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随随便便走在大街上的老大爷,很可能在一瞬间华丽变身某军区首长,路边过马路的老太太,其真实身份都有可能惊爆你的眼珠子。
就是这样拥有着无限可能的京城里,除了明面上大家所知道的名门世家,还有一些隐形的世家豪门,这种世家除了名声上不如京里闻名的世家,其底蕴和传承却丝毫不比一些有名的世家豪门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钟家,就是这些隐形的世家豪门之一,而宴会的主人钟翊天,虽然他不如外公有名,但是他在文坛的地位和影响力却是不容小觎,他专注于历史研究,多年来成果斐然,相较于外公教导之名,桃李满天下,他却是更务实,研究成果每每都能将古代某一段的灿烂文化展现于人前。
外公,话里话外对这位钟翊天十分推崇。
钟家的寿宴是在一处庄园举行,温馨雅将请帖交给了门童,门童立马弯腰请她进了庄园。
庄园入口的门楣上挂着一个漆雕牌匾,上面写着“德馨流芳”的字样,那柳体的字,大气磅礴笔墨存实,带着经年历久的古雅,还有风霜磨砺后的淡雅,竟然比司亦焱的笔墨更深厚。
门口摆放着一个长长的条案,进去的客人都会在条案上面留下自己的姓名和寿礼,条案旁坐着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穿着黑西装白衬衫,打着领花,一看就是知道是钟家的后辈。
温馨雅走过去。
那青年男子见了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来宾请留下贺礼,在些处写下姓名。”
温馨雅点点头,笑着将寿礼交给那青年男子,然后拿起条案上面的毛笔蘸了墨,在雪白的条形宣纸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随着她颇有成果的柳体名字跃于纸上,她敏感的感觉到那青年男子多看了她两眼。
温馨雅冲他淡淡一笑转身走进了宴会厅。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这样浅淡的笑意,似秀雅琼花,朵朵玉花缀满枝丫,带着纯真烂漫的秀丽来,让那男子情不自禁跟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地方。
宴会厅,布置得古雅大方,墙壁四周分布着密密布布的小宫灯,高高的屋顶挂着的是一盏巨大的白翡翠鎏金绢纱五蝠献寿大宫灯,效仿明清精致的制作工艺,五角上面的蝙蝠雕刻精美细致,五只蝙蝠的十只眼睛全部都是大小均等的夜明珠,蝙蝠嘴里衔着打磨得晶莹剔透的琉璃流苏,此时宫灯正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将宴厅映照得通明。
温馨雅一眼就看到了正和来宾谈笑风声,穿着栗红色团寿福衣的钟家老爷子,他的头发修得很短,整个人透露出精神飒朗的爽气。
温馨雅缓步从容的走过去:“钟爷爷您好,我是温馨雅,外公今日有事不能来参加您的寿宴,所以特地让我过来送上一份贺礼,祝钟爷爷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听到温馨雅的自我介绍,大家她看的目光带着隐晦的打量,这段时间莫公时常带着外孙女在圈子里走动,谁心里不是明镜似的,这代表莫公认可了这个外孙女。
只是没想到莫公居然让自己的外孙女出席钟老的宴会,替自己送上贺礼,可见莫公对她的重视。
“他已经很多年不来参加我的寿宴了,今年居然替自己找到了代言人,哈哈哈哈!不错不错。”钟翊天的目光便落在了温馨雅的脸上,不同于那些人隐晦的打量,他的目光却直白自然的多。
温家找回了真正的大小姐,这件事在圈子里早就传遍了,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听说她流落在外十五年是个混迹街头的小太妹,心里还为莫老可惜了一番,但是此时见她气质淡雅,一举一动带着一股子大气,一言一词泰然自若,沉静的目光清澈透亮,一看就是一个心思正的好孩子,隐约间已经初显了莫丫头年轻时候的风采,只是那双沉静的眼睛,透露出一股子坚韧和计较,却是莫丫头没有的。
温馨雅只是淡淡的微笑着,并不接话。
钟翊天高兴的将一个后辈叫过来:“将我书房里的那支玉管羊毫拿过来。”
那后辈大吃一惊,那支玉管羊毫可是清末时的古物,价值不菲,是难得的好笔,爷爷向来珍视的很。
钟翊天慈爱的看向温馨雅:“我听你外公说,你在学习柳体,那支玉管羊毫软硬兼备,学习柳体却是相得益彰。”
温馨雅将那个后辈吃惊的表情看在眼里,便知道这份见面礼不轻,连忙笑道:“谢谢钟爷爷,不过今天您是寿星,只有我们后辈向您献礼的份儿,哪有您给后辈见面礼的,回去我外公一定会说我不懂礼数。”
钟翊天笑得越发高兴起来:“这么多年来只有你外公给我家小子们见面礼的,我终于也有机会给他的后辈送一回见面礼,这礼......一定要送!”
温馨雅从钟爷爷的话里便知道他和外公关系不错,见礼物推不掉,干脆大方应允:“多谢钟爷爷,回头外公那里要是说我不知礼数,您可要帮我说话呀!”
这样的话,不卑不亢,透露出一股子亲近来,让钟翊天对她越发满意:“我早年收藏了这支笔,家里不少后辈都舍不得送,没料想这支笔竟是为你准备的。”
温馨雅忍不住嗔怪道:“钟爷爷说的好像我一早就惦记着您的玉管羊毫。”
钟家也算是枝繁叶茂,只是钟家几代都是阳盛阴衰,到这一代竟是连一个女孩儿也没有,钟翊天此时瞧着温馨雅便打心眼里喜欢:“说什么惦记不惦记,东西自然要送有缘人,我一见你就觉得投缘,不送你送谁。”
温馨雅发现这位钟爷爷性情十分爽朗大气,难怪爷爷如此重视:“我听外公说钟爷爷您一手柳体字尽显精髓,入口处【德馨流芳】的牌匾定是出自钟爷爷您之手!”
钟翊天没有料到她竟然会注意到这些,对她越发的满意起来:“只是随笔之作,后辈便裱框了起来挂在门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