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平时喜欢研究历史和军事,但巫山不太愿意玩儿心计,也不是要欲擒故纵,他原本只是希望靠自己的魅力在30天内征服这个女人,而不是靠感激。
他认为,现在小白的心里对他只有感激。
对从没输过的巫山来说,其实这就算失败了,不过败得没那么惨烈罢了。
只是工作之余,他偶尔还会想起小白那如同乍毛小公鸡般的倔强模样,有时想着想着,还会会心一笑。
秘书肖米偶尔不小心看到老板自己一个人在哪儿笑,惊讶得不行,然后又要费心思猜测,他到底是想到什么好事了呢?
联系不上巫山,小白并没有放弃,想来想去决定打给麻阳,请他帮忙安排自己跟巫山再见一次面,因为她也发现了,这位麻阳先生跟巫山的关系好像不一般。
小白这姑娘不光倔,有时还一根筋:“拜托拜托,几分钟就好,我就跟他说几句话就行!”
麻阳心一软。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接触,以及从巫山口中,多少了解到了小白的为人,也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姑娘。
倘若巫山还是从前那个巫山,其实不慕虚荣的小白是个理想的结婚对象,作为旁观者看他们两个互相关心的样子,也愿意成人之美......唉,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麻阳的心剧烈一痛。
看她求得恳切,麻阳想,罢了,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不就见几分钟嘛,就帮她了了这个心愿吧。
地点安排在巫山的西山别墅。
麻阳并不是个喜欢弄虚作假的人,只是有些路一旦走上,就根本无法回头了。
为了做足戏,巫山的“腰伤”还要过几天才能“痊愈”,当然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因为怕老妈看到自己走路扶墙扶柜的样子担心,所以巫山这几晚都躲在西山别墅休养,好几次都是被保镖广寒锁架着上楼去的卧室。
他这体重,恐怕整个别墅里也只有广寒锁能弄得了他,其余都是女家丁。
前几次小白来到这里的时候,多半是被“绑架”或逼迫来的,心中全是恨意和怨念,觉得这是恶魔的住所,一个罪恶的地方。
但今天再来,心情完全不一样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快点再快一点见到他。这几天的担心已经快把她折磨疯了,从没想过自己会对巫山这么挂念。
小白都没有意识到,也不会相信,这种挂念跟当年每周末盼望快点见到孟君遥的那种渴望,是一样一样的。
巫山头一次让她见识了,善与恶同时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状态。
他这个人,有时候是恶魔,有时候是天使,但他似乎更习惯于把自己邪恶的一面展现给外人。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人一般不都是喜欢把好的一面给别人看吗?
也许巫山的不按常理出牌,也是让小白着迷的原因之一吧。
这一次见巫山不是在卧室,而是在他那宽大的书房,两整面墙壁都是书,旁边光是爬高取书的梯子就有两架。
麻阳把小白领到门口就离开了。
小白在敲门之前,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又是整理头发,又是抹平衣服上的褶皱。
为了见巫山,平时穿运动服比较多的小白,今天还特地穿了一身水绿的半身裙,这是她认为自己穿上最好看的衣服。
说不定今天就是最后一次见面呢,得给他留个好印象。
“砰砰砰。”
“进来。”
照例是冷冷的声音,听不出半分对客人的热情。
小白推门进去后,看到巫山正有些慵懒地斜靠在沙发里看书。
他恰巧也穿了一件绿色的衣服,是深绿的复古粗花居家毛衣,跟平时西服革履的气质很不同。
落地灯橘黄色的光晕罩在他全身,为他蒙上了一层罕见的温暖气息。
如果说平时他给人的感觉是零下15度的话,现在差不多达到零上5度了。
巫山通常无论是站还是坐都很有样子,有型得像棵松柏,这样随意歪坐的模样是小白从未见过的。
原先想好了一大堆话,可不知为什么,进门之后,小白就只会傻笑着朝他挥挥手说“嗨”,简直都不像自己了,平时自己对他可基本都是怒目而视的。
自打她进门后,巫山的眼睛一直在书上没挪开过,听小白半天不吭声了,才勉强抬头瞥了她一眼。
当巫山看到身着婀娜水绿长裙的小白时,目光再次像电压不稳的日光灯一样闪烁了几下,然后又挪回到书上,照样爱答不理:“有话?说。”
热脸贴了冷屁股,小白的热情顿时被浇灭了一大半。
这人,来了客人别说端茶倒水了,至少打个像样的招呼吧?他的待客之道能气死个人。
不过想想,他这人本来不就这样吗?还能指望他热情到什么程度呢?
不过,巫山的态度这么冷这么不配合,小白想好的那些动情的感恩的话,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她本来就不善于说肉麻的话,于是嗫嚅了半天只挤出一句:“那个,谢谢啊。”
巫山头都没抬:“谢什么?”
“谢谢你,在咱们,出意外,的时候,一直,护着我。”
巫山又抬起头:“你挤牙膏呢?”
“噗哧。”
小白一乐,终于不那么紧张了。
可是巫山仍然冷着脸像尊雕像:“谁护着你了?别自作多情了。”
小白听了,脸上猛地一阵发烧。
她脑子没摔傻,很清楚地记得他是怎么极力用他的身体来护住自己的,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以至于狠狠撞上岩石壁的是他,跟锋利的树枝接触面积最大的也是他。
可是,也许他这么做是出于别的原因,比如不想巫氏的名誉受损?
小白心里很乱,只觉得无地自容:“我我我说完了,那我走了,再见。”
“啪!”
小白吓得不敢回头,以为是巫山拍案而起,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声音。
她这才回头看,结果,那一幕令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只见巫山正一手扶着腰,吃力地缓缓弯下去,另一只手努力想够掉在地上的那本书,可是就差一点,怎么也够不到。
一向强势的他,何时如此脆弱过?
小白鼻子一酸,眼里无风起浪。
她想都没想就一个箭步蹿过去,帮他拾起了书,顺便瞥到书名是《人工智能的未来》。
怪不得他斜倚在沙发上,没有平时坐得那么端正了。
巫山没伸手接,而是撑着椅子的扶手缓缓站了起来,一手扶着腰,另一手想要从书架上取力所能及高度的另一本书。
这一次,小白的指尖比他先到达:“是这本吗?我帮你拿。”
巫山看了她一眼,有些吃惊地注意到她眼角偷偷擦掉、但没擦干净的泪痕。
这回他把书接了过来。
“你的腰伤得重不重?”
“关你什么事?”
“当当当然关我的事了,如如如果不是你保护,现在我可能还躺在医院里,”小白忽然想起了什么,没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对了,我们冯院长的腰一直不太好,为此我专门学了推拿,要不要我帮你......”
后半截话她又咽了回去,帮他推拿好像不合适吧?自己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再说人家态度这么冷淡。
“不用。”
“好吧。那那那你想不想吃柠檬嫩牛肉和酸甜萝卜丁?”
“不吃。”
“我还会做鱼,用很多种不同的方法,我做的鱼很好吃的。”
小白是真的很想帮他做些事情。
巫山皱了皱眉,又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那那那要不然我吹口琴给你听?”
“你今天很奇怪,”巫山慢慢地坐下去,“什么都不用,朕要休息了,你走吧。”
“哦,那你多保重。”
小白不敢再看他,悻悻地领了逐客令出门去,脚步格外缓慢。
多希望他能再次开口说点什么,随便什么都好,那样自己就有理由再多呆几秒钟了。
很遗憾,她的心愿没有实现。
这次见面,关于那个赌,两个人谁都没提一句,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秋林等一些家丁在门外不远处候着。
看见小白如此失魂落魄的神情,秋林吓了一跳,以往的白小姐,总是一副恨巫先生恨得牙根儿痒痒的样子。
小白就跟交代后事似的拉着秋林的手说:“他受伤了,拜托你们要好好照顾他,拜托。如果他什么时候想吃我做的饭......算了,不会了。”
这样的神情和语气,秋林不可能不懂,因为她也同样也为巫先生担心得要死。
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生怕他得不到好的照顾。
“你不留下来亲自照顾巫先生吗,白小姐?”
“我有什么资格?我以后应该都不会再来了。秋林,你也保重。”
“你们吵架了?”
小白没有回答。
秋林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巫先生和白小姐今天都怪怪的。
小白脚步沉重地离开了,路过客厅的时候,想起自己曾经在那里面跟巫山进行过一次贴身肉搏,当时自己还拿剪刀吓唬他,结果被巫山剪掉了一半刘海。
那个时候自己心里对巫山那叫一个恨啊!以至于秋林告诉自己巫山的好时,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现在让自己离开巫山,永远不再见他,心竟然痛得好像要碎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