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城北,十里亭。
无视瑟瑟寒风,萧喧坐立难安地看着城门口的方向。
“少爷,您是在等若安小姐吗?”素来机灵的小厮茗烟搓了搓手,转过头问。
这鬼天气,冷得刺骨,那若安小姐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家少爷今日启程,却还不来给自家少爷送行。
萧喧眸色暗了一暗。
这辈子,他再也不会辜负她了,他暗暗发誓。
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并没有他期盼的身影,他忍不住有些担忧。
“少爷,该启程了。”李管家皱眉提醒。
又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城门口,萧喧叹了口气,终于启程。
她会来的,云知微一定会来的。
上辈子,她来了,这辈子,她也一定会来的!
这样安慰着自己,萧喧满怀希望地踏上前往岐阳的路。
他踏上官路时,云知微神色淡淡地看着云若安派来的丫鬟睛儿。
“说吧,堂姐她让你带什么话给我?”看着睛儿,云知微的眼里的冷意一闪而逝。
睛儿这丫头很是聪明伶俐,给云若安出了不少主意,可是太聪明的人,留在云若安这样的人身边,注定是活不久的。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睛儿落了一个偷盗主子财帛的名声,最后被活活杖毙。
“大小姐,小姐说,萧公子已经离京了。”睛儿垂着头,觉得今天的大小姐有些怪怪的,然而她还是鼓着勇气继续道:“大小姐,您这会去,还追得上。”
萧喧离不离京,云知微不关心,她心里思忖着,都被禁足了,云若安居然还能得到萧喧离京的消息,这让她不得不重视。
脑里将府中上上下下丫鬟婆子全过了一遍后,云知微道:“回去告诉你们小姐,往后萧府的事儿不必和我说了,原因她心里应该明白。”
说着,她抬头,瞧着睛儿冷声道:“你们小姐还在禁足,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们也要掂量着些。”
睛儿被她训得有些害怕,慌慌张张的离开。
看着她狼狈而去的身影,云知微唇角微微勾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云若安这吃里扒外的性子,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因着她的重生,有些事,并没有像前世一样发生。
前世,云若安撺掇着她去了萧府,结果就是她被人推落湖,众目睽睽之下被三皇子给救了起来,因着这事,丽贵妃逼着爹娘将她嫁给三皇子。
再后来,皇上一道圣旨,将她赐婚给三皇子,那时的她,对萧喧的感情让她疯了头,竟然不顾圣旨,远离梁京去了岐阳寻萧喧。
这世,她没去萧府,落水的人变成了云若安,她派睛儿来,将萧喧离京的消息告知于她,目的很简单,不过是希冀着爱慕萧喧已久的她,不顾一切追随萧喧而去。
大将军府嫡女私奔,这样的大事,自然可以将她云若安落水被三皇子所救的事盖下来。
用她云知微的名声换她云若安的名声,这算盘,打得很精。
只可惜,她注定不能如愿以偿了!
她正想着,冷不丁想起一桩往事,打了个激灵她问:“绿柳,今儿可是十月初九?”
绿柳点了点头,“是呢,再过三天,就是三少爷下小定的日子。”
前世的今天夜晚,可发生了一桩大事的。
三哥云知榆,在醉仙楼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三哥是好心救人,防不住那被救的却是个有心机的,竟偷偷拿了三哥的玉佩。
三天之后,娘亲带着三哥喜滋滋地去长平伯关府送小定,结果那被救的姑娘手持三哥的玉佩,跪在关府的门前,长平伯夫妇气了个倒仰,当场就退了这门亲事。
而三哥也落了一个背信负义私相授受的名声,被逼着娶了那有心机的姑娘。
打那以后,三哥就一蹶不振,终日泡在酒坛子里。
而原本定下来的准嫂嫂长平伯二小姐关清茹,在三哥棺木被送回梁京后,便绞了发当了姑子。
想到这里,云知微当机立断的往外走,边走边道:“绿柳,随我出府。”
绿柳一愣,看了看天色,劝道:“小姐,这天都黑了,若是让将军知道您又偷溜着出府——”
云知微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不怕,爹他不舍得打我。”
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若还瞧不出爹跟娘一样心疼她,那她也是白活两世了!
再说了,就算爹要打她,她也一定要出府,阻止三哥英雄救蛇蝎!
出了院落,云知微带着绿柳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后院墙,然后三两下扒开一堆青草,露出一方狗洞。
看着墙角那一方不大不小的狗洞,绿柳眼皮一跳。
“那个,绿柳,委屈你了。”云知微讪讪地道。
绿柳认命地伏下身子,朝着狗洞钻了过去,好在她身材瘦削,等出了狗洞,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四周无人才小声道:“小姐,您可以过来了。”
院墙里面的云知微看了看院墙,足尖轻点,飞身纵上院墙,手掌堪堪一按堪堪落下。
院墙外面,盯着狗洞等着她家小姐的绿柳只觉后面一阵冷风,转身一看,她家小姐英姿焕发地看着她。
“走了。”
拍拍呆呆的绿柳,云知微大步前行。
绿柳这才回过神,忙提了脚跟上去。
拐角处,槐树下。
苏惊蛰推了容斐一把:“容斐,可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往后你那院墙,可得砌高一点。”
瞧瞧,云府这么高的院墙,那云知微都这么轻而易举的翻过来了,就容府那院墙的高度,云知微想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容斐瞟了他一眼,提脚前行。
“她想翻,我陪着她一起翻。”
似有若无的声音,于夜风中慢慢飘散。
嘴张大的苏惊蛰,开始脑补起容斐和云知微一同翻院墙的画面。
再抬头一看,已不见容斐的身影,他一跺脚,也忙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