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尖叫声,哭喊声,哀号声交杂在一起,持续了足足两个小时。沈欣瑶眼尖,在苏叶中了第二枪的时候,就拉着她躲到了一块大大的甲板碎片下面,这才躲过了枪林弹雨。
这两个小时的时间,简直度秒如年。
好在皇后号在清理完“包袱”之后便加足马力远航离去,一点也不顾海在海上尖叫求生的人。慢慢的,苏、沈二人只能看见一个黑点消失在海平面上。
沈欣瑶长舒了一口气,命算是保住了,也脱离了唐小蔓的控制,但情况并不乐观。
海水已经开始涌向两极,她们所在的水域虽然平静,但船舶航行却变得异常困难,因为变化了的洋流带来了更大的阻力。沈欣瑶并不认为这样的环境下,之前选择这条航线的船海能按照原路开过来。同时,昼夜时间拉长,温差开始急剧拉大。沈欣瑶也不认为,身中两枪的苏叶能够熬得住白天的酷暑和夜晚的严寒。
方才选择冒险一跳的时候,沈欣瑶倒是想好了食物,她随身带着的水和压缩饼干足可以让她们撑上72个小时,但衣服却根本不能抵御夜晚三四度的低温。
好在,眼下是白天,现在一个白天大概在22个小时,希望这段时间里她们能遇上路过的船只。
沈欣瑶看着苏叶惨白的脸,心都快纠在了一起。
“苏叶,别睡,不许睡!你千万不能睡着啊!”拍着苏叶的脸,沈欣瑶的声音焦躁而着急。她现在整颗心都是酸的,心疼、懊恼、后悔交杂在一起,还有对自己的责怪和鄙夷——沈欣瑶你怎么就那么自私呢?你当初就该拒绝她让她和她老爸一起去基地安安全全的!
“苏叶,苏叶……乖,你别睡,你好起来啊,你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沈欣瑶一边替苏叶处理着伤口一边说,眼泪一滴一滴的,全都滴在她的手背上。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该拒绝你的,我一开始就拒绝你,就这么事都没有了……是我你才这样的……”
苏叶被她这样说着,原本模糊的意识也渐渐清明了一点。她睁开眼,这姑娘正哭的满脸都是泪,但手下的动作却还算熟练。苏叶看她红红的眼,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擦泪。
“别哭了,笨姑娘,我自愿的。等有一日,你爱上你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心甘情愿做一切。别自责了,ok?”那口气温柔宠溺,一点都没有病号的样子。
沈欣瑶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苏叶继续拍拍她的头,说:“你想想,附近有什么岛也好,总比我们一直飘着要好。累,我休息下,你看着我别让我睡着了。”血还在汩汩的冒出来,她的嘴唇已经呈现出青紫色。
沈欣瑶狠狠吸了口气,擦干了泪,开始回忆。
她没有时间哭,没有时间难受,这人的命,还在她的手上!她不能让人家动了心,结果却死在了这个地方!
上一世,末世来的缓慢,地质活动也就有了可以预估的时间。沈欣瑶她们最后整个所一起去的帝都基地,再后来因为研究进程受阻,上头便让她们派了一个组去M国的合作研究所求助。她们在商量了之后选择了海路,也就遇到了后来的黑皇后号。
那一路倒是顺畅,在沈欣瑶的记忆里,那次航行汪洋一片全是海,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岛屿。成片的礁石倒是看到过,海似乎就在附近,但船舶当时离得太远,她也只能粗粗一瞥看不到全貌。
要不,试试看?礁石旁边哪怕没有岛屿,也能有些海鱼呢?
这时,太阳一点点升了起来,海水开始有了些温度。
沈欣瑶心里说了句“糟糕”,再过几个小时温度就会极速升高,近四十度的高温,苏叶能不能撑的过去?
“苏叶,苏叶……我找找看,你别有事,知道吗?”她没忍住,低头啄了一下苏叶的额头。
“喜欢的人在,死不了。”那人感觉到了她的吻,闭着眼,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沈欣瑶眼角又是疼的,她不想再哭了,咬咬唇,开始拼命的划。
怎么也要试一下吧,去看看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难道真的在海上等死吗?
太阳开始走到正空,海水升温,变异的毒水母纷纷游了过来,沈欣瑶只能小心划着同时紧紧看着苏叶——这人只要手垂下去被蛰一下,可真是活不了吧!
“苏叶,你就说喜欢我,你到底了不了解我啊就喜欢?”将这人两只手都绑好,放在肚子上之后,为了吸引她的注意不让她睡过去,沈欣瑶只能对她说她可能感兴趣的话。
“我怎么不了解你啊?注意你都两年多了。”苏叶声音小的都快听不清了,她失血过多,说说话都很是费劲。
沈欣瑶替她擦汗,用淡水反复给她擦嘴唇。心焦异常,语气却是轻快的,她不想让苏叶听到焦急的语气,那会让她更不安。
“以前,有个同事把我成果给抢了,大概在我刚刚进所的时候吧!那时候我还心高气盛着,知道她芒果过敏,就做了些小动作,让她过敏了一个月呢!”
“还有啊,苏叶。其实我喜欢萝莉啊,最好还是有小酒窝的那种。我倒是想看看你以前长什么样的,或许还会一见钟情。”
“苏叶你真是笨,怎么就喜欢我了呢?我左想右想,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优点。”
“现在讨人喜欢的小姑娘都是嗲嗲的,会撒娇,我也不会,还不会说好听的、人家想听的话。你看我连所长都不会奉承。还有,我工作狂,就喜欢和细菌打交道,也没什么朋友。还脸皮薄,大家一起玩的时候也不会说什么话,调动气氛。苏叶你怎么就那么傻看上我了呢?”
海水涟涟,苏叶迷迷糊糊的就听着这样的话,全身都疼的同时居然也蛮开心的——如果此生要这么终能得到你的心,那……也不错是不是?
“苏叶,张嘴,快些。”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沈欣瑶的声音。一股浓烈的腥味同时传了过来,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她睁眼,发觉沈欣瑶正拿着一小块鱼肉放在她嘴边,而这人的手上,一手全都是血。
“怎么回事?”也不顾自己还伤着,苏叶问她。
“海里有鱼,我抓了条。饼干什么的金贵,能留着就留着。而且,鱼肉有营养。”
苏叶看看她一手血,再看看那条满嘴都是尖牙的鱼,叹了一声,也不顾鱼肉上还带着血腥,直接一口吞了下去。
你这笨姑娘还说自己不好?你啊,一旦喜欢一个人什么都愿意,只是那沈露露不懂珍惜罢了。苏叶想到,却不愿说出来。
“你再撑一撑,前面真的有陆地。上去我就替你彻底清理伤口,苏叶,你别有事,别在我刚开始动心的时候有事。”苏叶吃完后,沈欣瑶又给她灌了口水,指了下前方模模糊糊的一片,对她说到。
苏叶笑笑,似乎放下了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