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上,只听有人说道:“来者何人,为何不下跪。”薛峰抬头看向大堂之上,说话之人,大头圆脸,留着一小撮胡须,不知是因为脸胖,还是因为没有睡醒,眯着眼睛。薛峰答道:“在下是证人,并不是犯人,根据本朝律法,证人不用下跪。”那人有些惊奇,坐直身体,发出一声“呃!”这时站一旁的人,凑上前去,小声说了几句。那人又坐了回去,说道:“你是证人,证明什么呀,从实说来。”
薛峰说道:“我要替一女子作证。”那人说道:“人呢,带上来。”
这时客栈的那随从带着那女子走了进来,那女人甚是随从,大堂中便跪了下来。这时薛峰才看从侧面看了一眼那女子,薛峰连连惊呼,说道:“段小玉,段姑娘”那女子一听有人叫她芳名,转过头来,一看原来是薛峰,脸上也是惊讶万分,随即便泪流满面,低下了头。薛峰连忙问道:“段姑娘,你怎么在客栈里倒茶,段齐康呢?”
那堂上之人,一拍桌子,说道:“大堂之上不得喧哗,再扰乱公堂,证人也给哄出去。”薛峰不再说话,看着默默流泪的段小玉。
那堂上之人又说道:“张二,又给我出什么事呀?”那张二刚要张嘴,薛峰抢道:“根据律法,大堂之上被告,原告必须下跪,他为什么不跪。”
那张二显然来这大堂已经不至一次,而且从来还没有跪过,被薛峰这么一说,望向薛峰。薛峰说道:“看什么看,不识字,没读书呀,律法不懂呀?”这张二也确实不知道律法是否有这一条,从来都是胡说一通,走个过堂直接判了,回去领赏,今儿见这乞丐倒不是凡人,一会让你死的难看。
堂上之人并没有讲话,张二接着说道:“韩大人,小人在……”薛峰抢道:“韩大人,他没跪,他这是藐视大人,藐视法律,可以丈责二十,现在就可以打,打了再说,现在说了也白说,说了也必须打,打了才可以说,打了后不说,不说就等于白说,白说就白打。”
堂上所有人被薛峰这一通说,逻辑也没有搞清楚,凡下听的就是必须要打二十下,不然不符合法律。那韩大人“讴”了半天,说道:“来人。”那张二一听说来人,立刻说道:“大人,我跪了。”说完立刻跪了下来。
那韩大人看张二跪了,对薛峰问道:“是不是跪了,就不用打了?”薛峰本想治治这妖孽,但恐洗脑不成功,反坏了事,便没说话。韩大人一见这符合法律,对张二说道:“现在可以说了。”
张二立刻说道:“小人在客栈……”
“慢着”张二又一次被薛峰打断说话,张二无奈的说道:“大哥,你到底想怎么样呀,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薛峰并没有接张二的话,而是对韩大人说道:“这人只是从犯,并非主犯,根据律法主犯不到,可作逃犯处理,可以立即通缉进行抓捕。”这话让韩大人一惊,“这,这,这”说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这时候跪在堂下的张二,趁这空档,快速说道:“我们家主人因伤住院了,来不了。”说完后叹了一口气,终于没再被打断一句话,像通了大便一样,吐了一口气,舒畅了一番。
薛峰看张二这德行,真是好笑,以为有多大本事,原来也只是怂包一个。对张二说道:“你说因病,那得大夫开证明,刻章造假犯法的杖责二十。”韩大人一听有通容,便说道:“好好好,开开开,盖公章。”
张二吸了一口气,张开嘴刚要说,但是已经听到薛峰说出“大人”二字,张二这一口气提在咽喉处,一时情急,咽,咽不下去,说,说不出口,竟然大声咳嗽起来。薛峰继续说道:“你咳什么咳,你想暗示韩大人什么,你想让大人犯法吗,你当大人什么也不懂吗,事情的经过当然由证人来说,这叫证言,事情经过让原告或被告来说都难免有失公平,你没读过书吗,律法第二十三章一百零三条第一款第三点中明确指出,任何案件有证人的情况下,案件发现情况应由证人呈述,证人呈述完毕后,由庭上询问证人,原告和被告不得喧哗,违者杖责四十。”
张二一听杖责四十,他见多杖责二十的已经血肉模糊的,四十下要打个半死,立刻也不敢张嘴,能咳嗽都立刻忍住,捂着嘴往肚里咳。
韩大人没有想到薛峰竟然如此熟悉法律,自己这官是买来的,旁边这位师爷也是托关系来这里工作的也没有实学,薛峰这么一说,大家也不敢言语。
薛峰心想,世人就数张二这样最可恨,为讨主子欢心什么坏事烂事都能做的出来,主子干的伤天害理这事有一半是因为身边有这样的人。如此想来,心生一计,说道:“大人,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在下原属桂州城附属院律法专业生,上京国考,没承想路上失了盘缠,落得如此下场,途经贵地,偶遇此事……”韩大人举手示意,说道:“本官打断一下,您能不能讲稍微通俗一点,本官实在听不懂。”薛峰本想编的文皱皱一些,唬一下这狗官,没想到这狗官听不懂,但是这样编下去,自己也确实感觉难了一些,这么一说倒方便许多,说道:“那好吧,那就讲通俗一点,哎呀,这个事情是这样的,我呢,是学法律的,准备考个国家级法律顾问,你也晓得,现在这个考试多难考,不精通不行呀,所以法律我知道的比较多,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水准,这个你懂的。”
韩大人连连点头,说道:“懂懂懂。”再转过头对站在一旁的人说道:“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凡人也不能穿这样呀,果然是高人,你多学着点。”这人一听就不乐意,这半瓶之人最讨厌满瓶还响的人,这本来应该是半瓶水平的的业务,竟然被他抢了,心中甚是不悦。
薛峰继续说道:“可是偏偏上京的路上把路费给丢了,没办法,现如今就如此落魄,那天经过镇上,本想到客栈讨口水喝,就遇上这事了,当时我看这姑娘正在给一位少爷倒茶,这张二不小心把水打翻,把少爷给烫了,后硬说是这姑娘倒茶是洒到的,……”
韩大人抢道:“那少爷烫的怎么样?”薛峰一看这韩大人如此心急抢话,难道这韩少爷与这韩大人有什么关系,如此想来扳倒那少爷倒难了些,只能首先要救下段小玉,再治一治这下人。
韩大人看薛峰突然不讲了,以为是自己抢话的原因,甚怕自己也触犯什么法律,立刻解释道:“我是一时心急,心急,忘记了。”薛峰说道:“韩大人,您是这大堂之上最大的人,要不然怎么叫您大人,叫您大人,就是这堂上您说了算,有什么不明白,随时可以问。”
韩大人听薛峰这么说,顿时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权力也大了许多,清了清嗓子,说道:“您继续!”
薛峰继续说道:“好,话说这张二打翻了水……”
薛峰被一连串的咳嗽声所打断,望向满脸涨的通红的张二,薛峰说道:“干什么,你想说话,你想说就说呀,别憋着呀,好歹憋出内伤。”张二欲言又止,想想一张嘴四十板,仅管听薛峰诬赖自己,气不过,但又不敢开口,只好喘着粗气,咳嗽着。
这时候韩大人突然开口说道:“张二,你不要说…不要再咳嗽,否则打你十……”薛峰接口道:“按照扰乱公堂罪论处,十大板。”
韩大人:“对,扰乱公堂,十大板。”
薛峰看着张二憋气的样子,看的自己都突然难受,想像这完全违反神精系统自然反映,确实也称得上是酷刑了。
韩大人催问道:“后来怎样?”
薛峰:“后来,后来张二便怂恿少爷把这女子给抓了,谁知这少爷刚正不阿,一派正气说:张二不得无理,你当我是地痞无赖吗,怎能干出这样的事。”韩大人听这里脸上露出笑容,甚是得意。薛峰接着说道:“哪知这张二,真是下三烂的人,竟然引诱少年说要娶了这姑娘,众乡亲看不过,说这少爷真是败家子,竟然干这么不要脸的事,这张二竟然说韩大人不敢对他怎么样,……”这时候的韩大人脸已经气的发青,说道:“少爷就是被你们这些下人给带坏的,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来人,拖出打四十板。”
张二一听这话,急了,立刻喊道:“大人冤枉呀,这小子糊说,我是为了少爷,您可不能打我呀。”
薛峰说道:“大人,您没让他说话,他说话,应该再加四十板。”韩大人正是气不打一来,如此一听,说道:“再加四十板。”
张二被拖出去后,连连惨叫。这时候韩大人说道:“真是真人不露像,露像非真人呀。”
薛峰立刻拍马屁道:“哎呀,好句,好句,大人真是出口成章,在下刚才看大人断案之手法,真是义薄云天,气宇非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真所谓包青天再世,姜太公下凡,真是相见恨晚呀!”
韩大人虽然不懂薛峰说的是什么,但看来都是赞扬自己,心中甚是爽快,站在一旁的那人,心中更是不爽,小声嘀咕道:“马屁精!”哪知这一声被韩大人听到,突然冷下脸来说道:“你懂什么,这么久也没听你说出一句法律词汇,给你花十两银子买的书,你看了吗,嫉妒,去,给我去帐房包二百银黄金来。”
韩大人转过头来对薛峰说道:“不知道高人贵姓。”
薛峰说道:“在下姓陆单名一个离。”想来自己现在糊说八道,不能以真名示人,想起一句小时候背的楚辞“纷总总其离合兮,斑陆离其上下”,便随便取了一个。
韩大人说道:“陆兄弟,一看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你这么有文化,哎呀,我就喜欢文化人,你看能不能到我这里当个什么差什么的,工资随你开,一周休息五天,不打卡,不拖班,你看怎么样?”
陆离说道:“韩兄弟,你我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谈感情伤钱,你看等我上京考个什么岗位证书,到时候投奔您这里也算有个编制,不算临时工,你看如何。”
韩大人一想这样也好,便说道:“好,你上京考试一切费用我包了,骑我的公马去。”
陆离没明白,不过又不好多问,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又说道:“大人,这姑娘是我失散多年的表妹,不知道您是否可以再借个母马让她随我去京城。”
韩大人一听也没有明白,不知何故非要母马,不过又不想多问,显得自己没文化,也许是文化人的嗜好,平时自己骑的都是配备的公马,哪里想过公与母之分。
这时候让拿钱的那人,拿着黄金走了过来,小声对韩大人说道:“大人,我刚才查了一下,律法第二十三章一百零三条第一款第三点讲的并不是证人呈述,而是讲公猪配种不给钱,可罚银二十银。”
韩大人听到讲这些,甚是反感,说道:“放下黄金,滚滚滚。”骂的那人灰天土脸。
这时候有人来报,张二打到五十板已经昏死过去。韩大人说道:“你不会数数吗,你没读过书,数学是武林高手教的吗,再打三十板,不就是八十板吗?”
陆离听韩大人这么说,也是醉了,心想这张二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自己又且能与他一般,便说道:“韩大人,剩下三十板,就先记下吧,让他将功赎罪,我佛慈悲,如果他不能将功补过,再每月打十板,四月还清,按期连本带息还清。”
韩大人一听连本带息,这个他懂,自己没少放高利债,一听有利息,自己总不会吃亏,欣然答应。
随后陆离和段小玉带上黄金,骑上马勿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