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自己刚做完手术,苏杭来探望她的时候,恰逢俞知乐的小心肝受到了严重摧残的时候,而且加上她身体不适、又跟俞良宴赌气,各种伤心难过,所以,她压根儿就没太留意苏杭对她过度亲密的动作。
现在苏杭再次靠她这样近,即使是迟钝到死的俞知乐,属于女孩子的那种纤细敏感的神经也发挥了一点作用。
她隐隐察觉到哪里不大对了。
她很清晰地感觉到,苏杭对她做的动作,和在训练基地时,自己跟B组的一帮男生厮混时打闹的动作全然不同。
她虽然说不上是哪点儿不同,但总觉得不舒服。
于是,她往后挪了挪,说:
“嗯,我很好。谢谢苏杭哥哥~”
苏杭察觉到了她抗拒的肢体动作,眼睛微微一眯。
他上次来悄悄地看过一眼,看样子,她已经和俞良宴和好了。
但她为什么会抗拒自己?
难不成是俞良宴对她说了自己的什么坏话?
苏杭眉毛轻轻一挑,不仅主动拉开了和俞知乐之间的距离,还立刻把话题转移到了她感兴趣的食物话题上:
“这是我自己做的鱼汤,我还特意查了资料,想知道怎样才能把鱼汤熬成奶白色。可能味道不是特别好,不过,我保证不会很难喝。你要尝尝吗?”
俞知乐在球场上思路活跃得像个小精灵,可是一到生活中,她的思维就习惯单线思考了:
既然苏杭哥花了这么大力气,总不能让人家白费力气,反正哥哥送饭来,我也可以再吃一顿。
抱着这样的大胃王的气魄,俞知乐点下了头:
“嗯!谢谢苏杭哥哥!”
见她点下了头,苏杭笑了笑,端起了饭盒,掀开盖子,舀了一勺鱼汤,吹凉,无比自然地送到了俞知乐唇边:
“喏,尝一口,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见俞知乐犹豫了一下,他立刻小小地加强了一把:
“怎么?嫌弃苏杭哥哥的手艺不好?”
俞知乐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怕让苏杭不开心,她只好凑过去,喝了一口,又快速地缩了回去,看样子像极了一只贪嘴又胆怯的小猫崽。
苏杭看她有点儿不自在的模样,又舀了一勺鱼汤,问:
“味道怎么样?”
俞知乐咂咂嘴,嗯,比唐姨做的鱼汤味道差了不少,但比自己做的要美味得多。
不吝于赞美别人的俞知乐当然是乖乖夸赞了苏杭的手艺:
“苏杭哥哥做得比我做得要好吃~”
苏杭微笑了,说道:
“老听你哥哥叫你猫啊猫的,看来你真的被你哥哥养得像只猫了,习性都像,你看,这喜欢吃鱼的样子,多可爱。”
说着,还没等俞知乐有个反应的时间,苏杭就又用勺子舀起了一块鱼,送到了俞知乐唇边,笑着说:
“这鱼是鲈鱼,刺本来就少,我细细地挑过,没有鱼刺了,你放心吃,不用担心被卡。”
见她乖顺地凑过来叼走了那块鱼,苏杭在心里也笑开了:
他要做的,就是反复提醒这小家伙,俞良宴是拿她当宠物来养的,兄妹什么的,也只是个幌子,她说到底,不过是个玩物。
可是,他完全没想到,俞知乐完全没有小女生那些个敏感的心思。
具体表现是,她根本没听懂苏杭的挑拨,一边咀嚼美味的鱼肉,一边琢磨:
下次自己给哥哥做饭的时候,一定也要做鲈鱼汤,也要把鱼刺挑出去~
哥哥肯定会很喜欢的!
在苏杭想尽办法从细微处攻略俞知乐的时候,对此毫不知情的景上华,正拿着一瓶红药水,给舒狂破了皮的鼻子上药。
这事儿本来要护士做的,可是舒狂这倒霉孩子不知道抽了什么筋,非要景上华来给他上药,并理直气壮地表示:是你把爷弄伤的!你要对爷负责!
景上华本来也觉得自己挺对不起舒狂的,算起来这都是第二次把他弄伤了,可是,“你要对我负责”这话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景上华算是看透了,他就是个小强个性,哪怕摔得一身泥一身血,都得挣扎着爬起来找人算清帐不可。
这种******的个性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啊喂!
她一边想着,一边用棉球棒蘸了药水,轻轻地涂抹上舒狂的伤口,神情专注,不过她的内心却在风起云涌地吐着槽:
舒狂,你可千万别再哔哔了,你离我这么近,再嘚瑟的话,我真怕我一个把持不住,往你脸上抡上一拳,你要是再赖上我,我怎么办?难不成说是你自己欠揍?
不过,舒狂还算是乖巧,在上药的时候嘛也没说,只在被戳痛的时候稍微皱皱眉抗议一下。
但是,这是因为,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头。
因为他伤在鼻子上,上药的时候,稍不注意很容易被弄痛,所以景上华必须靠得他越近越好。
这样一来……
看着几乎就和自己贴面了的景上华,舒狂的背都绷直了,坐得比刚才在爷爷奶奶们面前还要端正,还要三好学生。
景上华看他这么老实,松了口气,在把药水涂抹好后,习惯性地往伤口处吹了吹,想要药水早点儿干。
她这一吹,舒狂的面部神经肌肉都要抽搐了,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差点儿撞倒了景上华。
他这一抽风过后,马上反应了过来:
完了完了,景上华要发现自己的异动了。
为了掩饰这一点,他急中生智,冒出来了一句:
“我……我要去洗手间……”
景上华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说:
“憋了多久了你,这么急?行行行,赶快去,厕所出门右转,小心别再撞门上了。”
这句话,成功地叫舒狂郁闷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气,一屁股又坐回了凳子上:
“我不去了!”
景上华对于舒狂的这种作劲儿,表示叹为观止:
一个大老爷们儿你作什么呢?你难道还要我陪你去?
因为舒狂的过往,被不少媒体都挖出来过,所以景上华是知道的,他和自己一样,都是父母意外过世,被爷爷奶奶带大的。
但是这样的孩子不应该更早熟吗?他怎么跟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一样?
现在的舒狂,落在景上华眼里,就是一只不听话的大型犬,一边龇牙咧嘴,还一边拿眼睛偷偷觑着主人。
这样的联想,让景上华对他居然产生了一点儿面对俞知乐的时候才能产生的保护欲和揉搓欲。
细想想看,也挺萌的不是吗?
可是,景上华立刻就反应过来:
我勒个大去,我的萌点是怎么了?粉碎性骨折了么?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黑到深处自然萌”?
为了拯救自己行将碎成渣渣的萌点,景上华扭开了头,说:
“随你了,不去你就忍着。”
她说着,就转身朝俞知乐的病房走去,准备去看看真?小萌神,顺便洗洗眼。
她一走,舒狂就不服气地跟了上去。
想甩开他?别想。
于是,这俩人一前一后地,撞到了苏杭一勺一勺地给俞知乐喂食鱼汤的场景。
景上华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苏杭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俞知乐的病房里。
说白了,她就是瞅苏杭不对劲,当初俞知乐脚受伤的时候,景上华就莫名地觉得他对俞知乐太过热络了,后来送牛奶事件,和拉她去医务室遭遇苏绣的事件,更叫景上华觉得,这货用心不良。
尤其是在看到苏杭细致地喂俞知乐喝汤时,还用勺子有意无意地轻刮她的唇角,景上华深深地觉得,她有生之年,总算看到了一只活体萝莉控。
俞良宴对俞知乐好,那是兄长对妹妹的爱,是妹控,苏杭这个外人是想搞什么?
她站在门口,听着苏杭对俞知乐喁喁细语:
“别动,你的刀口没长好,还是我来喂你……你说,我撞见你的时候,你都挺狼狈的,上次脚扭伤,这次又是阑尾炎,看来,我是一定要照顾你的了。”
我去,那只能证明你是个飞天扫把星在世害人精好吧?你还抖起来了?
舒狂站在景上华身后,看着她站在门口偷听,开口就说:
“你……”
刚说了一个字,他的嘴就被一只手堵住了。
可那只手并不属于景上华。
景上华听他突然在身后大声说了这样一句,汗毛都要炸起来了,本来想着制止他,却听他突然收了声。
她回头看去,发现……
江同之正捂着舒狂的嘴,把他勒在怀里,笑吟吟地看着景上华,压低声音道:
“里头有什么热闹?”
……江同之,你的鼻子上一定装备着一个八卦雷达吧?哪里出事儿来哪里?
景上华刚想说点儿什么,就见俞良宴提着一个饭盒,转过走廊转角,迎面就撞上了这只蹲守在病房门口、队形诡异的偷听小分队。
俞良宴纳罕地看着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队形,问:
“你们在干什么?”
景上华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开了一个巨大的脑洞:
这样的场面,好像是正房来抓奸什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