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让洪秀全气恼的是,石达开这个他一直猜忌的天国杰出军事领导人居然坚绝的违抗了洪秀全的命令,死守在武汉与汉阳之间,致使心急报仇的湘军不能得寸进。石达开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镇江已失,如果再失去武汉与汉阳这两处天京西面的屏障,那么清军便可以两路夹击,任天京怎么易守难攻,到时候成了一座孤城的天京,被清军攻陷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而与天京同进覆灭的自然是苦心经营的太平天国了。可是急上火的洪秀全却不这样认为,曾经满腔野心的他,被秦淮风月的洗礼,早已不复当初的报复了。
气急败坏的洪秀全,在韦昌辉等与石达开有不和的将领的唆使下,坚定地认为拥有西征军十几万的石达开是想拥兵自重,连连下旨将石达开大骂一通,并威胁如若石达开不尽早赶回天京救援便要撤掉他的军权。洪秀全的这一决定却正中了另一位在天国之中拥有无尚权力与声望的大人物的下怀。
一场风云变奂在及及可危的太平天国上空悄悄积聚。山雨欲来风满楼,再坚固的堡垒也会从内部被攻破。
暮色渐渐西沉,一天的苦战又以黑夜的降临而带着血腥的腥风结束了。武汉城外一片狼籍,横七坚八的战死者的尸体,有穿着白色长袍的天军将士,更多是湘军土灰军,前胸秀着“勇”字的湘军的。断壁残垣,微风抚动,破烂的旗帜在风中轻轻晃动,显示着战场上的萧条与残酷。
自咸丰收复了镇江之后,报仇心切的曾国藩便率领湘军对武汉与汉阳发起了连续不断的进攻。不敢大意的石达开只得收缩兵力在武汉与汉阳之间,另外依汉水扎一营,水师往来汉水之上以为侧应,才使得湘军不敢毫无顾及的进攻。但是仅管如此,受到咸丰鼓舞的湘军还是像吃了****一般,悍不畏死的向武汉与汉阳发动进攻。若不是战着人数优势与水师的强大,武汉早已失陷了。石达开知道,虽然自己号称手上握有十几万大军,其实大半不过是新征来的民兵与民夫而已,真正能征善战的部队不过与湘刚好持平而已。
湘军似乎是下了死力,大有不复武汉终不还的架势。石达开屡屡用计多次创伤湘军一部,但是并没有减少天军的压力。石达开不知道面对湘军强悍的战力与没完没了的进攻,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如今的石达开部天军几乎快陷绝境之中了,兵员的减员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武汉与汉阳本不是高城坚府,相比之对岸的长沙远远要差上许多,连续被湘军进攻,城内的粮草接应快要耗尽了,而由于屡次违抗天王洪秀全的命令,天京已经开始终断对西路天军的供给了。现在又是青黄不接的季节,粮食连收都收不到,越来越吃紧的供应,使得城内的粮食开始出现断源的现像。物价开始直线上涨,百姓已经无法忍受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骚乱。
“千岁,派去催粮的人回来了?”一名五大三粗的精干将领回到矗立在城头的石达开身边恭敬道。虽然天国出现前所未有的危机,但是石达开在天军将士心中永远是不败的神话,这从这名将领的双眼中泛出来的崇敬目光之中可以看出来。
自金田起义至定都天京,石达开一路走来,几乎每战必胜,让清军闻之无逃闻风而逃。这些天陷入四面楚歌的石达开部天军更是见识到了这位天国第一将的翼王千岁连施巧计,谈笑用兵之间将来势汹汹的湘军连连打退。如果不是石达开的强势,武汉与汉阳的天军早已烟消云散了吧。
“天王怎么说?”矗立着望着城外的战后一片狼籍的石达开,犹豫了一下,淡淡地道。他似乎早已知道了答案,说完之后,不禁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太平天国从曾经的万众一心到现今的争权夺利,那些原本一心立志为百姓打天下的人早已不复曾经的英雄气慨,太平天国也因或明或暗的争权夺早已不是原先的铁板一块了。果然风月情怀终是英雄的坟墓啊。天国一路走来,从艰辛走到如今的定都天京,鼎盛一时,有了疆土却失了人心,奈何奈何?
那天军将领望向心中崇敬的偶像天神般的身躯,连日的操劳让石达开原本高大的身躯有些瘦弱了,曾不可一世的天国第一将似乎这些天突然就老去了十岁一样,不禁有些失落,想到天京那些花天酒地的王爷大人们,双目居然开始有些泛红了。顿了一顿才慢慢答道:“天王陛下向派去的人大骂了一顿之后,着人再次发来圣旨让千岁速速回师天京。”
早已意料到答案的石达开并没感到多少惊怒,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记不起这是洪秀全第几次催自己回去了,他倒觉得自己这像是一种幸运,整个华夏民族能享受到连受十几道又旨的怕是只有那以精忠报国为榜样的岳飞才有吧,没想到自己也能有些荣幸,是悲哀还是可笑呢?
心中细细计算了一下,十万大军与数十万百姓,就算再怎么省着吃,武汉与汉阳加起来的粮食也不够天军半月之用了吧。没有粮食这城该怎么守?任是神仙来了也无法守住吧,武汉若失,凭着安庆与九江能保住即将为孤城的天京吗?
“千岁,这次东王千岁也随人一起来了。说有要事与千岁相商?”将领思虑良久,吞吞吐吐地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这次杨秀清是密秘随着石达派往天京催粮的随伍中潜到武汉来的,知道一些天京内幕的他在这个敏感之时,也能感到杨秀清这个时候跑来见石达开必定与天京有关。因此他不知道该怎么向石达开说起。
“哦!”石达开眉毛一挑,终于将目光从城内拉了回来。显然他更明白杨秀清在这个特别时期来见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事,心中的失落之意越发沉重。长叹一声便带着那将领回到了府砥来见杨秀清。
杨秀清这三年多来可谓真正见证了天国从游荡的游队变成今天的国中之国。同样也见识到了那个曾雄心壮志到如今安于享乐不思进取的天国之主洪秀全的变化。淮怀风月让那个原本野心勃勃的落弟书生,陷进了温柔陷阱中无法自拨。富裕而高贵的生活同时也腐蚀着苦了一辈子的天国高层将领,表面太平安祥的天京城只不过又是一个让百姓憎恶的大清王朝罢了。
三年的勾心斗角,无时无刻不被洪秀全猜忌着的杨秀清彻底地对太平天国失去了信心,而权力的欲望却随着信心的消失与日俱增起来。既然洪秀全无法带给百姓安康,无法实现天国的伟大的理想,那就由自己代替他去完成吧。于是杨秀清开始了排除异己,安插亲信,借故羞辱忠于洪秀全的亲信,一切的一切使原本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的东王殿下也失去往日的平和,陷进了权力的旋涡之中。
镇江陷落,庐州不保,让杨清看到了一线希望。一次在朝会之上,杨秀清公然借“天父下凡”责斥洪秀全不思进取,领导失误,致使天国陷入危机,要将洪秀全在宫外杖责一百,更隐晦地要求洪秀全让位与自己。这让洪杨两派更陷入了无法解开的死结之中,天京城内一片势成水火之式。
而洪秀全对石达开的顾及与猜忌让杨秀清看到了拉拢石达开这个一向在天国之中保持中立的天国第一勇将的机会。原本忠于洪秀全的忠坚份子陈玉诚与李秀成让杨秀清非常顾及,才没有将僵持的局面进一步恶化的他,趁着石达开再次派人向天京求粮的机会密秘潜来的武汉会见石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