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同之轻轻眯起了眼睛。
这人是来取经来了,还是故意找茬来了?
他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平墨,发现他的表情还真有那么几分真挚,没了往日的凌厉,所以,他那妖媚的长相,也没了那么强烈的攻击性,反而看起来温和可亲了不少。
这两天在医院里,平墨动弹不得,什么也不想干,却也难得地平心静气了下来。
一平心静气,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金子青以前劝说他的那些话,还是有点儿道理的。
自从他回来后,做的每一件事,好像都在把小兔子往外推,威胁她,害她受伤,屡次三番想要接近她,却总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后,他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所以,他在来之前,就反复地提醒自己,见到小兔子的时候不要太激动,如果她跑走了,也不要追,一定要控制好自己。
在他看来,自己的举动的确有了效果,小兔子果然叫了自己平墨哥哥!
以前他在洗手间围堵俞知乐的时候,她也这样叫过自己,可是感觉完全不同!
得到了鼓励的平墨,心情实在是很好,就想要从江同之这里得到更多的讯息。
江同之呢,结合着各方对于平墨的评价,虽然觉得这孩子先天不良后天缺德,但至少还是有颗向善积极的心的。
可同样的,江同之不大清楚,平墨的正常,会不会只是三分钟热度,所以,他的回答也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和不客气:
“你这好,一般人可消受不起。”
平墨听了他的评价,倒也不生气,点点头,说:
“我知道,小兔子她……”
听到这儿,江同之就打断了他,说:
“她是有名字的,叫俞知乐。”
见平墨的脸色转差,江同之也不打算多和他废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后,说:
“你想知道怎么对她好,首先就得叫清楚她的名字。”
平墨蹙起了秀气的眉头,反问:
“那为什么俞良宴能叫她猫?”
江同之闻言,忍不住笑开了:
“俞良宴?你能和俞良宴比?……你还别跟我瞪眼,你跟俞良宴比不了的。我知道你们当年在福利院里发生的一些事儿,虽然不大清楚原委是什么,但你让她受了很重的伤,对吧?”
听江同之提起了过去的事儿,平墨的心又一次微微绞痛了起来。
他摆弄着手腕上被自己划出的两道蜈蚣般的刀疤,默不吭声,耳边回响起了俞知乐当年跌下楼梯昏迷过去后,在昏睡中发出的细碎的疼吟。
江同之也不理他是如何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追忆过往的,继续道:
“换成是你,一个人过去害你受了重伤,然后追在你屁股后头,口口声声地叫她过去的名字,你能欢天喜地地应一声,然后撒着欢儿地往那个人怀里头扑么?我告诉你,如果她真这么做了,这叫贱。至于俞良宴呢?你别不承认,这些年他对她有多好,我们都看着呢。他叫她一声猫,理所当然。你既然真想让她原谅你的话,就先把你的称呼改了,好好尊重一下现在的她。如果你还是心心念念地喜欢‘小兔子’这种称呼的话,就回家拿道鸡兔同笼的题慢慢算着去。我的话就说到这儿,再见。”
说完,江同之就拂袖而去,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就连他都觉得自己简直是个酷炫的少年。
而平墨则立在原地,思索着江同之的话,半晌后,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
没错,他说的有道理。
他抬起手来,轻捏了捏球包上挂着的,曾被砸坏,后来又被他专门找人修补好的水晶摆件,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他要改!
小兔子……不,他一定要让小乐接受他,他会一直改到小乐接受他为止!
省队的宿舍条件比市队更好,是两人间,有独立的卫浴设施,而在江同之的运作下,俞知乐还是跟景上华分到了一间宿舍。
相对于俞知乐的欢欣鼓舞,满屋子蹿着收拾东西,景上华就淡定得多了,把自己的东西简单归置了一下后,就下楼想去买点儿食物,填一填肚子,顺便带些回来喂喂这个小家伙。
结果,她刚一下楼,还没来得及出宿舍楼,就远远地看到了倚在女生宿舍门口的舒狂。
如果光看到他,景上华还会保持淡定的,毕竟她早做好了以后和舒狂天天见的心理准备。
可是他旁边的那个是什么鬼啊!
那个笑靥如花的人难道不是平墨么!
景上华的眼睛都要脱眶了,所幸这俩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刚在女生宿舍楼门口冒了个头就缩回去了的她,正愉快地在聊着什么。
站在楼道里,景上华表示尼玛很困扰。
他们俩是什么时候搭上线的?之前他们也就见了两次面,上次还是不欢而散的啊!
这个世界变得太快,景上华已经看不懂了。
这画风不一样也能在一起愉快地玩耍么?
其实,舒狂在一个小时前,看到单独一人提着行李的平墨,和其他几个省队主力成员站在走廊里相谈甚欢的模样,和景上华现在的感觉一样一样的,倒抽一口冷气,第一反应都是“卧槽这什么情况”。
在注意到舒狂后,平墨却像是见到老朋友一样,向那几个人打过招呼后,就大大方方地向他走来,一伸手,说:
“很高兴又见到你。现在我们是队友了。”
舒狂向来是个不会看人眼色行事的,他皱了眉,根本不去碰他伸出来的手,直接问:
“队友?什么队友?”
平墨却一点儿都没了前两次舒狂和他碰面时那满身的戾气,温和得像是换了个仁儿似的:
“我是省队的新进球员,宿舍在你的隔壁,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舒狂依然不理会他,丝毫不加客气地问:
“先别多多关照,你进省队,是为了俞知乐吧?”
平墨的嘴角轻轻地上扬了起来,爽快地回道:
“是,也不是。”
这么明媚忧桑地拽文词儿,这么忧郁的卖关子方式,成功地勾起了舒狂追问的兴趣:
“你什么意思啊?”
平墨见舒狂开始追问自己,嘴角的笑意更盛。
他在英国的时候,出于家族的需要和他自己的野心,他的交际范围很大,朋友圈之广,几乎不输给俞良宴,只是回来后,他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几乎没有心思经营任何人际关系,也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不过,现在,为了接近小兔……俞知乐,他必须做出十二分的努力了。
首先,就是人际的问题。
小乐有俞良宴,有景上华和江同之,那么,他至少也要建立起自己的交际圈,让他们能在关键时候帮助自己。
这个舒狂,其实也是个可以争取的人。
他往墙上一靠,柔和道:
“其实,我和你一样,都在做自己想做,但又不一定能做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