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蒙烈离开,蒙澈依旧靠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听到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他好看的唇不觉微微弯起。
“夜明砂。”
身子僵了僵,蒙澈迅速回头,漆黑的眸直勾勾的投在那个好奇的看着他的女子身上。
曾经想像过,二人相见的时候会在蔷薇花开遍的季节,她就伫立在蔷薇花丛中巧笑靓兮的看着他,喊他一声‘夜明砂’。
一时间,他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夜明砂!”宁可又喊了声。
梦境悉数褪去,那个巧笑靓兮的女子就站在眼前,是现实,是妥妥的现实。蒙澈眼神虽然依旧迷茫,但直觉开口,“果然是你。”
“啊,三哥,你果然是夜明砂。”
激动的冲到蒙澈对面的藤椅上坐下,宁可定定的打量着蒙澈。
十年前的少年满脸稚气,还在变声期,带着少年的些许张扬,因了她的欺负偶尔还会反抗。
现在的男人一身沉稳,儒雅翩翩,就似一幅静默的山水画……
其实,自从看到他她就觉得他熟悉,只不过因为他和蒙权的长相太过一致,所以她才把对他的这份熟悉归结是因为蒙权而熟悉。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股熟悉并不是出自于蒙权,而是出自于十年前那个在冰洞的少年。
她这一瞬不瞬的打量令蒙澈莞尔。
“宁可,你对我的张相很失望吗?”
屋子里,白露看着那漫藤漫枝的蔷薇花丛,看着坐在花丛藤椅中的二人,感觉就像在看一幅油画。
“太美了!”
感叹中,她一时兴起,匆匆忙忙跑去书房拿了画笔、画架摆在窗口,仔细的对比了一个光度、角度,提笔作画。
葡萄架下,蒙澈笑得温润儒雅,说:“有两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你说。”
“当年,那些牛肉罐头你到底哪弄的?”他好奇的问。
“怎么,吃了三天,腻了?”
“不是。”蒙澈又笑了,“我只是好奇,那个时候你怎么还弄得到那么好的东西。在大比武中那可是稀罕货,千金不换。”
十年前,他们二人同时被丢到夺命岛参加野外逃生大比武。那是考验大本营学员们能否顺利毕业的必考课程,逃生时限为期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学员们不但要躲避原始森林中的毒蛇猛兽,还要躲避其他学员的围剿,更要躲避那些病态的教官们时不时投放的烟雾弹。
被丢到夺命岛的他们,每人只允许携带一盒牛肉罐头,且是250克小小的一盒。
他的那一盒在逃生的第一天就被他干掉了。
此后,运气好的时候他吃过蛇,吃过鱼,吃过地蝉。运气不好的时候就饿着肚子。随着大比武一日日一天天的进行,教官们的追捕越来越凶狠,被淘汰的学员也越来越多,他亲眼看到很多学员就那么被教官给拖到直升机带走。于是他越发的谨慎,能不出去找吃的就不出去。直至大比武结束的前三天,因为饿得不行,他存着侥幸心理冒险到溪边捕鱼,要死不活的正好被教官们发现,不但中了烟雾弹,还差点被教官们直接拖回大本营成为淘汰大军中的一员……
所幸她救了他。
她不但救了他,更负责他大比武最后三天的一日三餐,且餐餐有牛肉罐头。
他是真的非常好奇,她这些东西哪来的。
“想知道?”她问。
他点头。
他有想过,她是不是把其他学员们的罐头都抢了?
又一想,不对啊,为了补充能量,也是为了防止食物被抢,绝大部分学员在逃生开始的第一天就会优先将罐头吃掉,免得便宜别人。
所以,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抢不了那许多。
这也是他十年来想不透的问题。
‘嘿嘿’笑两声,宁可讪讪道:“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难不成里面另有奇巧?诧异中,蒙澈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感谢你都来不及。”
“呃,其实吧,那天,你在溪边捕鱼的时候我就在附近。”
她居然在附近?他怎么没感觉到?难道那个时候他已经饿晕,警觉降低?
“那天吧,看你捕鱼,想着那么冷的天,我就不作贱我的手了,等你捕到鱼我再去抢就是。”
嚯嚯,还别说,那个时候的她鬼灵精怪,这种事她还真干得出来。蒙澈忍俊不禁的看着她。
“但是,你捕鱼太认真,不但没发现我,更没有发现教官们锁定了你。”
“你发现教官他们了?”
“我听力好啊,教官们的直升机在十里之外我就已经听到了。所以在他们锁定我之前,我赶紧躲了起来。”
他记得她说过她的听力之灵得宜于她被雷劈过。
一时间他想起昨夜遭受雷霆之声时那个痛苦的她。
真是有得有失……
蒙澈思绪间,只听宁可继续说:“当事时我本来可以通知你及时躲开,但我又想那直升机上保不准会有吃的。”
瞬时,蒙澈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所以,为了那有可能的吃的,你恁了教官他们对我投放烟雾弹,恁了他们来抓捕我?”
“是啊。他们抓捕你的时候我正好潜进直升机,上面果然有吃的且都是牛肉罐头。然后我把它们都拿走。后来吧,眼见着你被他们抓住,想着这些罐头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于是我决定出手救下你,免得浪费那些粮食。”
她一迳说,他的脸色一迳僵硬,笑容不再,更是唬下脸,伸手弹向她的额头,“调皮。”她这招简直无异拿他当诱饵。
讪讪笑着,宁可揉着被弹痛的额头,“对不起啊,那个时候……”
不待她语毕,蒙澈又弹了弹她的额头,笑着说:“不要和我说对不起,说起来我应该谢谢你。不管怎么说你没有提醒我开跑的义务,也没有救我的义务。但最终你救了我,哪怕救我的理由只是不想浪费粮食。所以,哪怕这声谢谢晚了十年,我还是要说。”
语及此,蒙澈站起来,冲着宁可恭敬的行了个绅士礼,说:“谢谢。”
他如此客套,让宁可措手不及。
“嘿,客气,客气。”她赶紧站起来,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