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宠物医院,下了出租车,方思然发现自己之前停在正门处的车不见了。
四下张望,哪里都不见那辆车的踪影,估计是谁嫌它堵着门太碍事了,叫拖车拖走了吧。
算了,反正那辆车被她撞来撞去,已经接近报废的状态了。
更何况,她原本就不喜欢那么拉风的跑车,如果贺弘逸想找,让他自己去找吧。他不是在车上安装了跟踪器吗?要想找到也很容易,也就不劳她费神了。
只可惜她的手机了,当时她太担心夜一,所以下车的时候只记得拿钱包,现在想打个电话给乔千蔓取消约会都不行了。
不过,以她“过时不候”的性格应该早就离开了吧,而且至少还会生一个星期的闷气,就算自己打电话过去,她也会拒绝。
看来也只有等夜一出院后再联络她了。
“你这么快就出院了?”咨询台的接待员吃惊地看着方思然,按自己的猜想,这个女孩子至少两三天下不了床吧。
方思然笑着点了点头,问道:“是你们把我送去医院的吗?”
“是啊,你当时那么夸张地倒下去,把我们都吓坏了。”说话间,接待员低下头,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和一把钥匙,“门口那辆撞得不成样子的桔红色跑车是你的吧?因为它停在那里太影响其他人的进出了,所以保安就叫来拖车把车拖走了。他见钥匙和手机还在车上,就拿出来让我代为保管,等你回来时再转交给你。”
“不好意思,我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方思然歉意地接过东西,并向对方道了谢。
“还有这张卡片你收好,是拖车那边的联系方式。”接待员把名片递过去,以指了指走廊最里面的房间,“你的猫在护理室,虽然还没醒,但到目前为止情况还不错,你去看看它吧。”
“谢谢你们了。”方思然立即快步走向护理室,即使扯痛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也毫不在乎。
纯黑色的夜一几乎变成了纯白色,看着全身缠满绷带的它,方思然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方思然守在小小的病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夜一,懊恼不已,“我曾经对爸爸妈妈说过,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可现在我却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明明知道你不想我出去的,我应该留下来陪你的……”
一定是她出来的时候没有关好门,所以夜一才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是她这个主人太不负责任了。
方思然双手十指交叉紧握,高举于额前,诚心诚意的祈祷:夜一,求求你了,你要快点醒过来啊,我答应你啊,以后到哪里都会带着你,绝对不会再丢下你……
贺弘逸为了躲避陆子靖和苏岚这两个瘟神,被迫离开了自己的总统套房。出了酒店,他直接开着车上了高速,想去临城找个清静的地方泡泡温泉。
不想途中接到秘书的电话,说方思然失联了。
“怎么回事?”贺弘逸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可真会给他找麻烦,没有一天消停的,娶她进门真是他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贺太太上午跟我提过,说她做完家务之后要出去见个朋友。”钟霁文琢磨着自己的话该怎么说才能够保证客观,又不至于令贺弘逸听过之后引起误会,影响到人家夫妻感情。
“那就不算失联,她会回去的。”贺弘逸一听到“朋友”两个字,他就不自觉地想到那天晚上送她回来的那个男人。
“贺太太知道我下午会过来升级别墅的安全系统,她也说过会赶回来,只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她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出了什么事。”钟霁文看了看车道两旁破损的雕像,以及花园草地上不正常的刹车痕,直觉告诉他,这里这一定出了什么事。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贺弘逸从最近的一个出口下了高速,立即掉头往回走。
他今天倒要看看,是谁送那个女人回家。
钟霁文还想详细说明一下家里的情形,不想贺弘逸却挂断了电话。
既然如此,他就只好先回去了。身为秘书,不能过多介入老板的家事。
这个晚上,方思然过得是忧心忡忡,而贺弘逸则过得怒气冲冲。
喝了十几杯咖啡,终于熬过了一夜。
贺弘逸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通过监控监视着自家大门口的动静。
她竟然夜不归宿!好大的胆子!以为我不会回来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那边刚一接通,他就气急败坏地命令道:“把她给我找出来,马上带到我面前。”
钟霁文一愣,他自然知道老板所指的“她”是谁,难道贺弘逸到现在都没见到人?看来真的出事了。
这样想着,他立即打开电脑,通过GPS定位搜寻方思然的位置。
贺弘逸站在车道上,咬牙切齿地看着瘫在地上的破铜烂铁。
原以为半个小时之内钟霁文就会把方思然五花大绑带到自己面前,可谁想到他带回的只是才送给她第二天就已经接近报废的跑车。
至于那个女人,目前仍是下落不明。
钟霁文之前查过GPS,通过行车路线得知方思然曾经带她的宠物猫去过宠物医院,并且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再加上花园里留下的蜘丝马迹,基本可以确定是她的猫出了事。
眼下看到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正想把这一情况进行汇报,却被贺弘逸下了逐客令。
既然有家不回,那就再也不必回来了。贺弘逸给律师打了个电话,让他立即拟定一份离婚协议书。
所有的事情全权委托给律师去处理,只有一条,那就是一分钱也不会给她。
交待完毕,结束了通话,他回到卧室倒头即睡。
等睡醒了,他再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向贺纪玉琴去解释。别人倒无所谓,但只有他这个妈糊弄不得。
方思然在夜一的病床前守了一夜,实在有点熬不住了,就去洗了个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回到病床前刚坐下,就看到夜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夜一,你醒啦。”方思然激动得掉下了眼泪,她见夜一似乎想动,连忙安抚它说道:“夜一,乖,你现在还不能动。”
夜一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或许只是因为太疼了,它很快的安静下来,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只是偶尔会虚弱地叫两声。
方思然看得心疼,不停地跟它说着话,让它知道她一直陪在它身边。
医生为夜一做了检查,确定它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不过,由于它的伤势太严重,建议用一些止痛的药物。
早已经没了主意的方思然自然是医生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而且,她也不想看到夜一这么痛苦。
打过消炎药和止痛药,夜一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方小姐,你的猫一时还醒不了,不如你趁这个时间去吃点什么吧。”护士打完针,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又显得很疲惫的方思然,好心地提醒她。
方思然并不觉得饿,不过,她还真需要回家取些东西。
“它大概会睡多久?”她向护士确定时间,她要在夜一醒来之前赶回来,不想它睁开眼睛看不到自己,像是被遗弃一样孤零零地呆在陌生的地方。
“差不多要一个上午吧。”护士收好器具,笑着说道:“如果你有事就去办吧,我会替你看着它的。”
“谢谢你……你有纸和笔吗?”方思然从护士手中接过纸笔,迅速写了一串数字,再交回给她,“这是我电话号码,我要出去一个小时,如果有什么事,麻烦你立即打电话给我。”
护士点了点头,她看得出这位猫主人不是把猫当成宠物,而是当成家人一般。
对于喜欢小动物并善待它们的人,她并不讨厌,所以,她很乐意帮忙。
再次向护士表示感谢,目送她离开后,方思然略俯下身,小声对夜一说道:“我马上就回来,然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出院。”
坐在出租车上,方思然考虑着自己要取的东西,并一一记下来,生怕忘掉一个。
直到进了别墅区,她才想起,昨天钟霁文应该带人来升级过别墅的安全系统了吧,她的指纹和虹膜都没有录入进去,那她怎么进别墅呢?
想到这儿,她立即从电话通讯录中找到钟霁文的号码,只有麻烦他走一趟了。
几分钟后,出租车到了家门口,方思然正好也结束了通话。
付了车费,下了车,她站在门口,做了一个深呼吸。
钟霁文说贺弘逸在家里,那就是说,他已经知道她一夜未归了。
方思然不怕他质问自己去了哪里,她只是没时间向他解释。而且,就算她说的事实,他会相信吗?
伸出手,她按了门铃。想想真可笑,她前天才拿到这个家的钥匙,今天却又进不了门了。
如果说钥匙是家人的象征,那她也只做了一天的贺家人。
门铃响过很久,里面完全没有反应。
方思然又按一次门铃,只是,她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了,不论她按多少次门铃,里面的人也不会给她开门。
如果她回来只是为了换件衣服,那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可她更想拿一些夜一平日最喜欢的玩具,就算它现在玩不了,但有它熟悉的东西在,它也会安心一点。
即使她很清楚结果是什么,方思然还是尝试着又按了一次门铃,里面的人依然没有给她回应。
初秋的天气就像是女人善变的脸,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转眼就乌云密布了。
方思然皱起了眉头,抬头看了看天,她现在的身体不能淋雨,若她病倒,谁来照顾夜一呢。
还是走吧。她迟疑着后退了两步,明知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但她心里始终还有一丝希望,以为贺弘逸偶尔也会有一念之仁。
我真是太天真了,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就改变性情呢。方思然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