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刚刚过去,但寒冷会像过去的每一年一样,持续到春季中旬。
“北方的春天毫无美感可言。”每一个来过北方的南方人都这样说。“这里的夏天比南方的冬天还冷,这里的花果都带刺,这里的女人都穿好多衣服。”
阿达不喜欢这些南方人说的这些话,他认为南方人永远都不懂寒冰的温情。例如,南方人永远不懂在冰天雪地之下举办宴会的乐趣。
想象着这样一个场景,在北城之心北辰宫大厅中,四面的大火炉不间断供热,滚烫的烧酒缸里冒着“咕咚”声,不断有仆人添酒,取酒,一群人围坐在几张长桌,拥挤在一起互相供暖,吃吃喝喝,谈天说地,笑声与咒骂声从第二轮酒后再没停过,烛光映着每一个舞师跳动的影子也映出每一张因醉酒而笑得有些扭曲的红脸。
阿达喜欢这样的宴会,他享受这个过程,他酒量特别好,几大坛烧酒下肚仍像个没事人,看着那些平时冷冷的人在酒席上出丑,他就特别高兴。
但除了今天。
当他略显木讷地坐在长凳上,手中摆弄着甜美色香的果酒,一股子灌下,接着又是一杯。
烤肉和面包,甚至是他平时所爱吃的水果馅饼都完整地摆在阿达面前。他只希望这时不是玄武城的三少主,能够任性地不出席这场讨厌的宴会。
今天熊熊的炉火摇曳着舞姿向他挑衅,蜡碟碰撞和酩酊交谈令他的头脑发晕,原本悦耳的歌声变得嘈杂,今天他看什么都不顺。
他安静,一言不发只是埋头狂灌一杯杯的果酒,感受着一股滚烫的液体刺穿他刚刚复原的伤口。
庆祝武斗比赛结束的宴会开了四个多钟头,但对于一场北城的宴会而言,还只是开始。
获胜者与城主,宫主与封臣坐在第一阶梯上的第一席位。而阿达与他的二哥泰阿涛和宫主封臣所带来的家属们则坐在比高台低一席的长桌。
在一旁的二哥泰阿涛滔滔不绝地对着他那可爱的小表妹侃大山,二哥富有喜感的嗓音与小表妹高八度的声音如同烦人的苍蝇一样包围着阿达,阿达举杯“咕噜”一声又下肚,“咣当”一声将杯子按在桌前。
“才刚刚能下床,别喝了。”阿涛看着坐在旁边的弟弟,声音不同先前,变得有些慈爱和不舍,看着弟弟脸上肩上那些逐渐消退的伤痕,阿涛轻声道“我不会让那小子好过。”
“是我废物,我技不如人”阿达只回答道,接着又举起仆人刚沾满的酒,又一杯下肚。
阿达抬头看着父亲,还有那名获胜者。
众望所归,获胜者自然是几十年难一遇的天才“血吉塔”——晓牙。在初赛被阿达搞得有点狼狈后,往后的比赛,晓牙都是开着体外虚影直接一通猎杀,再没有受过一点伤。
城主的旁边还有坐着玄武城第一封臣和玄武城里首屈一指的富豪,他们也是泰峦峰的两个兄弟。人称北方雄狮的将军泰惊石和商界天才泰容英。
泰惊石即使在宴会上还是身着一身玄武第一军“北辰军”的军装铠甲(宴会专用的,不是正式的铁质盔甲),玄武龟的纹路被刻在胸前,蓝色的纹路勾勒着龟纹蔓延到四肢,活像正使用着武纹。
此时他正举杯敬着获胜者晓牙“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兄弟在武斗场展现出的才能,实在令人佩服。”
“此等天赋恐怕是当年的城主大人也难以企及。”泰惊天又笑道。
晓牙站起身,举着酒杯,鞠躬道“大人夸奖,城子自小便听说城主以及您的实力超群,即使放眼大陆也几乎无人能敌,城子只是一直以两位大人为榜样而努力着,望有生之年能够得着两位的脚跟,便也足够了。”
“噗”泰阿涛转头向着阿达“瞧着马屁精“
泰阿涛愤愤道“看我等下给他个下马威”阿涛一手咬一口大饼,仿佛将晓牙当成的大饼一般狠狠地咀嚼。
阿达自然知道等下是什么时候,每次武斗比赛的庆功宴,现任的武斗获胜者都要与上一年的优胜者进行一对一对决,若是上一年的优胜者不方便比赛,可以请“代理武者”帮忙比赛。
而今天刚好上年的优胜者因伤正在接受治疗,根本无法参赛。
也真是巧,阿涛还没啃完那块馅饼,泰惊天将军便道“我们大家来宴会的目的之一就是要一睹我们冠军的风采,等到宴会结束,观众也都坐累了。不如趁着酒性,在大厅外来一场武斗”
说完,泰惊天看看城主,泰峦峰笑着点点头。于是仆人们快速地把桌椅酒席往外搬,客人们举着自己的酒杯往外走,寻着位置坐下。
“由于我们的上届的优胜者被伤痛困恼不能参加本场比赛,他请我代他向本届的优胜者,与座下的各位致以歉意。但比赛还是要如期举行的,如果有人想一试我们这位获胜者的实力,那请上前。”城主道。
话音刚落,一人向前“让我来!”一名玄武盟的武盟护卫抢在阿涛之前,他身着这与泰惊天相似的盔甲,但明显小一号而且胸前的纹路只是一只黑野牛。武盟护卫明显有三十开头,粗犷的体型和满是疤痕的面颊给人一种身经百战的感觉,他单膝向城主跪下,眼睛却望着泰惊天将军道“北辰军三号分军分军长尤过参见城主。”
城主点点头“去吧。切磋而已,可别下杀手。”
晓牙这时已经站在前院的中央,手持着城主赠与的红铁双刀,面对迎面而来大自己十几岁的尤过,面不改色地敬了一个标准的玄武盟军礼。
没等到尤过的还礼,只见到迎头的一拳,晓牙一个晃身躲过,弯刀划过尤过的腰间,尤过也是一躲,两人拉开距离后各自释放出自己的武纹。一时场上红色的豹型虚影与紫色的野牛型虚影相互对峙着。看众们一阵惊呼。
尤过再次发动先攻,接过同伴扔来的一把斧头,裹着黄色的土系元力,引得大地的一阵共鸣。“去死!”一把斧头向晓牙劈去,直接从头顶劈到地面,让地下陷了个大坑。晓牙就这样被劈成两半?
“啊!”“啊!”刺耳的叫声从女人口中传来。
“妈的。”尤过骂道。原本晓牙那被砍裂的身体逐渐消散。一个身影出现在尤过身后,弯刀则早就架在了脖子上。
“好,果然英雄出少年。”尤过扔下斧头哈哈大笑起来。“玄武盟有要多一高手啊。”
“承让。”晓牙收起弯刀,再次行了个军礼,仍然很客气。
尤过又接着道“怪不得连玄武城的三少主都被你打得躺在床上好几个月。哈哈哈哈哈。“
晓牙皱了皱眉头,不知该怎么回话。尤过又道”可不是,凭你这天赋打那兔崽子简直太容易了。嘎嘎嘎嘎嘎嘎。“
全场一片寂静。除了哇哇大笑的尤过外,没人敢出一声响。
这家伙是脑残吗?三少主是他可以评论的吗?兔崽子是他叫的吗?
大家小心地看着玄武城城主泰峦峰的表情,即便城主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大家也不敢先说一句话。
突然一股滔天的杀气猛地充斥了整个院子,尤过与晓牙都不由得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