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骨人5
Hotchner闻言偏头看了Lightman一眼，他打着方向盘准备倒车：“你觉得Augustine·jones在对我们说谎？”
Lightman眼神看着前方，却没将视线聚焦到任意一点上：“没有，我能保证他的话里并没有谎言。只是当我点出他有事隐瞒的时候，呼吸的节奏有瞬间的增快，随后在Austin递给你明信片后，他的呼吸比基线要长0.2至0.3秒。显然他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试图不露出端倪，遗憾的是他失败了。”
“我以为他是想隐瞒明信片的事。”
“并不是。”Lightman把头靠在座椅上，看着车顶：“他将明信片放在衣袖中，一个触手可及的地方，显然是早就想将他交给你。否则他会藏在身上的某处甚至根本不会带过来。Austin只是想用明信片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他的话中一直有一个漏洞，那就是他似乎早就知道‘挖骨人’会给他寄这张明信片。你有看Austin最后的那个访谈吗？”
“有。”Hotchner说。
“当一个人对联邦政·府失望之后他会怎么做？”
Hotchner回答的毫不犹豫，几乎不需要思考：“他会自己动手，你是说……”
“看来不止‘挖骨人’找上了Austin，Austin也找上了‘挖骨人’，他的那段访谈就是对‘挖骨人’的挑衅。”
“访谈中并没有提到‘挖骨人’。”Hotchner说。
“确实，但是他的表情有。他知道‘挖骨人’会看关于他的一切，所以他表现得像是个王者，倨傲，无礼。记者小姐显然误会了，Austin的傲慢不是在针对她，而是在针对一直关注他的‘挖骨人’。他用自己做饵，想要调到‘挖骨人’这条大鱼。”
“这么看来现在不能放他出来。他或许会妨碍我们的调查，甚至可能在得知‘挖骨人’的所在后会亲自下手。”
Lightman明白Hotchner话中‘下手’的意思，他轻轻摇头：“含冤入狱已经让他对美国政·府存在一定程度上的信任缺失。在今天之前尚且还好，现在他已经得知有充足证据证明他无罪，在这种情况下还不释放Austin，只会让他与政·府渐行渐远，这政·府可不是什么好事。Austin这种高智商的人如果对政·府抱有偏见，那么后果将是不可预测的。所以现在不仅要放他出来，还要声势浩大地为他洗刷罪名。”
看着Hotchner沉思，Lightman忽然说道：“之前和你通话的探员应该是与Austin年纪相仿的天才吧？”
Hotchner明白Lightman的能力也没有多问废话，点头。
“这很好，天才之间总归有共同语言的。你让这位小探员跟着Austin吧，说不定能‘感化’他。”
Hotchner想起Reid那种三句话就能噎死人的性格，对比Austin那看上去不低的情商，对于‘感化’这个词持有保留意见，但是他还是接受了Lightman的意见：“我让Reid明天来接Mr.jones。”
“这样再好不过了。”
****
托与Hotchner会面的福气，第二天Augustine就得到了出狱许可，但是相对的在他澄清自己的清白之前会有一个联邦探员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跟随他，为他‘保驾护航’。
Augustine烦恼的并不是自己的人身自由受到限制，自己的一举一动遭受监视，在监狱里走了一圈这些限制其实并不算什么。他烦躁的是在出狱之前与某个人的令他倒足胃口的会面。
Augustine接到有人探监的消息时还以为是Hotchner在保释他出狱之前打算和他来一次‘约法三章’，但当他看到那个坐在会客厅中，闭着双眼，威严十足的男人时，Augustine不禁想要甩袖离开。
但他知道那人这一次见不到他下一次还回来找他，所以Augustine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他庆幸自己带来了Lee偷渡进来的微型录音器。Augustine将录音器打开，神色自然地进入会客室。
来人睁开眼，毫无感情地看着他，即便他们在一起相处近十八年也不能让他的眼中多一丝温情。面对这双眼睛，Augustine忽然后悔Lee给他的不是摄像仪，这样他就能将这人的残酷冰冷完完全全纤毫毕现的一一录下，然后放给他忠诚的信徒看，看看还会不会有人视他为神。
但是Augustine也知道如果是摄像仪那反而不太好用，所以他也就是想一想。
来人显然坚信着监狱的能力，所以没有带上信号干扰器，这无疑给Augustine的小动作带来了便利。
Augustine不客气地坐下，隐藏好自己的情绪笑着面对对方探究的目光，此时两张极度相似的脸却同时摆出一副冰冷疏离的表情，这让人觉得十分讽刺。
狱警识时务地退了出去，在他离开之前来人并没示意他解开Augustine的手镣脚铐。这在Augustine看来十分讽刺，但他并没表露出分毫，而是得体地笑道：“Mr.jones找我有什么事吗？”Augustine明白之前叫他父亲会让他生气，而此时叫他父亲只会让他觉得他还可以利用他，这并不是Augustine想要的，所以他选择了称呼对方先生。
Leo·jones打量着Augustine，看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下有些遗憾。Augustine是他儿子中最出色的那个，相反拥有他和Brown家族优秀基因的两个儿子却显得能力平平，大儿子还知道上进，小儿子却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一个两个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唯独小女儿还能看些，但是这和Augustine相比是远远不够的。
但是可惜，和他们三个相比，Augustine·Jones的身份是远远不够的。明面上Augustine·Jones是他的遗产的合法继承人之一，但是Leo·Jones的遗嘱上却没有他的名字。这是他迎回前妻所许下的承诺，所以当他死亡之后，Augustine·Jones会一无所有。这一点Leo·Jones没有告诉Augustine，但是他有预感Augustine知道这件事。所以他才巧妙地避开了他现任妻子养废他的计划，相反利用那一笔钱做了投资，赚了个盆满钵满，将他妻子气了个倒仰。
对于这一点Leo·Jones并没有太大的恶感，相反他很欣赏。Leo·Jones本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所以他才会在Brown帝国败落时踹掉自己的妻子，又在Brown帝国重振时又死皮赖脸地贴上去。要不是女明星当初握有他的把柄，他也不会和她结婚。
今天，也是利益驱使让他来找Augustine。
Leo·Jones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语气低沉缓慢：“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不是疑问句，Augustine也没想着装傻：“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我以为起码是在我出去之后，显然我还是低估了您的情报网。”
“Augustine·Jones，无论我如何对你，你始终要知道，你姓Jones，你与我们一损俱损。”
“谢谢你还有些自知之明，没有说一荣俱荣。”Augustine语气轻缓，神色与Leo·Jones有着惊人的相似：“你也知道你们无论得到了什么的好处，绝不会分出丝毫来可怜我。”
“你不需要可怜。”Leo打断了Augustine未说完的话，他来这里并不是来听Augustine抱怨的：“你必须帮我，你和我的利益切身相关。”
Augustine浅浅的露出一个笑容，神色中似乎带上了两分伤心：“我和你已经没有了法律上的关系，就算我还姓Jones，所以，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可笑吗？”
Leo·Jones不为所动：“收起你做作的自怨自艾，你是什么性子的人，我作为你的父亲还是了解一些的。你从不示弱，除非你想得到能打动你的好处。”说着Leo·Jones推过去一张支票，支票上小数点前有六个零，后面已经签上了他的名字：“第一位的数字任你填，只要你帮我。你不会因为愚蠢的骄傲放弃这个机会吧。要知道搞垮我对你没什么好处。
中国有一句古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想你明白这个道理。”
Augustine的心有些发寒，即便被亲情伤的千疮百孔，他仍然渴望着来源于生身父亲的爱。本还抱着些许希望，现在看来，算了吧。Augustine并没有表现出心中所想，只是他的心这次是真的冷了：“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会为你召开新闻发布会，找好律师团，你知道要这么做。”Leo满意地点头，说出他的目的。
Augustine闻言神色一动，心中有了别的念头，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事情结束后我可躲不开Smith一党的复仇，你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可不认为Jones夫人不会趁机下手对付我，你无法保证我的安全。”
“事情结束后，我会把你送到第三世界的国家去，地点你挑。一直不买美国的帐的中国怎么样？她的手伸不了那么长，这张支票上的数字够你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你先走吧，让我好好地想一想。”
Leo·Jones从善如流地站起身，他并没有收回桌上的支票。他居高临下地对Augustine说：“要知道，这张支票是有时限的，你知道我一向没什么耐心。”Leo所说的是他开出的一系列条件。
Augustine没有抬头，他低声说：“我明白。”
Leo·Jones本就不打算今天就得到肯定的答复。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Augustine看着那张支票，他知道，如果他不答应他，这张支票只是一张废纸，无法兑现：“million，呵，哥哥们去一次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都不止这个数，打发叫花子吗？”Augustine自言自语，神色中有些迷茫。
母亲离开他的时候他不过六岁，人格都没有完全树立。缺乏亲情的他将所有的濡慕之情都投注在Leo·Jones身上，最后他得到了什么？
后母的阴谋，生父的蔑视，以及兄姐的欺凌。
Augustine长长地叹息一声，他收好支票。此时狱警来开门：“假释的时间到了，Augustine你可以走了。”
是时候作出决定了。
Augustine对狱警温和地笑了笑：“能让我打个电话吗？”等到出去之后他可就真正没了自由，所说的话，所接触的人，所做的事都会有人写成报告呈到Leo·Jones的眼前，如果要给他下绊子，只有这短短的最后三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