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染起身,慢慢走到浅溪面前,面对面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可是师姐就没埋怨过,没有不解过吗?我是十岁的时候才去的天水宫,师姐却是从小生长在师父跟前的啊,难道师父对你,不应该比对我更有感情吗?为什么在师父眼里,我与你并无区别?甚至师父在教我的时候,比对你更用心呢?你从小就在她身边,难道还没有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更亲近吗?我那个时候已经懂事了,家里有疼爱我的父母,有呵护我、宠爱我的哥哥,可是师姐你,只有师父她老人家一个亲人啊!”
浅溪身子一个趔趄,脸上充满了不敢相信的表情,显然已经被林墨染说得心神震荡,从小被当做信仰的东西一瞬间崩塌,这种打击,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
浅溪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家在何方,一直都是师父将她抚养长大,从小,浅溪就知道自己没有别的亲人,只有师父一个。
她以为师父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师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没有比对她这个徒弟更好。许深河一年里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他父亲身边长大,武功学识也是由他父亲传授,楚柯作为母亲,却没有操过半点心。
只有浅溪,是从小被楚柯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养,自然是更加亲近的。
可是林墨染说的也没错,自从她来了以后,楚柯就对林墨染更加感兴趣,对她也比对浅溪上心多了。
以前,浅溪只是觉得,林墨染小小年纪就离开了父母,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放来学艺,还要吃那么多苦,师父多关心她一下也是应该的。
但是被林墨染这么一提醒,浅溪还真觉得,楚柯似乎对她更加在乎,远远超过了浅溪这个从小带在身边的大徒弟!
然而浅溪并不打算承认,她嘴硬着说道:“你胡说!师父对我们都是一样的,并没有更偏袒谁,她对你也没有多好,甚至比对我更严厉,下手更狠!你得意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太笨了,师父才会对你那么狠?给你灌毒药,还不是因为你学东西太慢了,师父她才会着急的!”
“我笨吗?我只学了五年都不到,最近这一年,我可是东奔西走的,根本就没怎么学东西。但是你扪心自问,我的本事比你差多少?你学了十几年了,我才学了几年?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吗?”
浅溪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林墨染继续说道:“你想到了是不是?我与你的差距并不大,甚至不分上下。到底是因为我聪明,还是因为师父她教得好?还是说两者兼有?因为我聪明,所以师父对我更上心,教我的时候才更花心思?对比之下,是不是因为我聪明学得好,师父才更喜欢我?但是没用的。师父对我太严厉了,我并不需要一个严厉的师父,我只想要一个对我春风化雨般温暖关怀的长辈。师姐,师父对你好吗?她教你功夫、授你学识的时候,也像对我一样严厉吗?你学不会招数的时候,师父是不是也像对我一样非打即骂?不过你跟我是不一样的,你跟在师父身边十几年,情分自然比我深厚许多,师父每次打完我以后,都会给我留下一瓶伤药,或者给我两块糕点当做赔罪。师父打你的时候,对你的关爱应该比给我的更多吧?”
浅溪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墨染,眼神里充满了痛苦。
林墨染终究是不忍再刺激她,于是说道:“我跟师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不会什么都听她的。这件事无需再议,你回京城去吧,尽管如实的向师父禀报即可,师父若有疑问,让她直接来问我,不要为难你。对了,就算你把我的话跟师父说了也没什么的,左不过是我喂不熟,是个白眼狼罢了,即使师父对我再好,我也不领她的情,让师父伤心了。我一身本领皆是师父所授,师父若生气,收回去便是。”
“墨染,你、、、”
虽然明知道林墨染会和天水宫决裂,但是收回一身本领的事,还是太伤及根本了,江沐渊终究是不舍得。
“江公子不必多说,这是我与天水宫的恩怨,你不能插手。师姐,此事该如何处理,全凭你一人决断,该如何向师父汇报,也是你的事,我任凭处置。师姐,请回吧。”林墨染冷冷的说道。
林墨染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虽然依旧和往常一样好看,但是却充满了冷漠,就像插进浅溪心里的一把刀,让她痛得想要死了一样。
浅溪终于再也受不住,转身跑了出去。
白杏朵听说浅溪来了,特意买了几样小吃来给她尝尝,才刚回来,就看到浅溪哭着跑了出去,叫了她两声她也像没听见一样,理都没理她就跑远了。
白杏朵只得进屋,不解的问道:“浅溪姐这是怎么了?怎么我叫她她都不理我?”
“你别管她了,你这是买了什么?给我尝尝吧。”林墨染笑道。
陶李言知道这个时候,林墨染心情肯定不好,于是捡了几样白杏朵爱吃的,拿着就对白杏朵说道:“墨染想跟沐渊单独说两句话,我们去我房里吃东西吧?别打扰他们了。”
白杏朵只是贪玩,又不傻,她是知道林墨染跟江沐渊难得关系十分暧昧的,以后说不定真的能成为一家人。又看得出林墨染眼眶发红,情绪不高,许是谁惹她生气了,又想到浅溪哭着跑出去,说不定两人吵架了。
但是当着林墨染的面,白杏朵也不好意思揭人伤疤,正好可以去问问陶李言,于是就跟着他走了。
林墨染在她出门之前还不忘提醒一句:“以后不要一个人出去了,记得叫人陪着,我答应要好好把你带回去的。”
“我知道,李言哥哥派人跟着我的,再说我打不过还可以跑,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白杏朵尽量笑得可爱一点,希望可以逗墨染姐姐开心,却被陶李言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