夫人好,这是送您的礼物,小小心意,希望您喜欢。”
秦宝珠的这声“夫人好”,瞬间让气氛变的更僵了,方雅茹冷着脸说了句“我去厨房看看”后,看也不看秦宝珠的礼物,立刻转身走开了。
秦宝珠递礼物的手僵在半空中,扭头对上司慕言的目光,一脸“我好像做错什么了”的样子。
司慕言的眸底却漾着一汪浅浅的笑意,他抬手拿过秦宝珠手里的礼物,随意的放在一旁,然后拉她在沙发上坐下,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司永年似乎也觉得气氛尴尬,立刻呵呵一笑,缓和气氛道:“宝珠,别见怪,她就是这个脾气,有时候我都拿她没办法。”
秦宝珠莞尔一笑,并不介意,视线却突然被挂在客厅墙壁上的一幅巨大的全家福吸引住了。
她家里也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全家合照,可是眼前的这一幅却并不是放大的照片,而是油画,画面中的人物栩栩如生,鲜活的像有生命似的。
秦宝珠仔细端详,油画里画了六个人,坐在最中间的是司永年和方雅茹,司慕言站在司永年的旁边,他身旁站着个十分秀丽的年轻女孩,在她旁边的是个一头短发的女人,年纪比她显得要大些,和短发女人依偎在一起的,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
秦宝珠记得司慕言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大姐和洋姐夫结婚后就定居海外了,二姐和父母住在一起,这幅画上画的正是他们一家人。
“哎,司慕言,这幅全家福好特别啊!”
秦宝珠捅了捅司慕言,说话的声音虽然小,可是却让司永年和司慕言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那幅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