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霍明亮到达小区的电话,段容枫和姜文曜换上标准的黑白配运动套装,带着一身红色洋装的阿丢,两人一狗以闪瞎人眼的姿态下楼,上了霍明亮的车。
霍明亮:“……咱可是去查案,不是去走时装秀。”
段容枫风骚地撩拨着根本没多长的头发往后一甩,妖娆地说:“那是当然,走时装秀我会请国际设计大师为了打造专属战袍的,力保迷晕万千少女少妇少儿不宜!”
霍明亮:“……”
姜文曜:“……”
阿丢蹲在副驾驶上一个劲儿撕咬身上那件愚蠢至极的宠物装,它才不要跟那俩人似的走到哪儿丢人到哪儿呢,它是只有尊严的凶兽!
路上,霍明亮又把两宗案子说了一遍,还把相关的档案和验尸报告给俩人看,昨晚发现的灭门案共五具尸体,法医加班加点才赶出女孩儿的尸检报告,和上周的男死者一样,全身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吸入致命性气体,从死状上推测,两个老人以及孩子的父母应该也是相同结果。
档案里夹了几张案发现场的照片,姜文曜和段容枫挨着脑袋看了半天,姜文曜在一心一意寻找线索,段公子……霍明亮偷偷瞄着后视镜——嘿,别把口水滴我车上哎!
“有什么问题吗?”霍明亮发现姜文曜时而皱眉时而舒展,连旁边那人形障碍物都无视了,忍不住在等红灯的时候开口询问。
姜文曜把其他材料往段容枫怀里一塞,举着两张照片探到前排对霍明亮说:“你觉不觉得这几张照片有些怪?”
“怪?”霍明亮拿过照片一看,原来是两宗案子的死者照片,陈尸楼道的男死者侧卧着,双手捂着腹部,面部表情十分痛苦绝望。昨晚五名死者横七竖八倒在客厅,只看照片,没人相信他们其实并没有煤气中毒。
看霍明亮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姜文曜把男死者的照片单独挑出来,还没说话,段容枫就插话进来:“我知道我知道,他穿的太少了!”
姜文曜惊讶地侧目看他,没想到,饭桶也是有点智商的嘛!
霍明亮又把照片拿过去看,果然,照片中的男死者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衫,大花四角裤,如果盛夏穿这身一点问题都没有,偏偏他死亡的时候冷空气过境,温度骤降,那阵子就没人穿短袖衣裤。
就算死者火力猛,不怕冻,也不该在这样的搭配下穿一双深蓝色袜子,现场又没见着他的鞋。整个现场给人的感觉就是往死者身上套身西服就是个社会精英。难道他本来穿着西服,结果被凶手扒走了?霍明亮摇摇头,劫财劫色的常见,劫走死人衣服什么的,不怕晦气吗!再说经过调查得知,死者是某中等规模广告公司的业务员,收入还算可观,衣橱里的衣服只能算符合他这种社会地位的人穿,真拿出去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还有这个!”姜文曜把昨晚的案发照片放在最上面,这次霍明亮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离门最近的小女儿穿着小背心和内裤,算是符合她这个年纪小女孩睡觉时的装扮,可女主人和老太太就比较奇怪了,女主人穿着性感的内衣裤,老太太只穿了条松垮的裤衩,男主人和老爷子也都穿得很清凉,不过总算把关键部位都遮盖住了。像她们这种三世同堂的家庭,肯定不会像小两口单独住那么随意,儿媳妇当着老公公的面穿三点式?又不是海滩度假,这得是多开放的思想能干出这种事!
先前没人觉得奇怪是因为案发时间在晚上,也许这家人睡得比较早,又都习惯穿的较少入眠,后来因为某种原因仓皇地离开各自卧室,却都死在了客厅里。
可有女人是穿着内衣睡觉的吗?霍明亮四十五度仰头想了想,这几年忙于工作他还没来得及深入观察这个问题,不过主观上判断,这种情况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只是和上周的男死者放到一块,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他们就像被人扒了衣服。”姜文曜一针见血,段容枫使劲儿点头。
“可鉴定人员认定发现尸体的就是第一现场,死者尸体没被移动过,现场也没有可疑痕迹。”霍明亮摇了摇头,虽然这几年总有报导称黑心商家从各种渠道进口死人衣服翻新后低价卖出谋取暴利,但那都是从火葬场医院这些地方下的手,没听说哪个人敢跑到凶案现场扒人家衣服的。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那么个脑子不好使的人这么干了,你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抱走不好吗!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姜文曜收回照片,继续对着上面的尸体发呆。段容枫难得坐回自己的位置,拿着手机写写画画,不知在搞什么。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发现男死者尸体的单元楼下,霍明亮带着他们从楼道一层一层往上走。尸体是在四五楼中间的平台上被发现的,霍明亮指了指位置,那里还保留着描绘尸体的白圈。
段容枫点燃一张符纸,符纸腾空飘起,围着楼道上下左右转悠,十几秒后燃尽,连点纸灰都没留下。段容枫微微皱眉,这里没有鬼气,没有害人的鬼,也没有死者的亡魂。
姜文曜张罗着要跟来,却不晓得自己能干什么,回忆着以往和鬼沟通的方法,他走到白线圈里,一手按住人形的头部,闭上眼细细体验。
霍明亮用眼神询问段容枫:他这是干嘛呢,摸死人躺过的地方,不觉得瘆的慌吗!
段容枫耸耸肩,他家小蚊子胆子大得很,别说一个白圈了,就是把死人摆在那儿,他也敢上去摸。不过他也很好奇姜文曜是怎么感知鬼类的,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境界,他越看越迷茫,那感觉就像门外汉看道士挥挥宝剑就把鬼给斩了。若不是姜文曜每回都能准确说出与鬼交流的信息,段容枫没准会把他归类为骗钱的大忽悠。
姜文曜紧闭双目,两手不停地在地上摸索,头上冒出厚厚的汗,好半天才睁开眼,给了身后两人个无能为力的眼神,他无法和死者交流,死者的魂魄不在附近。
“可能这案子过去太久了,人来人往的,是我我也找个安生的地方躲起来。”霍明亮不忍看二人垂头丧气,边打哈哈边拍拍他们的肩膀,三人到死者家里转了一圈同样没有发现,很时间充足,足够他们驱车赶奔昨晚的案发现场。
“汪!”下楼的时候,阿丢咬住段容枫的裤腿,害得段公子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姜文曜听到儿砸叫唤,就想把阿丢抱起来,结果段容枫快他一步,抱起阿丢大步走向轿车。霍明亮知道他俩有话要说,故意走慢几步,找了些无聊话题跟姜文曜胡乱侃着。
“有屁快放!”左右无人,段容枫在阿丢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阿丢踢打几下,闷声闷气地说:“我感觉那里的气息很怪,昨晚那家的气息也很怪,但到底哪里怪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对劲!”
“废话!”段容枫送它两枚大白眼,人都死了,能对劲得了吗!满肚子气没地方撒,段公子又在狗屁股上掐了两下。这回阿丢可没给他面子,叫唤的跟杀猪似的,姜文曜急忙撇下霍明亮小跑过来,一把夺过儿砸,小心地抱在怀里,轻声细气地问它怎么了。阿丢委屈地用鼻子在姜文曜的胳膊上蹭蹭,又扭头忧郁地看看自己的屁股。
姜文曜顺手在阿丢屁股上摸了一把,当场炸了:“段饭桶,你对我儿砸做了什么!”
段容枫:“……”死狗臭狗老疯狗居然敢告状!丫的最好别落在我手里,狗肉火锅伺候!
心里吐槽无限,段容枫表面装得可怜巴巴的,双手抱头,老老实实蹲在警车前面,霍明亮忍了半天才压下拿手机给段公子拍照留念的冲动——再戴个手铐就可以直接送看守所了!
直到到达第二个案发现场,姜文曜也没跟段容枫说过一句话,车内气氛那叫个憋闷,最后霍明亮实在受不了,宁可冻感冒也要把车窗打开换换气。阿丢要死不活地趴在姜文曜大腿上,早知告状会导致这种局面,它就吃哑巴亏了,姓段的小气鬼说不定恨它恨成什么样了。
老命堪忧哦!
第二现场同样没有发现,霍明亮提议去警局看看尸体,六具尸体段容枫全部见过了,但姜文曜还没见着,霍明亮想既然他有特殊的能力,没准能从尸体上找到些线索。姜文曜没吱声,抱着阿丢气咻咻坐在副驾驶,可怜的段公子像被拴起来的大狗蔫头蔫脑坐在后座,幽怨的好像一只新鲜出炉的背后灵。
……
“他们……”看到尸体的姜文曜猛地一震,脑子里闪过几个零碎的片段,段容枫和霍明亮紧张地看着他,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提议,结果姜文曜只是摇摇头,那些画面闪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就不见了。霍明亮拍拍他,这种事急不得,也许时机没成熟吧。
没说话的段容枫可不这么想,细数小蚊子以往的履历,但凡有所感应的,全是有鬼的,也就是说,小蚊子刚才看到的要么是死者亡魂的求救,要么是害死他们的厉鬼残留的信息片段,不管哪种可能,这案子都和鬼脱不开关系。段公子那个忧愁啊!他总不好敲霍明亮的竹杠吧?他就是狠下心杀熟,也杀不到一毛钱,老霍上头那位局长抠的呀……
案子毫无线索,段容枫懒得天天跟警员出去走访调查,就窝在家里搞装修,姜文曜在短暂的周末之后又开始脚不沾地的加班状态,国庆前最后一周,所有工人都加班加点争取长假能多放几天。晚上,段容枫和阿丢照例去接人,一人一狗心里相互嫌弃,表面还要做出相亲相爱的样子给姜文曜看,如此两天后,姜文曜终于肯跟段公子说话了。
“我们厂的小周你记得吧,夏天应聘过来那特漂亮的女的。”小区烧烤店里,姜文曜撸完两根大肉串,一口气喝了半扎啤酒,这身疲惫似乎削减了不少。段容枫漫不经心地点头,他才不想记得什么漂亮女人呢,最好小蚊子也不要记得……小蚊子不会看上那女的了吧!
想起小周的细腰长腿大胸,段容枫心中警铃大作,差点抱住姜文曜的大腿哭诉对方的不忠。幸好阿丢及时在他小腿上咬了一口——能不丢人么!每回都跟媳妇跟人跑了似的,至于吗!让他把话说完再哭也来得及!段容枫悲愤地抹了把脸,强装镇定地等待噩耗降临。
“我总觉得她这两天不太对劲。”没察觉到段饭桶的脑洞已经开到俊男美女领结婚证,他自己孤独终老的桥段,姜文曜微微皱眉,拿起串烤鸡翅晃了晃,却没什么胃口再吃。
“要结婚了么!”段容枫垮着脸,冲老板挥手,又叫了几扎啤酒,他要一醉解千愁!
“应该不是吧,”姜文曜继续盯着鸡翅看,随口应着,“听人说小周还没男朋友呢,跟谁结婚啊!”
“她怎么能没有男朋友!”段容枫愤怒了,长那么漂亮,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可以没有男朋友!成心和他抢小蚊子吗!
“啊,难道她有男友,而且最近刚失恋才不对劲的吗?”姜文曜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困惑他的谜题答案。
段容枫哼哼两声,特想抓着一把烤肉钳子戳死那刚失恋就抢他家小蚊子的坏蛋。
“可还是不对啊!”姜文曜又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地说,“小周以前对工作可上心了,但今儿我找她要上个月的财务报表,她居然给我份出差报销单,问她单子跟进情况,她也说不清楚,我才问了两句她就不耐烦地把我赶出来了,就算失恋也不该活脱变了个人吧?”
小周是零件厂订单暴涨后厂长临时招的助理,业务上和总被抓去跑腿的姜文曜来往很多,小周出错,导致姜文曜好多工作都进行不下去。姜文曜本来就忙,被小周这么一搅和,他脾气再好都快发飙了。
“可能之前她一直在伪装,现在孑然一身就暴露本性了!”段容枫如小魔鬼般不断给情敌泼脏水,姜文曜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明天咱俩去会会情敌,我就不信她抢得过我!”回家的路上,段容枫附在阿丢耳边小小声说。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