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怎么敢和小主子同乘,万万不可,这不合规矩,奴婢还是在后面跟着吧。”
青梧满头大汗,不敢抬头看着语然,时不时侧目瞟了瞟赶车的车夫,更是把头摇的如拨浪鼓。
“我说上来就上来,那来那么多规矩,赶车的,把马凳放下去,让青梧上来。”
一扇帘子挡着,语然没有看到车夫的凶神恶煞的表情,见青梧迟迟不动,语然没了耐心。
“让你放马凳没听见吗?还是要我亲自来?”
“回小主子,怡春院的规矩,下人就是下人,万万不能与主家平起平坐,青梧坏了规矩,回去是要吃板子的。”
这是什么世道,当主子就要高高在上,任人伺候,让一个不过**岁的孩子跟在车后,车夫的话着实让人恼火,语然掀开了帘子,正好看见了车夫在对着青梧挤眉弄眼。
“这是怡春院的规矩,还是你卓家的规矩!”
此话一出,车夫吓得立刻跳下了车,跪在了地上。
“怡春院现在是我的,我就是你们的规矩,若是在忘不了旧主,那我就将你割了舌头,断了手指……”
语然停了停,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
“这样太便宜你了,不如打断手脚,再在身上片些口子,撒上盐,腌上一宿,第二天一早,我保证你会在你老主子的大门前,如何?”
“小主子,小主子我错了,您大慈大悲饶了我,我嘴贱,我不该有二心,我错了,我错了……”
车夫一边求饶,一边打自己嘴巴,青梧毕竟是个小孩子,看到这个情景,吓得在一旁瑟瑟发抖。
“你在怡春院也有些日子了,见过的不比这少,以后乖乖听话,我不会为难你。”
青梧听到这话,使劲点了点头,虽说在怡春院教训不听话的下人很常见,但如此毒辣的,怕是连老鸨都没见识过。
车夫手下的动静小了些,悄悄抬了抬头,正好对上语然的眼睛,语然看了看闲置在一边的马凳,车夫瞬间明白,忙起身拿着马凳,催促青梧赶快上去。
有了这一小段插曲,语然到南王府的时候,天已经有了暗色,门口迎接的人等的有些焦急,但看见语然下车,还是压住心中的火气,上前恭迎。
“姑娘,王爷等您多时了,还请随我前来。”
管家模样的人,点头哈腰的做着“请”的手势,语然没有多说什么,跟着进门,刚走了几步,就看见阿竹威风凛凛的带着几个护卫,上前拦住了去路。
“语姑娘,王爷请您去画知轩,请随我来吧。”
阿竹轻轻扬了扬嘴角,护卫将管家的人挡在身后,语然左右看了看,便随阿竹前去。
“姑娘,王爷在这边等你,你莫要随竹姐姐走啊。”
管家喊得撕心裂肺,好似语然跟着阿竹下一秒就会命丧黄泉,阿竹先引了引路,又返回到管家身边。
“王爷有令,齐管家怠慢贵客,有损皇家颜面,杖责三十,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属下遵旨!”
几名护卫雷厉风行的让家奴搬来条凳,没多久,门口就传来杀猪似的喊叫,阿竹快步走到语然身边,为其引路。
“那个人,犯了什么错?”
语然一边看着王府的景致,一边问着阿竹。
“齐管家不忠,王爷早就想收拾他了不过碍于他是随王妃大婚陪嫁时到王府的,而且王妃不太喜欢家中有女客到访,之前出过事。”
阿竹话说的不是很明白,但语然却听懂了,走了这么久,别说是小妾夫人了,就连丫鬟都少的可怜,也难怪南王爷常去怡春院,原来家中有只母老虎。
“既然王妃这么容不下别的女子,那怎么会甘愿你在王爷左右,这日久可是会生情的。”
“就凭这个,她就不敢那我怎么样。”
阿竹举了举手里的刀剑,意思在明显不过,王妃那边的“自己人”,打不过阿竹。
“王爷,语姑娘来了。”
画知轩处在王府中心,说是“轩”,其实就是一座建在王府湖心的一处凉亭,王府格局不算小,据说是按照皇宫一比一的比例建的,由于地理位置不错,可谓冬暖夏凉,每年三伏天的时候皇帝还要来南王府住上些时日避暑,可见这叔侄关系还是不错的。
“路上被一些小事绊住了脚,来迟了些,还请王爷恕罪。”
语然低了低头,以表歉意,南王爷上前扶起了语然,还摆了摆手让阿竹和青梧退下,这一切全被不远处的几双眼睛细细盯着。
“还有一个时辰,花魁花会才会正式开始,姑娘先稍作歇息,待会可是要上台的。”
说这话的时候,南王爷淡淡笑了笑,这在旁人眼中,王爷是看上了语然,谈笑风生好不快活,而且如此明目张胆的就带女子入府,是不再忌惮王妃了?
“王妃,王爷现与那女子在画知轩说说笑笑的,估计今晚就要收了做小……”
“是妓院那个狐狸精?”
南王妃一边修剪着自己心爱的牡丹,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好像这种事情已经见多不怪了。
“是又好像不是,小的记得那青楼女子叫花月,今天听阿竹叫那女子为”语姑娘“,小的斗胆猜测,这应该不是一个人。”
将手里的剪刀交给身旁的丫鬟,接过洗的白净的帕子,细细擦了擦手,端起早已准备好的凉茶,轻轻抿了一口。
“玉秀,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
王妃的贴身丫鬟接过王妃手里的茶盏,妥帖的放好,又递给王妃一块上好的丝绢,让王妃擦了擦嘴。
“玉秀觉得,家中来客,王妃作为主家是要露个面的,一来让外人挑不了王府的理,二来也给那些想要挤进王府的狐狸精们提个醒,一举两得。”
玉秀跟身边的丫鬟使了使眼色,不久,一个精致的木盒被拿了上来。
“王妃请看,这是上等丝缎做成的帕子,民间可见不到如此精品,王妃待会见面不如就送给那女子,保证她活不过明天。”
盒子里的手帕素雅大方,材料又是上品,若不是在裁剪刺绣时就浸了毒,这南王妃还真不愿意将如此精品拱手让人。
“走,去换身体面的行头,不管什么阿猫阿狗,我还就见定了。”
王妃原不想掺和的,可人家都已经到了家里,以后没准还要跟自己平起平坐,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说她耀武扬威也罢,小家子气也好,反正这主权是要拿在自己手里的。
“王爷,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动身了。”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到访,王爷也不告诉臣妾一声,这不是怠慢了贵客吗?”
王妃带着乌泱泱的一行人,刚好挡住了语然与南王爷的去路。
“语然见过王妃。”
虽然不太乐意行礼,但毕竟入乡随俗,语然硬着头皮还是行了一个极简的礼。
“你们是要出去吗?玉秀你看看你,都说了语姑娘只待片刻,你还让我换什么衣服,这拦了王爷的去路,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南王妃扭过头嗔怪着玉秀,语然这才看见面前的南王妃穿了一身隆重的官服,应该是宴请朝臣皇亲时穿的,如此打扮是显得尊重还是什么呢?
“本王与语姑娘还有要事,你见也见过了,理也赔过了,回去歇着吧。”
南王爷在看见王妃过来的那一刻,脸上就挂起了阴霾,王府里的老人也快不记得王爷上次在王府里笑是什么时候,南王爷此刻黑着脸让王妃回去,可王妃却自顾自的拉着语然坐了下来,聊起了家常。
“姑娘是哪里人,家住何处,家中可有在朝为官的?”
这简直比地府的判官还要惹人厌,恨不得将祖宗八代都要问出来,难不成要告诉她自己是个神仙。
“小女子是长孙家的外戚,按辈分应该是是长孙郡王的表姐。”
关键时候用用莫子辰的名号也不错,反正是外戚,就算查,也不知道要查到哪辈子去。
“哦,长孙郡王抱病半年有余,不知身体可还安康。”
听这话,好像莫子辰消失后,长孙家一直就对外称病,这个理由实在是……
“身体欠佳,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照顾郡王的。”
王妃眼睛挑了挑,一旁的南王爷表情像是快要吃了王妃似得,玉秀看在眼里,上前提醒了下王妃。
“既然你与王爷还有要事,那我就不打扰了,玉秀……”
王妃说着,接过了玉秀手中的木盒。
“初次见面,没准备什么贵重的礼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姑娘笑纳。”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语然闻出了那隐藏在香料之下的丹毒,但避免大家太过难堪,也算是给南王爷面子,语然接下了那“贵重”的礼物。
目的达成,南王妃告退,阿竹备好了马匹,候在王府外。
“王妃如此好客,王爷功不可没啊。”
上了马,语然看了看手中的盒子,翻转手掌用火灵焚了个干净。
“王妃如今变得越来越放肆,之前她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可现如今……”
“如此,王爷何不休了她,另娶一位可心的女子……”
“她是皇上指婚的,也是皇上安插在我身边的耳目,不但不能休,还得好好的供着,否则本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需不需要我帮你……”
刚说完这句话,语然的心脏猛烈的疼痛了起来,如同有人狠狠捏着心脏,语然捂着胸口,半天喘不过气来。
“语姑娘,你没事吧!”
语然疼的从马上翻了下来,摔进了路边的草垛里,恍惚中,语然好似看见了南王爷满身是血的在人群中厮杀,最后被乱箭射死,而且曝尸十日,最终被扔进乱葬岗被野狗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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