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唐婉嚷嚷着要吃大餐,不过最后还是让江北请她吃了一顿地道的江州菜,其实还是为了给江北接风,吃过晚饭唐婉就和他告别离开,急匆匆的返回N市了,江北则住进了事先预定好的房间。
一进门,一种熟悉的感觉便扑面而来,几年前自己刚刚毕业参加工作时,就是租了一间小房子住,也许是喝了些酒的原因,眼前的高级复式公寓与多年前的小房子竟然在自己的眼中慢慢重合。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自己租住的小房子,吃过饭,洗完澡,江北正思考着接下来该做点什么,一曲菊次郎的夏天轻快的奏起,这是自己的手机铃声,拿起手机,屏幕上闪动的名字让他先是一惊,而后便是一阵激动,苏落,一个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的名字了,但当她出现时,一切又显得没有那么久。
“喂,落落?”江北轻轻的问,似乎是怕声音大了,便听不见那曾经的轻灵。
电话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江北,我想你了,”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在哭,“落落,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一阵抽泣声后,说话的声音清晰了些“我,还好啊,我就是突然好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我听着呢。”
“如果,如果有一天,当变得我很老很老的时候,老到没人要了,你还会要我吗?”
沉默,
“江北?对不起,我没事了,再见”声音中带着歉意与一丝绝望。
“要”坚定而有力的回答“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守护着你。”
抽泣声再次传来,与之前的刻意压抑不同,这一次倒是肆意的释放,
“落落,你真的没事吗,真的好吗?”
呜咽声持续了一会,然后慢慢变小,接着就是两声擦鼻涕的声音,
“哈哈,真的没事啊,好了,我挂了,傻瓜”清脆的声音倒是她平时的感觉。
响起的嘟嘟声表示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而这一头的江北,心里早已翻起了巨大的波澜,究竟是怎么回事,突然打来的电话,莫名其妙的问题,还有,她在哭,她在伤心,突发的状况让江北的心越发的平静不下,急于见到苏落的想法占据了他此时大脑的全部,愣愣的看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此时已经切到了主屏画面,时间二十点,星期五。
盛夏时节,地处南方的G市有着北方人无法忍受的闷热,毫无征兆的雷雨也是在北方所看不见的,所以一把雨伞便是街上往来行人的必备之物了,晴天遮阳,雨天挡雨。
地处G市南部的Z大是一所成立在建国前的历史名校,学校的格局并不像传统南方城市那般规格婉约灵秀,倒是像北方的古城那般端正对称,一条中轴线贯穿校园连接南北校门,进了北门是一汪小湖,接着便是独立在郁郁葱葱之中的一座小亭,再然后就是建校伟人的塑像,和身后的纪念堂。
中轴线的两侧栽种着南方所特有的高大乔木,她们犹如一双双绿色的大手,环抱着两条宽阔的石板路将南北沟通在一起,而宿舍教学楼等建筑则分布在中轴线的两侧向远方绵延开来,走在石板路上,看见的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之中有在校的学生,当然还有许多外来的游人,这让本应幽静的校园显得热闹而富有了生气。
在校园的中西部坐落着G大的图书馆,而到了这样的季节里,那便成了学生们避暑纳凉的好地方了。
午后的时光对于学生们来说似乎大多意味着一个好觉,在二楼拐角处的一张桌子上,一个女生正享受着这美好的午后所带来的闲暇时光,女生头向下趴在桌子上,看不见脸,有些稍短的齐耳短发则显示出了这是刚刚修剪不久的,自然也把女生一节白嫩的颈露在了外面。
可惜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这一副静谧的图画,女生动了动,头只抬起一点点,正好露出了耳朵和额头,略微皱着的眉头似乎正在抗议一个美梦被破坏了,胡乱的在身上摸索了一番,终于找到了扰眠的罪魁祸首,接通电话贴近耳朵,懒洋洋的挤出了一声,“喂?”
听着电话里软软糯糯的声音,倒是一点都不像北方的女孩子,
“落落,在睡觉?”
“刚刚是,现在被你吵醒了,”还处在宕机状态的大脑只能做出机械式的回答,讨厌的家伙到底是谁呢,听这声音,似乎吵醒了自己他还挺高兴的。
“好了,别睡了,你在哪呢?”
“图书馆啊,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你,”大脑正在开机。
“出来吧,图书馆正门。”
“喔,”接着随着一声尖叫,苏落的大脑已经重启结束了,“江北?你”注意到旁边纷纷抬起的眼睛里发出的一道道充满抗议的目光,苏落抓起书包急忙走出了阅览室。
“出来再说吧,我这就到了,”电话挂断。
什么情况,江北,他难道来这了,不可能啊,坐飞机都要五个多小时,伴随着一连串的疑问,苏落一手抓着书包,一手拿着手机晃出了图书馆,当看见门口穿着T恤牛仔裤的江北时,便整个人都定在那里了。
看来冲击有点大了,江北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了再次处于宕机状态的女生面前,“怎么,我来看看你,至于这么激动吗?不就是一顿饭嘛,要不就我请你?”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从女生的脸上滑落,“傻瓜,本来就该你请我,”说着便一拳捶在了江北的胸口,
见她哭了,他有点慌,“好了落落,我来看你,你怎么还哭了,”想要伸手拭去她的泪,动动了手指,可终究是没有抬起。
“江北,你怎么会来这?”瞪大了眼睛的女生缓了口气才提出了疑惑,
“我不是说了,来看看你嘛,行了,别在这站着了,你看别人都以为我在欺负你呢?”
果然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有的还一边看着这里一边窃窃私语,苏落左右看看,终于破涕为笑,“哼,本来你就在欺负我,你总是欺负我。”
她笑了,那便没事了,这是江北一直以来的认知,可惜直到多年后,他才知道她的笑容下面一直隐藏着一片难以融化的坚冰。
虽然彼此间有近两年的时间没有联系,但两人间的默契倒是一点都没变,江北从苏落的手里拿过她的书包,又从里面翻出了一把伞,然后一只手挎着包一只手打着伞,让苏落避开了烈日的荼毒,苏落则是自然的看着江北做完这一切,安心的躲在这一小片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