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打算拉拢在宫里刚刚失宠的兰贵人作为一枚暗棋,兰贵人这女人心性要强,一直不肯被祖宗那个笑的诅咒限制着,一心想要往上爬,奕忻想着凭那女人的姿与手段早晚会成为咸丰的宠妃,等她有了咸丰孩子,他再发动雷霆一击,以“清君侧”的名义,将咸丰除去,再将兰贵人的儿子捧上皇帝宝座,而自己则效当年多尔滚一样,当任摄政王,再慢慢将兰贵人的傀儡儿子赶下台去。这一切都很完美,可偏偏他没想到自己手下的人却一个赛一个得自以为是。
现在很明显咸丰已经起疑了,幸好他还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自己,要不然怕是早拿自己开刀了吧。现在是弃车保帅还是?奕忻阴冷地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固山贝勒,心内权衡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你最近什么都不要做,什么人也不要见,咱们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咸丰有意要削了满人低保银子,还要全国都把辫子剪了。我已经着人快马到建州报告八位铁帽子王爷了,请他们来京劝谏咸丰,到候八个老不死的东西肯定跟咸丰闹翻,咱们再带人冲进禁城去,就说八位王爷造反,哈哈.”奕忻回复了一向匆容的神色得意地笑道。咸丰这两道命纯是自掘坟墓,他也不想想这两道命令下去要有多少人不服气。
“是,是,是,奴才这里先祝贺王爷,哦不,祝贺皇上马到成功。”固山贝勒听了奕忻的计划,寒气就直冲心底。这人太毒了,连八位铁帽子王都敢算计,虽然八位********平时没什么权力,可人家可掌着建州八旗兵数十万,辈分又是最高的,有时连皇上都不得不让他们三分。
奕忻嗯了一声,隐没在了密室的暗处。固山贝勒擦了头上的冷汗,回到前厅招呼着下人开始装病,吩咐下人这几日什么人都不见。咸丰果然如奕忻所料般开始下发圣旨削减满族人的年例银子。
大年刚过,就有满人拿着袋子跑去宗人府领银子。可这次他们得到的答案是从明年起,宗人府再不下发年例银子了,愿意自己找事干的,朝廷帮助他们安排去工厂里工作,不愿去工厂的,每人分向亩田地自己种去。总之一句话,朝廷不养各位了,大家各安天命吧!
这一下果然触动了这群整日在京里斗鸡走马的满清八旗子弟们,宗人府几次被闹事的八旗子弟围困,还有几个大臣被人用石头砸伤了,咸丰一声令下,顿时冲出一群新军将闹事的人全部请回大牵,青菜豆腐地养起来,当然苦头自是没少吃的。
这满清八旗子弟早不复当年入关时的英勇血性了,被关了一批,杀了一批,顿时老实起来。加上普老百姓对此大力拥护,八旗子弟这两百年虽然人口展到了几百万,可对于多数的汉人来说还只是少数的,闹了几天这些人也就平息了。咸丰见事情平息了下来,再次挑动了满人的神经——削发剪辫子!
这可就不是一般的问题了,那是满人像征。这辫子剪了,还怎么体现作为统治阶层的与众不同啊。而且这次反之声不单是满族内部的,连带着一帮子老顽固汉人都开始反对。学子秀才们纷纷连名上书,大谈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等。
咸丰就好笑了,这群人当年满清入关时怎么没见着他们大谈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那可是宁可流血也要留发的啊。还不是被女真人杀怕了才老老实实的。不剪是吧,咸丰便让新军站到街上去,见到留着辫子就拉过来,也不杀他,往剃头匠那边一扔,强行剪掉。
这还不够,咸丰第一个带头把辫了给剪了。当天朝堂之后就看见咸丰一头短发,坐于朝堂之上,凭百官引经据典废话了半天,就是句话,不剪也得剪。说什么都没得用处。你是想当官还是想留着头发,随你选。这些人大都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当然知道前程重要,头发剪了打什么紧,饭碗没了才是可怕。现在读书人可是没什么地位了,这要是下野回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难道坐吃山空?
汉人安抚下去了,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是留了两百年的辫子,已经习惯了,到大多数人都被剪了辫子,自己心里也就慢慢平衡了。可是辫子是满人的像征,刚刚被咸丰削掉低保金的八旗子弟们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簇拥到紫禁城门口示威,奕忻一党却是暗中将远在建州的八位********请动了。
皇上如此不顾祖宗规矩,八位王爷也坐不住了,各带了几千人马骑着高头大马上北京逼宫来了。八旗子弟当年跟着**哈赤拼死拼活地打进山海关,让他的后代坐了天下,**合赤的后代养了这些人的后代几代人,低保银子没了也就没了,也算对得起这些人了,可是这要把辫子剪了,那跟挖满人祖坟差不多了,八位王爷,老子,经不得这些后辈子在耳朵根子边上吵吵,只得来向皇上讨个说法了。
阳春白雪三月天,气温开始回升了。尽管咸丰有多么的不舍得慈安,却不能眼见着慈安的遗体慢慢腐去,他也曾有过疯狂的想法。咸丰曾问过班书看有没有什么样的法子可以将冰块保存得很久很久,然后想在大内建一个巨型的冰库将慈安的遗体保存在冰库之中。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当代的科技,还没有发明巨型冰箱的可能。
三月的阳光温温地照着大地,咸丰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温暖。慈安的丧礼办得很简单,只有送行的大队人马将她的棺木送往帝陵一侧刚刚休建好的陵墓安葬,待以后咸丰驾崩了再移回帝陵与皇帝合葬。送走了慈安,咸丰便只得收拾起心情一心处理政务。北京的大街小巷上依然有因为剪辫子事件而闹事的八旗子弟们,不过大街上没有辫子的人越来越多,闹事也不能再闹多大了。
剪辫子运动由京城慢慢向周边扩大,渐次扩散到全国。由大总督负责在全国推行剪辫子。军队中还好说,将士们早就因为辫子问题导致的很多麻烦而多有怨言,如今可以堂皇地将这碍事的辫子剪了,自然欣然应诺。沿海地区见惯了短头发的洋人,且风气比较开化,实行起来也很顺利。其作地方五大总督带头剪了辫子,别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话了。特别是曾国藩,是文人士子的代表人物,他一句话没说将辫子剪了,那些吵嚷着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迂腐文人顿时哑口无言。有心想闹事的也不敢上大街上去闹了,因为那些被削减下来的绿营官兵,如今的新警察部队被有司衙门派到街上,见到有闹事的人便全部抓起来,送到剃头师傅那就是一刀,还是要辫子落地。倒是剃头匠这几个月来忙得不亦乐乎,赚得喜笑颜开的。
北京城还不平静,而咸丰却当看不见一样。趁着阳春白雪的天气,僧格林沁带着整装待发的近十万大军向北开赴东北而去了。僧格林沁前脚刚走,后脚八大********便带兵进京了。他们也不是来造反的,也没心思造反。满人过了两百多年舒心日子早就没当反初的锐气了。
八位铁帽子王爷在东北过着天高皇帝远,土皇帝的舒服日子,原本也不想管外面的事情。可是咸丰越闹越不像话了,先裁了年例银子不说,还让满人都剪了辫子,一些老一派顽固满人整天价跑去他们那里磨耳根子,实在无法八位老王爷只得耐着性子走一趟了。
四万大军停驻在京城之外,八位王爷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城,直冲禁城而来。守宫门的官兵见到这八位不敢怠慢,急忙进去通报了。这八位可不常进京的,平时一位来了,皇上见了还得客客气气的呢,何况现在是八位一起来了。
这八位接辈分来说都是咸丰的叔伯辈,甚至还有一位爷爷辈的。咸丰倒是很客气地宣他们见驾了。八位抖了抖衣袖,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一摇三摆地来到了御书房内见驾。
“奴才等叩见皇上!”八位王爷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那什么以躬代跪的事情还不能理解,于是一见到咸丰就跪下了。人人都站着跟皇上说话了,成个什么体统啊。
咸丰挥了挥手让八位老人家起身回话,笑微微地道:“八位王爷一向在建州享福,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京城了?”
八位王爷被赐了座,原本还觉得自己在皇上面前还是有些面子的,荣誉无比呀,可一听咸丰根本就当他们是来京城游山玩水的,一时面面相觑,不好从哪里开口,几个人低头商谈了一会,最后还是由一位咸丰爷爷辈的老王爷起身回道:“皇上,我满人祖制,凡我满清子民都得留辫子,皇上前些日下旨令天下臣民剪了辫子,实在与礼不合啊,有违祖制,还请皇上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