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人,不孝女又来这打扰您的清静了……”说到此处,秦芷茹的声音哽咽,似是有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就在这时,一阵凉风吹来,把墓冢旁边的树枝,带着哗哗作响。
秦芷茹猛地抬起头,朝四下望了一圈,脸上顿时露出激动之色。
“娘亲,是您来了吗?您听到女儿说的那些了?”
她的话音落下后,过了半晌,林子再也没有什么动静,只有一两只寒鸦,在不远处的树梢,偶尔发出几声零星的鸣叫。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秦芷茹带来布袋中,取出两片蚌壳形状的物什。
只见她对着墓碑,祝祷了一番,就开始抛掷这两块珓。
最后地上的珓片,一只仰着朝天,另一只扑着朝下:一阴一阳。
“娘亲,难道这就是您的意思?”望着地上占卜,秦芷茹不敢相信抬起头,“为什么,为什么?怎么您不赞成女儿继续守在宁国府?”
似乎接受不了问卦得来的结果,她身子本能朝后挪了几步。
“娘亲,您是不知道,女儿此次若是离开了齐家,一切都完了。日后人家问起缘故,那事定会被人抖出来的。到那个时候,这世上再没有芷儿的立锥之地。夫家容不下,娘家人也嫌弃。娘亲,您教教女儿,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说到这里,秦芷茹再也忍不住,扑在苏氏的碑石上,呜呜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不打紧,四周的雀鸟感知到动静,纷纷四下逃蹿开来。
在墓地百丈开外的地方。远远替她把风的肖嬷嬷见状,心里只觉发涩。
小姐多久没这样发泄过来?!
肖嬷嬷至今犹还记得,秦芷茹当初得知,文氏还活在世上时,整个人仿佛被人抽去了魂似的。那些日子,小姐只要独处就会发呆。直到有人还打断,她才会回过神来。
虽然,姑爷求娶小姐时,事先跟舅老爷讲清了,说只是权宜之计。
可是,肖嬷嬷一手带大的秦芷茹。自然比别人更加了解她的心思。
肖嬷嬷原想,若是文氏夫人真的不在人世了。姑爷和小姐假戏真做,也未尝不是一桩美满的姻缘。
可是谁也料不到,就要两人成亲后不久,南边就传来消息。说是文氏夫人自己回来了。
从那时起,肖嬷嬷时常见到自家小姐,在没人的时候,独自哀声叹气。
就拿这次事件来说,那日接过老乞婆送来的信后,秦芷茹避着她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开始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为此,肖嬷嬷还特地去打跟去的春枝询问情况。可是,没人能说清楚。
从那以后,当秦芷茹再次出门。跟人家接头时,她这才得知,从小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主子,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竟然跟来历不明的人,合谋来算计文氏。
在私底下,肖嬷嬷没少劝过她。可是,每一次,秦芷茹就拿娘家继母来堵她的嘴。
“嬷嬷的意思,是想要我甘愿做妾,还是自请下堂?这两条哪一种让人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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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眉睃了他一眼,径自就往内堂走去,并不理睬他。
在一旁的雨润急了,跟在后头叫道:“小姐,明明大夫人和太夫人主张纳的,怎地又怪在您的头上?”说完,她用忿然不平眼角余光扫过齐峻。
“到底是怎么回事?”齐峻急了,蹙起眉头追在后头,厉声质问妻子。
舒眉朝自己丫鬟使了个眼色,雨润将霁月堂发生的一幕,按事情原样复述了一遍,末了叹息一声:“咱们夫人,如今在府中没地位,连丫鬟都能踩在头上……”
齐峻勃然大怒,忙喊人要将青卉抓来。
雨润连忙起身出门,临行前犹豫望了主子一眼。舒眉闭上眼睛,并没有理睬她。雨润只得出门,来到下人住的地方。
竹韵苑的后罩房有左右各四间,安置的都是院里体面得脸的婆子丫鬟。
将近正午时分,当班的婆子丫鬟们,忙着给主子准备膳食去了。就得闲的小丫鬟海棠和涂嬷嬷,聚在青卉屋里陪她说说笑笑。
“姑娘,有你干姨在,就安心伺候爷,他的性子别人不知道,老婆子还不晓得?最是心软惜花的公子哥。”
“多谢嬷嬷吉言,若真能成事,将来卉儿定要好好孝敬您老人家。”青卉一脸笑意,把涂嬷嬷请到床榻边缘安坐。
海棠忙不迭地讨好道:“青卉姐长得貌美如花,肯定能得爷的宠。”
“啪”的一声,涂嬷嬷拍了下膝盖,像是寻到知音人,跟着海棠后头恭维道:“可不是!海棠这话没说错,姑娘还只有这么高时,老婆子就知她将来会有大出息。”说着,涂嬷嬷用手比划了高度,“将来生了小哥儿,也别忘了咱们……”
青卉忙推搡着涂嬷嬷,打断她的话:“八字还没一撇,干姨只会取笑人家。”嘴上虽这样说着,眼角眉梢都漾着得意的笑容。
“太夫人和大夫人都首肯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斜睨了青卉一眼,涂嬷嬷朝海棠笑道,“挣个姨娘份位,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雨润停在屋外听到,心里快呕死了,犹豫了好半晌,才磨蹭过去,敲了敲房门,朝着那几位说笑的人,重重咳了一声。
听到声音青卉一抬头,发现是夫人身边的心腹丫鬟,忙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过来给来人见礼:“原来是雨润姐,可是稀客了,进来坐坐……”
雨润黑着一张面孔,一脸不情愿地朝她说道:“爷回来了,夫人叫你去呢!”话刚一交待完毕,她哼了声,飞也似地朝前面正屋方向跑去。余下几人先是没反应过来,见人跑得没影了,都得意地朗声笑了起来。
“我说什么来着?机会说到就到!”涂嬷嬷走上前来,一脸喜色地恭维道,“姑娘赶紧去拾掇拾掇,定是太夫人把爷召回来的。”
青卉忙进屋里去换衣服,其他两人也跟在后面进去了。
见她干甥女拿出件桃红色的裳裙,涂嬷嬷一把按住青卉的手:“不忙,平日你穿得艳丽,也没见爷注意,你还是挑件素净一点……就这件象牙白的……”
“会不会太素,不太吉利吧?!”青卉有些担忧。
涂嬷嬷一脸不以为然:“你们年轻姑娘不懂!俗话说得好,要得俏一身孝!再说今儿是去吸引爷目光去的。开脸没那么快,怎么着也得等到明天以后。不知到时,还要不要老婆子给爷教导一番……”
“海裳,帮姑娘把这胭脂涂上……不能太浓……”涂嬷嬷叫上小丫鬟,帮着给青卉装扮起来。
竹韵苑的内堂里,久不见那人的身影,齐峻在屋里踱来踱去。
舒眉让雨润斟了杯茶,又命她拿了几样点心,坐在一旁边喝边等,好整以暇的样子,好不悠闲自在。
过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青卉这才在涂嬷嬷的搀扶下,带着丫鬟海棠姗姗来迟。
脚步声近,齐峻抬眸远远瞅见有位女子来了,愣是没认出来是谁。随即,他眸子里多了几分晦涩。他扫了一眼舒眉,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斜瞟见内屋两主子摆的架式,青卉以为这就要敬茶了,心中不由一喜。脚上的步子加快,乐不可支地跨上堂前的石阶,经人通禀后进入了内堂。
“奴婢给夫人请安!”走到舒眉跟前,青卉盈盈下拜。
“不必多礼,爷找你有事儿。”舒眉扫了她一眼,半句多的话也没有。
青卉闻言,蹭到齐峻的跟前,身姿轻盈地朝他也拜了下去。
本是来兴师问罪的,齐峻见妻子一脸漠然。转眸再望向眼前的美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正用那双含情目痴痴地望着自己,搞得他倒不知所措起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看到这等情景,舒眉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嘀咕起来,这家伙久经风月,怎地还这般不自在?于是,她朝雨润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
雨润轻咳一声,齐峻顿时醒过神来。
青卉心里顿时万分懊恼。
她调到竹韵苑时,四爷在沧州守陵,等爷好不容易回来了。因国公爷逼着他跟夫人圆房,经常逃离在外不着家。上次中途意外回来,天色还没完全亮,也没见过她的模样。她与其说是爷的贴身丫鬟,还不如说是夫人的。
爷刚才望过来的时候,她一颗心仿佛都要跳出来。
眼前这男子风华绝代,听说早几年时,就是不少世家贵女们的闺里梦中人。前些年四夫人还未进京时,不少人家递来过结亲的意思,都被老太夫人找各种托辞婉拒了。刚才他朝自己望过来时,青卉觉得浑身都要酥了。此刻一想到将成爷的女人,她只觉脸上要烧了起来。
“听说,抬你做姨娘,是母亲和大嫂的意思?”齐峻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思。
青卉原以为爷开口,必是说一些场面话,嘱咐她好好伺候夫人之类的。然后,夫人会顺水推舟,让她敬茶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