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看守所会见室。
还是那个三十五岁左右的青年王忠旺前来会见赵辉煌。
“赵总,这一回邓传江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腿跑断了,找了五六个人与他打招呼都没有用。江东已经让夫人领回家了。”王忠旺道。
“他妈的,他邓传江是这么个落井下石的人吗?江东在阳江中学三年,我没少花钱。那个时候遇到我都跟哈巴狗一样。现在我出了事,他就这个态度?忠旺,会不会是你送少了?”赵辉煌骂道。
“我听说这件事惊动了孟书记。孟书记亲自做了指示,要邓传江严肃处理背后搞事的人。”
“他妈都没有死人,孟书记哪会这么重视?”赵辉煌不明就里地问道。
“还是跟曹正轩有关。孟书记的女儿是曹正轩的学生,因为这个原因孟书记去医院看望曹正轩,这才做了指示。我听说孟书记非常生气,都到了质问邓传江校长要不要当的地步,所以,这种情况下,我们就是送再多邓传江也不会收。他是个很看重仕途的人。”
“依你这么说,江东开除这事不铁板钉钉了?”赵辉煌没好气地道。
“所以我才再次来会见你,我是真没辙了。夫人的身体本来就很差,因为您出事,她差不多垮了,现在江东又要被开除……赵总您赶快想个法子吧。”王忠旺求助地看着赵辉煌。
“他妈的,这真是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赵辉煌的手指头无意识地敲打着台面,差不多过了两分钟,赵辉煌打破沉默,“忠旺,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赵辉煌把办法说给王忠旺听。
“去求他?可行吗?”王忠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行。你按我的去做,他会答应的。”
“那我试试。”
……
阳江老城区,边西门巷一家自建别墅内。
赵辉煌年近四十的妻子躺在床上。个头接近一米八的赵江东低着头站在一旁。
“妈,你就不要生气了,”赵江东的眼圈红红的,“开除就开除吧,老爸进了看守所,公司里正好需要人,就让我进公司吧。”
“东子啊,”妇人内凹的双眼饱含泪水,“你还没看清楚形式啊。你老爸进看守所犯得是死罪,整个公司是风雨飘摇。你什么都不会,这个时候进公司有什么用?”
“别的我做不了,我到工地上去监管工人总可以吧。”
妇人苦笑两声,“你还说工地?你爸爸被关,步惊人也被关,还有哪个工地能开工?全都停了!一直以来所有的事物都是你老爸和步惊人在管,他们一起被抓,公司等于瘫了!”
“怎么会这样?”赵江东惊愕不已。
“嗳,这里头的情况三言两语说不尽,总的一点是,我不会让你进公司。我和你老爸的意思都是指望你考一所体校,将来往体育方面发展,你现在跟我说开除就开除,我能接受吗?尤其你爸这个时候出了事。”
赵江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反正不管怎样,你都不能被开除,你更不能觉得被开除无所谓,忠旺叔叔会帮你跑关系的。”妇人抬眼看着儿子,“我说江东,以后像这一类的傻事你绝不能再干了。妈的身体你看见了,一直都病恹恹的,再也经不起折腾。你老爸这一回是凶多吉少。”
“老爸不会判死刑吧?”赵江东问道。
“不说死刑,无期徒刑少不了,还看能不能跑通关系,”妇人从床头柜上取了抽纸擦眼泪,“这么一来,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这个家就靠你来撑了。你说,你还能做这种傻事吗?”
“妈,我不会了,我绝对不会了,”赵江东的眼泪倏地流出眼眶,“我怎么都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
……
放学时间,曹正轩去班上转了一圈,等学生执行完一日常规之后,见没有什么矛盾要解决,便把钟悟秋叫到走廊上,再次安抚钟悟秋,也把学校打算开除赵江东的决定与钟悟秋说了。
“这个……”钟悟秋的眼神躲躲闪闪。
“你是有顾虑吗?”曹正轩问道。
“学校把赵江东开了,他会不会……”
“你担心他更要报复你吗?这个你放心,他要是报复你,法律放过他,我都不会放过他。你要信我。”
钟悟秋点点头,“只是……我觉得还是不要这么严……他这被开除,一辈子就受影响了。他的体育成绩很好的。”
曹正轩摸了摸钟悟秋的头,“悟秋,你有这个胸襟我很为你高兴,赵江东差不多是你的仇敌了,你还能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这是你最大的优点。不过,要不要开除赵江东还是让学校去决定吧。关键是你不要受影响。”
“我已经不受影响了。”钟悟秋很放松的点点头。
与钟悟秋交谈完,曹正轩便决定和张雨桐联系,打算约张雨桐去他玫瑰小区的家吃饭。因为妹妹张雨歆晚上在食堂用餐,做姐姐的张雨桐总是独自解决晚餐,这一点曹正轩是知道的。
当然了,曹正轩脑子里蹦出这个想法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觉得是一种奢望,又怕张雨桐生气,可又想,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与不成呢?
就是在这种心境下曹正轩拨通了张雨桐的电话,遗憾的是张雨桐和袁永峰在一起,要审一个案子,没有时间,这导致曹正轩的想法都没有说出口。就只好一个人回小区。
到了停车处,曹正轩正打算开门上车,一个青年向他走来。
“请问你是曹老师吧?”青年很有礼貌地道,手里抓着一个公文包。
“我是,您是?”
“我是华安建筑公司的王忠旺,我们老总赵辉煌派我来找你。”
“为赵江东的事情?”曹正轩脱口而出。
“曹老师果真智慧,能借一步说话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去哪个小店坐坐,反正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了。”王忠旺表现的很真诚。
“谢谢,我说好了要回去陪父亲用餐。就在这里说吧。”
“那就到你车上说,行吗?”
曹正轩点头,并开了车门。王忠旺坐在了副驾驶座的位置上。
“其实赵总让我来找你我知道很唐突,但着实是没有办法了,”王忠旺道,“因为你班上的学生钟悟秋跳楼的事学校一定要开除赵江东,想必你已知道。”
“赵总肯定是托了很多关系都说不通才想到来找我吧。”曹正轩打断道。
“确实是这样,所以我才说来找你解决问题着实是没有办法了。”王忠旺一点都不隐瞒,“按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把赵总的儿子开除也不为过,我没有理由来找你这个做班主任的,可这么一来,一个人的一辈子就会受到影响。”
“过多的理由就不要说了,直接说你要我做什么。”曹正轩道。
“曹老师果真是一个爽快人,”王忠旺欣喜道,“我们赵总没看错人。我们希望曹老师出面,让学校给赵江东一个机会,其他什么处分都可以,就是不要开除。小孩子嘛,都有犯错的时候。”
“可以,”曹正轩不假思索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王忠旺兴奋道,“只要我王忠旺做得到,不,是只要我们华安建筑公司能做到的,别说一个条件,一百个条件我们都答应。”
“让赵江东转我班上来。”
“什么?”王忠旺怎么都不相信曹正轩提的是这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