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叔年长他二十几岁,却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
可以说,他有今日的成就少不了洛叔在一旁的敲打和指点。
比方说今日之事,洛叔也只是想让他多喝上几杯难喝的茶,今后才能对此更加有所察觉。
“王爷愈发的掩藏不住心事了。”
他说着,这边又为茶壶里填上了刚烧开的露水,等待凉到七分烫。
虽然他并不支持娄东澈有什么事情都掩藏在心,但是有些场合却是不得不掩藏。
娄东澈眯了眯眼睛:“本王自知若是遇到凡事都表露于面容易被人猜穿看透,抓住把柄。但不知今日怎么,竟然完全不受控制的表露了出来。索性是在洛叔面前,这若是在别人面前,恐怕是要将上我一军了。”
知道娄东澈什么都懂,所以很多事情洛叔也并不需要说的太过透彻。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娄东澈也能够将它去理解十分。
洛叔点了点,随即道:“不表露心思是对的,但也要分人,分场合。王爷若是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还藏着心事,王爷不会觉得累吗?”
说完,他低头笑笑,为娄东澈倒上了一杯七分烫的茶。
当然,他所谓最亲近的人并非是自己。
“洛叔,您近日愈发爱操心我的私事了。”
知道洛叔意有所指,娄东澈拧了拧眉,语气却是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反而更多一分笑意。
而听了这句话的洛叔也只是垂眸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今日早朝,有沛国公参了叶墨一本。洛叔可能猜的到结果?”
娄东澈端起茶杯,娴熟地用盖子撇了撇茶叶,送入口中。
而洛叔则依然是一脸笑意盈盈,并没有觉得这算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
“皇上话语间模棱两可,虽不知沛国公所参宰相大人之事是否属实,但却是斥责了沛国公。而沛国公自然忿忿不平,嘴上虽不敢说些什么,但面上尽是责怪皇上一味袒护宰相大人。”
娄东澈听完洛叔的一番话不由得放下茶杯笑了笑:“不愧是洛叔,猜的竟是一点都没错。”
“王爷说的哪里话。老奴不过是依每个人的性格所胡乱揣测罢了,能猜对也只能算是歪打正着。”
说完,还谦虚地低下了头。
自知洛叔向来谦虚谨慎,娄东澈便也不在夸赞下去。
半晌后只见娄东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本王当时也本以为就只会落得洛叔所说的结局便也了事了,但让本王没想到的是叶墨听了沛国公的话竟然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是显得轻松不已。所以,洛叔可能猜得到这事情的结局么?”
洛叔笑着摇了摇头:“老奴不知。”
话音落地,娄东澈握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神色也从方才的淡然逐渐变得阴冷起来。连声音都显得愈发生硬……
“结局便是那叶墨竟然反参了沛国公一本,说沛国公所言句句不实,哪怕是所谓证据也不过伪造。沛国公被冤枉,以他的臭脾气和急性子自然实在朝堂中便与叶墨理论了起来。可叶墨却是不慌不忙地拿出了沛国公造假的证据,并且各个都是石锤,让人不得不信。皇上本就没主意,并且向来被叶墨所牵制,不等调查以沛国公年迈,身体不济为由而让他暂时在府中修养了。”
娄东澈说完,狠狠地将茶杯拍在桌上,溅出了一桌的水滴……
仿佛是早就预料到娄东澈会动气,洛叔也并不吃惊,只是从一旁拿来了抹布,将茶渍都擦拭了干净。
这才缓缓开口:“王爷可是觉得叶墨的实力愈发壮大了?大到能把黑说成白,并且是能拿出有力证据的白。他能做到如此,若是身后没有重臣帮忙是绝对做不到的。”
娄东澈眼神阴冷地说:“现下谁人不知叶墨是朝中的第一人?所以有朝臣不断向他靠拢还是意料之中的,可最让本王寒心的是朝中大臣分明都知道叶墨的罪行,却只有一个心直口快的沛国公敢站出来参他一本。但却在被叶墨反咬一口时叫天不应,怕得罪了叶墨,从而没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他说上一句话。就连本王为了以后能一举扳倒他也不得不隐忍。叶墨如今的势力,眼看就连本王也就快要难以牵制住他了。”
说完,只见他眯了眯眼,冷哼一声:“不过本王倒要看看,他身侧没了甄姬这个赛诸葛的军师,他这宰相大人的位置还能撑到几时!”
“事情是要一步一步来的,王爷不必过于心急。飞得越高跌得越重的道理想必王爷比老奴要更为清楚。此时我们只需要静静地做一些事情,等待一举扳倒他之时。想必那时宰相大人的表情,应该很是好看。”
洛叔的眼中仍然是波澜不惊,语气缓慢。
娄东澈自知自己此刻再怎么急迫也无用,倒不如如同洛叔所言,静待时机。
如此想着,心中但是觉得明朗了许多。
开口道:“宓瑟那里可有什么动静么?”
虽说她才去了不过几日,但他心里总觉得不是很踏实。
正因为苏宓瑟接连几日没有任何消息,他反而怕是叶墨和凌络对她做了什么事情,捆绑住了她的手脚,使得她无法向自己通风报信。
洛叔笑了笑:“宓瑟姑娘那里并没有什么消息。不过还请王爷放宽心,没有消息或许才是最好的消息。另外,以宓瑟姑娘的头脑想必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会化解。就算化解不了,也绝对会想到办法给王爷传递消息的。”
的确,从种种迹象表明她确实是变得更加聪明伶俐了。自己的担忧,倒显多余。
甄姬坐在院落中闭眼吹风,只觉得这风清新凉爽,能够让她暂时放下心中所想的一切。放空的感觉,真是再好不过了。
微风飒飒,她睁开双眼时正看到一朵被吹落掉下的梨花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她用指尖轻捻起梨花,看着梨花躺在手心中,心中只感觉微微触动。
来到宰相府也快半月有余了,可叶墨却始终没有召见过她,更别提什么演奏。看来,叶墨对她的忌惮,比她相像中的还要更重。
若是等待叶墨主动找她想必是不可能的了。对于娄东澈身边的人,他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会将自己送入她的口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