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宏的大明宫内此时正主已换做一个女人,崔皇后笑傲江山做起了真正的皇帝,既然做了皇帝,那就得先有一番作为。
而这第一步当然就是重整超纲。
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肆提拔崔氏子弟,直系亲属早就提拔为官,现在更是集体升职,光宰相就三位,分别是她两个哥哥和一个侄子,还有一位娘家小舅封了兵部尚书,而崔氏一族其他旁系也纷纷在朝中当了要职。更甚只要是姓崔,甭管是多远,八竿子打不着得也拉出来给个官做。
当然这也无可厚非,只有自家的人在自己身侧才能真心为己。总不好还让李氏皇族再身居要位,等着他们重新聚集力量,给自己挡道再次掌权。
不过,昭元女帝为了表示自己心胸宽大,宅心人后,人前也是封了几个李氏宗族加了爵号又给个散官做做,毫无实权。
但对李氏皇族崔皇后可没那么客气了,李智自不用说从皇帝已经降为了皇嗣,太子不是太子,皇帝不是皇帝的先继续软禁。
李隆,崔皇后左掂量右掂量,还是舍不得。就先在宫外给他建了个王府让他提前做了个闲散王爷。
剩余得其他皇子,崔皇后就一并赐了封地让他们远离政治中心,不见诏书不得回朝。余下的皇亲国戚,崔皇后是定罪的定罪杀的杀,该发配的发配该流放的流放,总之朝堂上是再无李家之人。
只剩下李弘还在王爷府等待着封辅王的仪式。
可崔女帝这般快进还是惹起了某些人的反感,只是她还不知道在某个角落有人已经开始谋划准备造反……
上官铭终于是得空风风火火的赶回了长安,错过了崔后的登基大典,可再做什么都为时已晚。
得知家父回朝,九九早早就去跟昭元女帝打招呼,准备回家中迎接。自从封了公主,九九就再未踏入过将军府,一是不得空,二是怕崔氏生疑,怕怀疑自己暗中与上官家再有勾结。如今请求回家,也忐忑不知,崔氏是否同意。
昭元女帝现已入主正殿安泰殿,躺在金灿灿得龙榻上,赤红色的蔻丹持着半透明的瓷杯,品着上等的雀舌茶,勾唇一笑,“赶紧回去吧,你虽被朕封了公主,可还未赐国姓,你仍然是上官家的小九,再说你与上官一家毕竟血脉相连,朕也不会阻你回家断了跟他们的联系。你父亲为我大昭立下赫赫战功,待你先回去与你父亲团聚,他日朕再设宴款待。”
“谢,皇帝,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九九跪地行大礼,昭元女帝似模似样的笑道:“你是朕的公主,以后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是,太央知道了。”
九九一出宫便直奔将军府,半年未见父亲,九九着实是想念,也想着不知自己所做一切,父亲是否理解,以后官途漫漫,上官家此劫已过,还有下难,还得趁父亲回朝再仔细商量商量,上官家该如何走。
但此时上官铭才刚进长安地界,未回到府上。
一进入将军府,将军府便是全体人员出动,排开两侧,朝九九行跪拜大礼,“恭候太央公主,公主千岁……。”
见这阵势九九下得一惊,急忙上前先扶起那刘氏,“母亲,你这是干嘛,我哪受的母亲下跪行礼,您真是折煞了小九了。”
刘氏面善一笑,可眼角却见讥讽,口气更是不对,“公主可不敢这么叫老妪,公主乃大昭女帝之女,怎么还可叫老妪为母亲?”
这一句,九九一怔,话虽说的不错,可这是明显的疏离生分,九九心生不满,满肚子委屈。恨不得开口叫这老女人继续跪地,自己再外打拼,为了保上官一家在宫里上下斡旋,终日提心吊胆,多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他们不懂她不怨怪,可也不能再这不分是非得以为她攀龙附凤出言讥讽。
九九缓了半天才握住刘氏的手,“母亲,叫各位兄嫂都起来吧,我虽被封了公主,可还是姓上官,也还是上官家的人,你们以后还将我当小九看待就好,见我不用行君臣礼节。”
“这可不敢。”刘氏不依不挠,继续酸道:“万一让有心人看了去,再传到昭元女帝耳朵里,以为我们上官家刻意如此,拿自己当黄亲,有谋反之嫌,到时候……”
“既然母亲如此明是非,懂大义。那母亲以后便独自继续行礼吧。”九九松开刘氏的手,转而面向一众亲人,“你们快起来吧,家道伦常,我还是流着上官家的血脉,还是你们的亲人,亲人见面何须这么生分,本公主准你们今后见我,免于虚礼,就还当做我是你们的小九。”
跪在地上的几个兄嫂面面相觑,左右为难。想起来与九九热络可又碍于刘氏在家中地位便不敢动,这刘氏强硬不肯再认九九当女儿了,自己哪好违了这代家主的意,这九九以后回宫做公主去了,自己还得生活在将军府,每日给婆婆奉茶请安。
见所有人都不动,九九脸面上有些挂不住,自己从没有想过,自己在外面为家族拼命却反过来要受家里人的气。上官家不认自己了,那今后自己该为了谁继续拼搏。
这时,一声稚语从队列后响起,“多谢姑姑。”小沐尘挺着小身板率先站起来,“姑姑既然已经成了公主,那便是君,书中道,君言就是旨,违背君言就是违抗旨意,各位伯母叔婶,你们是要抗旨么?”
这一句话解了九九的难,也让跪地不肯起得家眷们找到了合适的由头纷纷起身,几位跟九九交好得兄嫂直接走过来围住九九,王氏更是直言道:“既然九九都这么说,那咱们也不好再生疏,我还是你嫂子,你也还是我的好小姑。”
九九展颜,“这是自然啊,以后我也会常回家来。”
上前直接抱起小沐尘,“想姑姑了没。”
小沐尘撅着一张小嘴,“没想。”
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九九宠溺的道:“你啊……”
这孩子还真是很聪明,刚才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他从皇族中来,自是早明白君臣之道,可却说是书中所言,一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又将言论推之古礼。书上有写,便是常理,该是人尽皆知,他一个孩子都懂,让那些人不容反驳。
抱着小沐尘九九被前呼后拥得带到正厅,要被送上正位,九九却让到:“都说了,我还是小九,怎么能高坐,这位置还是留给母亲吧。”
“九九就是懂事。”
六氏一脸黑得走过来,极为不愿得坐在正堂右椅上,正了正身子,才又开口道:“多谢公主相让了。”
王氏见刘氏还是这般执拗,劝道:“母亲这是何苦啊,上官家出了个公主不是好事么。”
“好事,当然是好事!”刘氏硬扯出个笑脸,“怎么说也不算是坏事啊。”又斜眼挑眉道:“可你们也不能太没规矩了,公主说跟咱们还是家里人,可毕竟身份已是公主,你们也别太过了。”
“谨遵母亲教诲。”
九九未发声,带着小沐尘坐在左下手位,将小沐尘放在自己的腿上,又顺手拽了拽他的一摆。其实究其而言,刘氏没说过一句错话,她是谨遵了一名将军夫人该行的言谈举止,君臣礼节。九九对刘氏这做法虽然不喜,但也真心佩服。
这边九九再不做声,刘氏又正襟危坐,他人也不好再多言语,纷纷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候一家之主上官铭回府。
小沐尘偎在九九得怀里,小声嘟囔着,“这下子,你真成我姑姑了。”
九九口型做了个嘘声,抚着他的小脑袋,笑了又笑。
一炷香未燃半,将军府外马蹄阵阵,众人惊喜,上官大将军到家门口了,众人刚要起身出门迎接,屁股抬到了一半又都坐了回来,齐刷刷的看向九九,“公主。”
“都看我干什么啊,还不出门迎接父亲!”九九放下小沐尘,起身牵起他的小手,“走,咱们去接你爷爷去。”
九九兴奋得拽着小沐尘就往门外跑,众人等九九先行也纷纷起身一同朝将军府外奔去。
将军府铜门大开,九九欠身让刘氏站在前头,一众人伸着脖子等着马蹄溅起来的灰尘越来越近。
当终于能看清父亲那张威严正气的脸,一身铠甲威风凛凛骑着矫健俊美的良驹红浪迎面而来,九九才扬起手,大喊,“父亲,父亲。”
一勒缰绳,红浪在将军府前停住,翻身下马先是看了一眼九九,板着一张脸没什么多余得表情,才又对着刘氏道:“连日奔波,护卫们都累了,先安排他们休息。”
“是,老爷。”刘氏这就退了过去,着实安排。
上官铭抬脚踏入府邸,九九领着众人紧随其后,刚才父亲得模样让九九心凉,没有想象得热络,以前父亲塞外归家,一见自己都是抱着她转上两圈,说声我的乖女儿,想死父亲了。
可刚才不止不热络甚至是冷淡,九九不明何意也只好先领着小沐尘跟随父亲先走进正堂。
奴仆都在外面候着,家眷还未进全。
怎料,上官铭还未入座,九九刚开口叫了声:“父亲。”还未等听见回应,脸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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