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到最后俞良宴都不知道俞知乐到底在难过什么,但是这些全都已经不重要了。
为了弥补她不知道为什么受到了巨大创伤的小心灵,俞良宴晚上带她出去吃了一顿。
俞知乐根本没机会看菜单,只见俞良宴熟练地报出三两个菜名,菜并不多,而且里面还有一道什么白菜,就觉得应该很便宜,每道菜不超过十块钱的那种。
但是,上了饭桌的俞知乐,基本就会忽略旁边的环境了。
精致的小包间,选择性失明。
包间墙壁上点缀着的自带恒定冷藏系统的酒柜以及里面摆放着的76年的波尔多红酒,选择性失明。
至于古色古香的装修,充满年代气息的紫檀木桌,还有巨大的落地鱼缸墙,以及站在旁边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全景式落地窗,俞知乐统统没有注意到,
她唯一的想法是,饿。
一个服务生侍立在俞良宴身旁,看着两眼发呆的俞知乐,对俞良宴说:
“少……”
俞良宴马上无比警醒地“嘘”了一声,看了一眼俞知乐,才悄悄地回过头去对服务生讲:
“我的新妹妹,以后叫她小姐。别提这家餐厅是谁的,一会儿让我逗逗她再说。”
服务员:“……”
俞良宴一个眼神丢过去,暗地里腹诽少爷最近好像特别爱玩的服务员立马稍息立正,回归了最专业的姿态和仪表:
“好的,少……先生。”
很快,菜就鱼贯地上来了。
俞良宴的食物疗法相当有用,当第二道菜端上来的时候,俞知乐的眼睛里就找不到任何悲伤的影子了,刚准备动筷子,就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一脸严肃地从网球包里把自己的猫食碗给摸了出来,还拿过俞良宴的盘子,一样一样地给他添了几筷子菜。
享受了俞知乐贴心服务的某人,妹控心理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而俞知乐在忙活完了后,也埋头苦吃起来。
对于菜的味道,俞良宴还是很有信心的,就连那道听上去最廉价的白菜羹,基本是采用国宴的标准做出来的,浓醇厚重的香味,入口即化的口感,以及肉茸的口感、干贝的鲜香,统统浓缩在那碗小小的汤汁里,用这样高级的菜来喂俞知乐,她应该会吃得很满意吧。
当然,这菜的价格也是国宴标准。
俞知乐的吃饭速度是绝对的匀速,很有节奏感地一勺一勺往嘴里扒,而俞良宴就负责在一边细嚼慢咽,顺道欣赏一下自家猫的吃相。
很快,饭菜被俞知乐一扫而空。
最后一道精美的巧克力甜品,看得俞知乐眼睛都直了。
一个晶莹剔透的圆底水晶杯的杯口,覆盖着一层薄脆的巧克力酥皮,上面浇了一层甜丝丝的巧克力浆液,中央点缀着一个表皮上洒满了研磨得极为精细的花生粉末的费列罗,而杯子几乎是中空的,只有杯底铺着一层薄薄的巧克力液,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可口甜蜜的感觉。
俞知乐看着这个精美得不像是甜品的甜品,咬着小勺子,问俞良宴:
“这个能吃么?”
俞良宴的玩心又起来了,主动拿过了甜品碟,拿起旁边的巧克力色的小勺,说:
“能吃的,来,我喂你。”
俞知乐刚想抗议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一勺带着巧克力浆液的酥皮就被俞良宴强行送进了她的嘴里。
好好吃……
……好吧,她彻底忘记了自己是不是小孩子的问题了。
看着吃得嘴周围都是巧克力的俞知乐,俞良宴刚想拿张纸巾给她擦擦,俞知乐就把甜品顶上的费列罗拿了下来,拗成了两半,塞了一半在俞良宴嘴里。
兄妹俩玩儿得欢,一旁的服务员却是一脸黑线:
少爷,你能不能正经点儿?以前你来这里接待客人的时候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服务员正脑补着平时少爷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俞良宴就转头对他说:
“服务员,结账。”
服务员因为有点儿走神,差点脱口说出“少爷您结哪门子账”,不过回过神来后,他很有职业素养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失态,报出了一个数字。
听到这个数字后,俞知乐的小脸刷地一下就白了,伸手攀住了俞良宴的胳膊,小声道:
“哥哥,太贵了……”
俞良宴偷眼看到她着急的样子后,恶趣味的心理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他面上控制得很好,转头就问服务员:
“是啊,这也太贵了,我们就只点了这么几道菜。你们的菜价是怎么定的?”
……定价基本都是您确认过的啊。
服务员一面默默地在心里吐着槽,一面冷静地说:
“不好意思,菜价是上面的人订的,我们底下的人只是照规定收取费用。”
俞良宴皱眉道:
“那好,我不找你,你们经理呢?我找你们经理问问清楚!”
……您一个CEO的儿子,来找经理,经理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啊!万一开口就叫您少爷怎么办?
所以,为了帮俞良宴把这场戏圆好,服务员欲哭无泪地说:
“经理……不在……”
从刚才起就纠结于“菜好贵”的俞知乐,这个时候已经从重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了,她跳下凳子,小大人似地拍了拍俞良宴的肩膀,然后在俞良宴惊讶的眼神中走到了服务生身边,扬起小脸,认真地问:
“你们这里还招人吗?”
服务生:“什么?”
俞知乐挽了挽袖子,露出了自己光洁的小胳膊:“我会洗盘子,抵饭钱。”
服务生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转头看向了俞良宴,却发现俞良宴也是一脸呆滞的状态。
他原先设定的剧本,是装作没钱,然后扯着俞知乐跑路,装作吃霸王餐的样子,没想到俞知乐这么快就跳到人家跟前去了,一副“虽然我哥哥没钱但是我很能干”的样子,真不知道他是该笑还是不该笑。
话说,这猫什么构造啊?怎么这么乐于以身抵债啊喂!
最后,事情还是得到了解决,服务员一脸纠结地记下了俞良宴家的地址,说先记在账上,等到回家后他再把钱送过来。
离开了餐厅后,看着俞知乐已经没了刚才的沮丧神情,俞良宴心情也好了许多。
被晚风一吹,他冒出了一个新的念头:
“喂,猫,我带你去街头网球场玩玩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