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歌因为身体的原因很快便睡沉了,云舒倚着床边也觉得疲惫不堪,意识逐渐开始模糊起来,在这幽暗的石洞中虽有时能见到一丝光亮,但对于两人昏迷过后又走了这些时候也实在难以估算时日。
当云舒再次醒来的时候,凤朝歌的高热仍旧没有丝毫好转,反而稍显严重起来,口中偶尔模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洞中的空气渐转冰冷,约莫又是夜晚…
凤朝歌无意识的轻咳不免又牵动伤势,云舒担忧他本就有风寒之症,加之衣衫单薄又出了不少冷汗,唯恐他病情伤势会更加严重,此时便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了,她心下一叹道,权当自己是江湖儿女吧,于是合衣侧卧在凤朝歌身旁,如此一来,两人便都少了些寒气侵扰。
凤朝歌是被咳嗽所牵引的伤势疼醒的,他从石床上坐起,压抑着要把心肺咳出来的冲动,余光瞥见半蜷着身子卧在一旁熟睡的女子。
在这黑暗的石室中,他有些迷茫起来,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人之间少了多年来一直存在的猜疑和提防,没有嘲讽也少了算计。
他在黑夜中仔细端详女子苍白的容颜,她的确很美,美到世间难寻,令人过目不忘,可她的容貌总是比她的气质更容易令人忽略。他从未把她当作女子,因为她比世间的男子都还要运筹帷幄杀伐决断,她手中所握有的权势也比任何人来的更能翻云覆雨,因此他当她是对手,是同盟甚至是知己。
在这乱世之中,他们谋的是家国天下,掌得住朝堂政局,无论是江湖意气还是战场杀伐都在决断的一念之间,因此他们心中早已看淡了私情,或者说不能有私情。
女子紧闭的睫毛忽然颤了颤,一对深若幽潭、亮如星子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那眼中没有丝毫睡意,黑暗中凤朝歌清淡一笑,信任于他们而言果然太过奢侈。
云舒坐起身来,伸手探了探凤朝歌的额头:“你好多了。”
凤朝歌不可置否的问道:“这间石室之外你可有什么发现?”
“不远处有一间书房,收藏了许多奇门遁甲的书籍和攻防地图,可惜我们要找的东西似乎不在里面。”
凤朝歌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让我们这么容易找到便不是司马策了。”
“你可还记得两仪阵?”云舒拈住下巴,突然想到之前闯入石洞前的两仪阵,不禁猜测道:“你说这洞中的阵法会不会是按照奇门遁甲的五章而布?”
“你是说按照天时、地利、人和、神助和格局这五章?”凤朝歌也想到了王室书阁中才有收藏的五章序论,其开篇就有‘奇门遁甲妙难穷,排兵布阵从五章’的说法。
“不错,五章序论天时一章中的九星节注中说道,根据天心、天任、天辅等九个星象便可推演四时,征引气象,而我们在两仪阵中所见的时辰之变化,雪山之崩塌以及阵中风眼恐怕就是印证。”
凤朝歌微微一点头:“若真是如此,恐怕后面就该是地利之局了。”
凤朝歌随着云舒来到书房,他仔细端详了一遍墙壁上所挂的云宓画像和陈列的古书典籍:“你说你随便拿了一本书便触动了阵法?”
“就是那本中原地形图。”云舒扬了扬优美的下颚对着一个方向答道。
“我记得‘九宫术算’中曾言:九宫即为地,乃奇门之基也,不可妄动。”他沉吟片刻才接着说:“九宫之算一向以五行为一周,其中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最后五居中央。”
云舒听他如此说,眉头不禁挑了挑,竟有一种跃跃欲试。
“九宫之变换,说不得要去闯它一闯。”
凤朝歌倚着石门看向一旁的女子,她此刻的笑容既不似算计别人时的狡黠,也不似休憩时的慵懒,那是一种冷静而自信的笑容,微微扬起的下巴和弯起的唇角都勾勒出令人难以忽视的清傲弧度。
她回首对凤朝歌笑道:“你重伤未愈,便烦劳你替我压阵如何?”
凤朝歌亦是含笑而立:“在下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