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弘逸见白艳芝带着那只蠢狗离开了客厅,就把怀中的方思然放了下来。
可她却没有去厨房,而是转身走向了楼梯口,似乎是想回房间了。
“你不去厨房看你做的甜点了吗?”贺弘逸回头看着她,想着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懂,怎么说变就变呢?
“嗯。”方思然轻轻地应了一声,她怕他追上来,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溜回了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贺弘逸轻轻皱了皱眉头,她刚刚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呢。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变得那么奇怪。
可是,自己一直和她待在一起,到底有什么让她留心到了、不开心了,而自己却没有发现呢?
贺弘逸隐约觉得方思然的转变与白艳芝或那条蠢狗有关。
他四下张望,仔细地观察着客厅里的一切。
突然,他眉头紧蹙,视线紧紧锁定在茶几上面的玻璃盘之中。
难道说方思然辛辛苦苦忙了一下午所做的甜品,竟然被白艳芝拿去喂狗了?
贺弘逸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不仅仅是因为白艳芝的胡作非为,更是因为方思然的忍气吞声。
他和她说过多少遍了,她现在是贺家的少奶奶了,在这个家里,没有人可以让她受委屈。
为什么她就不明白呢?她已经不再是宗政家受人奴役的遗孤了啊。
她越是这样把什么事都放在心里,越是委曲求全,就越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贺弘逸怒气冲冲地上了楼,可到了房门口,他却没有急着进去,而是闭着眼睛,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此刻,她一定很伤心吧,搞不好已经躲去浴室哭鼻子了。
若他冲进去不管不顾对她乱吼一通,虽然是为了她好,也是因为担心她,但那样的做法只会让她更难过。
女人不是用来吼的,是用来哄的!这句话陆子靖经常会说,贺弘逸之前对此不以为然,但他现在终于理解了。
不吼,是因为舍不得;只哄,是因为心甘情愿的去宠她。
贺弘逸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到宠她的地步,他只是不想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对她已经有了一点了解,他看到了她难能可贵的纯真和善良。
她小时候已经受了那么多苦,不管三年后他会不会和她离婚,离婚后他们会不会变成陌路,至少在这三年里,他愿意竭尽所能的保护她。
仅此而已。
终于冷静下来的贺弘逸轻轻推开门,进了房间后却没有看到方思然的人影。
浴室里传来水流声,和他想的一样,她真的躲进了浴室。
贺弘逸盯着浴室的门看了一会儿,走到夜一的窝前,盘腿坐在了地上。
她若是想哭,就让她哭吧。
与其把委屈憋在心里无处发泄,还不如让她哭个痛快呢。
比起任何安慰的语言,哭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可以让她尽快的重新振作起来。
至于白艳芝那边,他会替方思然出这口恶气的!
这位贺家二太太联合自己的亲戚白婶搞一些小动作,在这个家里兴风作浪,贺弘逸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搭理她们。
没想到平日里对白艳芝的宽容放纵,竟然让她得寸进尺。
既然你有胆子欺负到我的女人头上,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正想着如何替方思然出气,浴室里的水流声停了,隔了几秒钟,方思然打开门走了出来。
贺弘逸若无其事的看过去,见她用毛巾擦着湿答答的头发,虽然她想用洗澡来掩饰,但她的眼睛明显就是哭过的样子。
“怎么挑这个时间洗澡?”他故作不知地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方思然稍显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坐到了贺弘逸身边。
“省着一会儿跟你抢浴室。”她低着头,因为说谎所以不敢去看他。
在心里默默向贺弘逸说了一声“对不起”,其实她也不想骗他,只是,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生气。
虽然方思然不认为贺弘逸会因为她受了委屈而去找白艳芝算帐,但她怎么说也算是他名义上的老婆,难保他不会为了面子而不得不替她出头。
若因为她而闹得一家人不愉快,真的没有必要,也不值得。
“夜一的复诊是什么时候?”贺弘逸尽量聊一些可以让她轻松一点的话题。关键时刻,这只丑猫还真有点用。
“是后天。”方思然看了看他,有些不安的问道:“你不会又想跟我去吧?”
“你变聪明了呢。”贺弘逸半真半假地夸赞了她一句,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是我衰神附身了?还是你阴魂不散啊?方思然苦着一张脸问道:“贺老板,你一个堂堂公司总裁却经常不去公司,这样真的好吗?”
“当然啦,我是老板,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贺弘逸先是得意了一会儿,随即想到她之前说的话,瞥了她一眼,有些吃味儿地说道:“你不是也说了嘛,我有一个好秘书,让你欣赏个好秘书!”
“可你毕竟是老板啊!怎么能把工作都交给秘书去做呢?”方思然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又为钟霁文鸣不平:“那样钟秘书也实在太可怜了。”
“你好像很关心他嘛?”贺弘逸全身又散发出黑色的气息,她要是敢点一下头,他就让钟霁文从今天起以公司为家了。
“错觉,这完全是你的错觉。”方思然连忙否认,不过呢,她是不会告诉他的,自己不是关心钟霁文,她只是想让他好好去工作,别天天对她纠缠不休!
“那就好!”贺弘逸的表情变得明朗了一点,她的答案等同于救了钟霁文一命。
方思然想了想,犹豫着问道:“你后天真不想去上班吗?”
“嗯。”贺弘逸轻轻地应了一声,他很不喜欢她的一再确认,就好像她要背着他做些什么似的。
“一天都不去?”方思然又追问了一句。
“嗯。”贺弘逸一只手拄着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只手伸过去,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就这么想让我去上班吗?难道你一个人在家不寂寞?不害怕?就不想让我在家里陪你吗?”
方思然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她的答案很残酷。
“先不说这些。”她摆了摆手,她现在学聪明了,不利于和平共处的话还是不要说了,“我有件重要的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贺弘逸扬了扬眉头,她果然是有事呢,怪不得那么积极地关心他的行程。
“如果你后天真的不去上班,那我可不可以在家里招待表哥和子曜哥哥?”方思然说的小心翼翼,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你说过,不许我单独见子曜哥哥,所以,我招待他们当然要挑你在家的时候啦。”
“为什么要招待他们?”贺弘逸硬生生咽下后半句话:尤其是那个黎子曜。
他不想让方思然觉得自己小气。
虽然一涉及到黎子曜的时候,他确实变得很小气。
不过,她能记着他说过的话,他还是觉得很高兴的。
“我住院的时候,大家都在医院陪我,我出院了,是不是应该向大家表示下感谢呢?”方思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他能体谅一下她的用心,“而且,自从你上次闹出绯闻之后,表哥应该很担心我吧,可我们一直都没有机会见上一面。”
“你……”贺弘逸不想反对了,她说得没错,好歹宗政玉泽也是她的表哥。
更何况,这么多年,幸亏有他在,不然方思然还不知道要多受多少委屈呢。
就冲这一点,贺弘逸觉得自己也应该感谢他。
“等一下,我还没说完呢!”方思然差一点就去捂他的嘴了,论口才,自己肯定比不过他,所以,在她把话说完之前,绝对不能让他开口,“还有啊,虽然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在外人看来我好歹也算是嫁人了吧?再说了,我的朋友就那么几个,可他们都没有机会参加我的婚礼,我招待他们来家里坐坐,吃顿便饭,也是应该的吧?啊,对了,还有乔乔呢,我还要邀请乔乔……”
“行了,你别说了,就按你自己的意思办吧。”贺弘逸原本就已经同意了,现在听她连闺蜜也要叫到家里来,他就更不会表示反对了。
她愿意把他介绍给她的朋友,那就说明,她已经慢慢承认他这个人了吧?
“真的?”方思然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向贺弘逸伸出小指,“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许反悔!”
她不会是想和我拉勾吧?贺弘逸头一扭,当作没看见,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是个言而有信的男人,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一言九鼎?算了吧,你要耍起赖皮来比谁都赖皮。方思然撇了撇嘴,拉住他的手,强行把自己的小指与他的小指勾在了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完,安下心的她像个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一想到可以在家里招待表哥和朋友,方思然的心情终于开心起来,刚刚发生的不愉快,也可以抛到脑后了。
见她终于露出了笑容,贺弘逸觉得自己被迫幼稚这么一次也无所谓了。
他站起身,亲昵地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道:“明天我陪你去超市,怎么样?本大少爷够亲民吧?作为奖赏,你要多做几个我喜欢吃的菜,数量要比那三个人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
“我知道了。”方思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她之前就考虑要请表哥和朋友来家里做客,也猜到贺弘逸一定会在场,所以她早就想好了一桌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美味佳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