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总裁,明夫人,你们来了。”说话的人蔓雪并不认识,但看到他的工作证,是评委会的人。有葛幽的前例,其他评委会的人对他们的态度和善了许多。这一个,只是“先驱”。“二位是先参观参观,还是直接挑选毛料?”
“我们先参观一下。”明辰浩道。
“那好,有事情请叫我们。我还有点事,先去忙了,再见。”
“好。”
蔓雪在那人离开后,感叹道:“这算不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社会就是这样,你有权有势,别人就会巴结谄媚你。虽然他们还不知道,林老收你为徒的事情,但单单凭葛老与林老前天对你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一二。这里,没有几个傻子和眼拙的人。”
“不管如何,我能算得上在站住脚了,虽然是凭借的别人的力量。”
“你觉得这很丢人吗?”明辰浩斜睨着她,轻轻拍了拍她苦笑的脸颊,再顺便吃了一下嫩豆腐。“一个人的力量何其有限,一个人单独打拼,完完全全的不依靠别人,又能成就多少功业?老婆,人是相互依靠的。你有时候就是太过执着了。”
“独立不好吗?我不想欠别人的,而且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做。工作与事业也是如此。”
“不是不好,只是……嗯,伤心。你这样很容易伤人心。”他们二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散步在会场上。仿佛周围不过普通商场。
“伤心?”蔓雪顿住脚步,疑惑的看着他。独立会伤人心?这种说法她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忍不住笑了笑,再度迈开步伐,轻声道:“你在逗我吗?”
“我怎么会逗你?我有那么可恶吗?”明辰浩装出一副小媳妇儿受委屈的模样,让人哭笑不得。
“正经一点,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蔓雪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们后,舒了口气,给了明辰浩一记爱的拳头。
“好吧好吧,我正经一点。”明辰浩装模作样了一会儿,才恢复优雅娴贵的姿态。他拉着蔓雪的手,道:“如果你刚才那话对你师傅说,我保证,他会立马赶你出师门。”
“虽然独立是好,但凡事过犹而不及,不论在哪方面,都有个度。你说你不想亏欠别人,但你想过没,在你起这个心思的时候,你就亏欠了。你不想亏欠的那些人,为了顾及你的心思,将自己想要对你的好藏起来,为的就是成全你的心思。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心无愧疚的说你不亏欠别人吗?”
“我……”
“老实说,有时候我都想将你的脑袋撬开来看看到底装的什么?我是你老公,你依靠我是理所当然的。我知道你不愿意被别人说你是找了个金龟婿才平步青云,完全借我的东风。可别人的看法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知道不就行了?”
蔓雪仿佛被人狠狠的击打,脑海一片混沌。耳里有各种声音传入,她却一句都听不清楚。
亏欠?伤害?是这样吗?呆呆的侧首,看着温柔凝视着她的明辰浩,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心中有所明悟。
是啊,她将一切分割得太清楚了,这是让人欣赏之处,却也是深深伤害对方的一点。界限太过分明,这和陌生人有什么两样?
勾唇,微微一笑,“嗯,我知道了。”稍顿,“另外,你一点也不适合说教。感觉……像是流氓去当了老师。呵呵。”说完,蔓雪就大步向前,将愣在原地的明辰浩远远甩开。
蔓雪前几天购买毛料的地方,无可厚非成了众多人选毛料的首选。虽然那,他们不可能像蔓雪一样,选的毛驴几乎都出绿了,还是不错的绿。
前方有一堆人围着,似乎在解石。蔓雪想了一下,还是过了去。随着靠近,那些被可以压低的激烈的讨论声就传入了蔓雪的耳朵。
“……胡说,虽然有裂咎,但我觉得这块毛料可赌性还是比较大的。再说了,从出绿的状况来看,那点裂咎根本也没伤到翡翠。”正在说话的人不服,隔着老远指着正在切的毛料,“而且,你看看这颜色,这绿肯定吃进去了。怎么可能会垮掉?”
在明辰浩的“带领”下,二人在众人略带愤怒的目光中,到了第一排。
二人最先看到的是在桌子上的那块大约六七十公斤的毛料。毛料整个大致呈现长方体,不太方正。表皮上面有一片深色的藓,在藓的旁边还缠着几团淡淡的松花。不远处,有一道一指宽的裂,隐隐的看到有绿色透出。
那抹绿,轻盈剔透,十分喜人。现在看起来,露出的部分似乎是糯种的质地,假如说,绿真的吃进去了,中间的翡翠质地有很大肯能到冰种甚至似乎高冰种。这看起来,似乎是一块表现上佳的毛料,可好中有坏,遗憾的是,那裂开的地方,周围还分布着零星的“绺”,这让这块毛料变得不确定起来,充满了危险性和诱惑性。
赌石圈子里面有句行话,叫做“不怕大裂怕小绺”。裂绺对翡翠的危害极大,大的裂纹很容易观察到,容易看清它对翡翠的影响程度,而绺因为细小并且极易发生变化,或大或小,或深或浅,令人难以捉摸,由于绺所具有隐蔽性和变化性,令人难以把握,故而有了这种说法。
明辰浩轻声的对蔓雪解释,蔓雪一边听,一边认真的看着。
不过,风险往往伴着机遇。翡翠原石本就变化莫测,表现好的不一定会出绿,带绺的毛料里面的玉石结构虽然很可能会被破坏掉。而且,有很大几率是后生裂绺。所谓后生裂绺,指的是在翡翠生成后才形成的,这样的裂绺,并不会影响到里面的翡翠,而且出极品的几率极高。
众人也拿不准,就在这里争论不休,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赌局。这让蔓雪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感觉,这里一眼不和就开始赌?
不过主流的声音还是可赌的。
突然,一个声音对着蔓雪说的:“明夫人,你觉得这块毛料如何?值得一赌么?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顿时,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蔓雪身上。蔓雪讪讪一笑,怎么单是看戏也被牵扯进去啊。
问话的人,是王黎生。蔓雪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她刚才一直盯着毛料,反而忘记了在这里解石的是谁。不过她很疑惑,以王黎生的身份地位,买毛料完全不必在这里切,这是怎么回事呢?
王黎生的气质长相,让人一看就非常有好感,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天生的优势。蔓雪自然也是如此,尤其是他们彼此还有过短暂的接触。他不像她认识的大部分富家子弟,王黎生低调矜持,礼貌优雅,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一种众生平等的感觉,却也因此让身份低或者心怀自卑的人不敢靠近他,生怕亵渎了他的优雅高贵。
蔓雪斟酌了一会儿,道:“这块毛料我说不准。我经历尚浅,知识也比不上在场的各位,不敢妄自评论。不过……总感觉不是很好。”说不上理由,非要解释就是一种直觉。从看到第一眼的可惜,再到现在的怪异,对这块毛料的感觉,几乎都是负面的。
王黎生眸光一闪,一般来说,一个人说“说不准,不好说”之类的话,多半是敷衍或者客套。但不论哪一种,都不是好的。
但这个人呢?他也听到,许多人都觉得,这石头毒涨的可能性很大,她却说感觉不是很好。
“是会垮掉的意思吗?明夫人不用顾虑什么,不论有什么都可以说出来。这块毛料我已经买下来了,正在犹豫要不要解开。如果可以,还请你指点一下。”
王黎生的话让蔓雪无奈,同时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所谓“指点”是前辈对后背,资历深的对资历浅的。现在他们完全反过来了。她一脸黑线,她有什么资格去指点赌石界的大佬?不说都会被笑。
但看了看他的样子,蔓雪微微皱起眉头,确定了自己非说不可。王黎生无形之间,将她下台的台阶全部拆了,而明辰浩一旁沉默凝思,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来给她台阶。
蔓雪恨恨的咬了咬牙,有些祸水东引的想,等回去后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在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还想得这么认真。
“这个……不太方便吧?”她不愿意说是因为这里的主流声音都是赌涨的,她如果真的没眼力的人家说“指点”就“指点”,恐怕她刚刚站稳的脚步,又要动摇去来。
而且,这位令人尊敬的王黎生先生,会买下这块石头自然有他的原因。这里不是交流学习,“买下来”这一个举动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既然如此,自己又能说什么?
而且,买毛料都建立在一种“想出绿”的心态上,她自己也不例外。难不成,自己因为没有任何证据的感觉,就说着毛料被那咎破坏了?这不是摆明和众人对着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