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轩依依不舍地向前走,身后的刘姿和吕涛已然纠缠在一起,表面上看两人犹如不共戴天的仇人,谁也不待见谁。
但直觉告诉嬴轩,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嬴轩断定两人是在众人面前故意演戏,至少两人的关系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吕涛亲切地称呼刘姿为“姿姐姐”的事,嬴轩还是记得的。
吕禄此刻心事重重,如今想起刺客一事,仍然后怕不已。
刺客刺杀的对象是李轩,不是自己,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就闯进了自己精心布置的围场,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次的刺杀对象不是自己,那么下一次呢?
不过,当他看到吕涛又耍起小孩子脾气的时候,紧绷的心弦轻松了许多。
吕涛终究不过是个争强好胜、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即使太皇太后再宠他,也成不了多大气候!
况且他和刘姿两人一直不合,几乎是从小吵着一起长大的,只要这两个人不联合起来,自己的地位稳如泰山!
吕禄又瞄了瞄周围的族人,不禁微笑了起来。
吕氏族人中,有的摇头叹息,有的不忍直视,有的甚至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尤其是与吕禄相比,吕涛在他们心中就显得太意气用事,太不识大体了,这样的人以后如何能守护得了吕家!
陈平留意到了吕禄的表情变化,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问道:“君侯有心事?”
“让陈相见笑了,好端端的狩猎,却出现了刺客,吕某心中有愧!”
陈平偷偷瞄了嬴轩一眼,提高声音道:“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君侯无需过分自责,不过君侯对底下人要彻底查一查了。”
“陈相此话怎讲?”
“围场事先都是清过场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混进来,所以……”
吕禄勒马停了一会,陈平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这件事显然有自己人牵涉其中。
想杀李轩的人其实并不多!
……
嬴轩拜别吕禄后,开始往回赶,只是走的很慢。
何况身后还有一头受伤的赤兔马。
直到走入人来人往的大街,挤进喧闹的人群,嬴轩才对章婧悄悄说道:“你先带赤兔回去,然后在陈府门口等我!”
“哪个陈府,要不然婧儿陪您一块去吧?”
嬴轩摇了摇头:“两个人太扎眼,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到时你在陈府门口找一个隐蔽的位置藏起来。”
接着又附在章婧耳边,告诉她是当今右丞相陈平的府邸。
一路上,嬴轩并没有闲着,对街道两旁的货摊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看到自己中意的小玩意,还会破天荒的买下来。
与老板搭讪的同时,嬴轩趁机问出了陈府的具体方位。
之所以急着见陈平,嬴轩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分别前陈平与吕禄的对话,看似是为了提醒吕禄,但嬴轩却发现陈平的目的绝不止于此。
他分明是对吕禄身边的人说的,而当时跟在吕禄左右的就只有嬴轩和夏杰两人。
嬴轩自然不相信陈平已经看出刺客背后的真相,但对于陈平这个人是不得不防的。
陈平是个什么人呢?
绝对是一个绝顶聪明之人,却不是君子,他从来也没有立志要当君子。
“陈平盗嫂”的典故无论是真是假,但陈平的人品一直为当时的人所诟病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以至于刘邦打败项羽后,分封功臣时,将张良、萧何以及韩信评为“汉初三杰”。
那么陈平对于汉朝就没有功绩?
如果说陈平跟着刘邦只是扮演着酱油的角色,那也是有失公允的。
陈平降汉后,跟随刘邦参加过楚汉战争和平定异姓王侯叛乱等诸多战役役,是汉高祖刘邦的重要谋士。
刘邦困守荥阳时,陈平建议捐金数万斤,离间项羽群臣,使项羽的重要谋士范增忧愤病死。
刘邦立国后的第六年,陈平又建议刘邦伪游云梦,逮捕韩信。
次年,刘邦被匈奴困于平城七天七夜,后采纳陈平计策,重贿冒顿单于的阏氏,才得以解围。
惠帝时,陈平亦深受重用,以至于到吕后临朝称制时,任陈平为右丞相,职位在左丞相审食其之上。
即使陈平的右丞相没有实权,但是能够如不倒翁一般待在这个位置上,也是一般人无法做到的。
“到了,公子请!”陈府的家丁打断了嬴轩的思绪。
他定了定神,昂首阔步地走进了书房。
“李轩见过丞相大人!”
陈平笑道:“李公子是君侯的贵宾,陈某怎能受如此大礼,快快入座!”
嬴轩在陈平的下首处跪坐下来,拱手道:“丞相大人言重了,今天贸然登门拜访,还请大人见谅。”
“哈哈,李公子什么时候如此客套了,难不成公子在君侯和公主殿下面前也是如此?”
“这……大人这是何意?”
陈平仰头大笑一声,举起杯子道:“来,我们先喝一杯!”
嬴轩急忙坐直身子,双手护住杯子,冲陈平道:“李轩先敬大人!”
陈平摇着头,将贴在唇边的杯子放了下来:“李公子刚来长安不久,便全面接管了剑舞坊,一曲《木兰舞》轰动长安。
之后与太皇太后眼前的两大红人都交往甚密。
君侯视公子如知己,公子出入侯府如自家庭院一般。
宜阳公主更是经常光顾剑舞坊,且经常逗留多时。
公子当真好大的福气啊!”
嬴轩对于陈平知晓自己这么多事,并不觉得惊讶,反而认为是理所当然。
只能说吕禄和刘姿这两个人太引人注目了,关注与巴结他们的人成千上万,对于他们经常接触的人,有心的人也是不会放过的。
“我如果说,之前并不知道公主的身份,大人信不信?”
“信,当然信!长安城中见识过公主真面目的人屈指可数,知道公主化名姿语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你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陈平独自饮了一口酒,这也是嬴轩进门后,他喝的第一杯。
“公子与公主殿下决裂的事,我也早有耳闻,看来公子是铁了心地要跟着君侯了?”
嬴轩装糊涂道:“这有何不可?良禽尚且能择木而栖,我又为何不能?如今的长安城中,还有谁能比得上侯爷?”
陈平轻咳一声,笑道:“隔墙无耳,吕禄也不在隔壁,公子就不需要如此奉承了吧?”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