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组织的舞龙队,社火队,在乐州老百姓口中,被誉为“未敢说绝后,但一定属空前”。棉花糖,最新章节访问:.。
依照之前计划,原本表演三天,至正月十五元宵节,再浓墨重彩、热热闹闹表演一天,便算完结的。但闹耍两天之后,这天晚上,乐州城许多的商户,便拎着人情,来卢家大院向夫人恳请,说希望舞龙队和社火队,能多加演几天
。
这个事儿,夫人便有些为难了。
舞龙队的成员,都是卢家自己人,随意指派,令其向东不朝西。可是,社火队是人家高家堡的,小山王高雄彪可是大忙人,总不能整日为这事儿,耗在乐州城啊?
“夫人,在您面前,我们也不说虚话了……就这两天,多少乡下人奔到城里来,还有洋州的、梁州的,甚至羌州的人,也都往咱这儿奔呢!这人一多,啥买卖都红火啊!”一位炒货行的老板说,就一天时间,他外派了四个瓜子摊摊,还未到天黑,这瓜子都不够买了……
“是啊,这么多人来乐州城,兜里有多没少,都装着钱哩,变着样儿地‘花’钱哩,这笔账可了不得啊!”
“我问过几个乡下亲戚,你晓得他们为啥过来赶热闹?嘿,是冲着陈帮主!自打去年取湫下了雨,多少人念着陈帮主的好,开年了,人闲了,大家听说陈帮主领着兄弟,在乐州城里练武闹耍耍,哪个不想来瞅一眼?”
这么多人恳请着,夫人也觉着为难得很!
起先闹耍耍,夫人是图个喜庆、吉利,有龙有社火的,为来年的庄稼、船帮买卖,讨上个好彩头,也为卢家扬个名,‘露’个脸……多好的事儿啊!
但一是社火队是人家高家堡的,老这么让人家耗着,给饷银吧,以小山王高雄彪那‘性’子,说啥不能要!不给吧,耽搁人家办正事,就欠下了人家大人情啊!
再则,跑桃‘花’水一天天临近,船帮里的事儿,千头万绪的,都得陈叫山‘操’心!陈叫山撇开不管闹耍耍吧,好多人还就是冲着陈叫山来的。陈叫山整天管闹耍耍吧,船帮的事儿耽搁太多,出了损失,又跟人谁去诉说委屈呢?
看着坐了一屋子的掌柜、老板们,那恳切的神情,夫人嘴巴动了好几次,但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准话来,末了,便说,“承‘蒙’诸位对我卢家抬爱,此事,容我们回头再商议商议……”
待掌柜老板都离开后,夫人便派禾巧去找陈叫山,想跟陈叫山商量一下此事……
禾巧找到陈叫山后,便将闹耍耍的是否加演的事儿,给陈叫山说了一遍,两人一边朝夫人住处走,陈叫山便一直在琢磨着……
到了夫人住处,陈叫山听完夫人的叙述后,非但没有推拒,反而说,“这是好事儿啊
!咱就一下‘弄’到正月十五去……此事办好了,是一举多得呢!”
陈叫山见夫人一时有些疑‘惑’,便说,“前两天,潘总领跟我说了个事儿,说咱外驻货栈的人,到乡下收购货品,常常跑空趟,为啥?一个是正月里大家都走亲戚,二是因为闹耍耍,好多人撵着耍耍看,人来人去的,反倒去这家没人,去那家没人……”
陈叫山说,卢家外驻货栈总领潘贵生,最近为收货的事儿正发着愁呢!
原来,潘贵生和码头总管冯天仁商议过,冯天仁说,由于去年闹了大半年的年馑,今年的节令有些怪,看样子桃‘花’水要提前到了!
潘贵生派人四处收购货物,类如牛皮、干菇、茶叶、棕货这些大类货,因为都与大户有常年合约,上‘门’便可提货。可是,类如半夏、乌‘药’、蝉蜕、杜仲这些零星八碎的小类货,都是散户百姓们,自家采挖、种点、收捡的,就得逐家逐户跑……
可是,一般人不跑船,没人关注桃‘花’水提前到来这事儿啊,人们照旧是四处走亲戚,四处撵着耍耍看。
货栈派出的人,骑马的骑马,赶车的赶车,常常跑这家没人,跑那家没人,‘弄’得人困马乏,还没收到货。
“夫人,我想是这样:既然咱们闹耍耍,‘弄’出的响动这么大,各到处的人,都到乐州城来看咱们舞龙、抬社火,看我陈叫山练拳习武,不如咱就在城里就地收购散货、小类货……”
夫人终于明白陈叫山的意思了,眼睛顿时一亮,“叫山,你还别说,这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儿啊!我都没想到这一层……”
禾巧也显得极为兴奋,附合着说,“我看还可以这样:咱直接把船帮要收的货物,其种类、要求、收购价格、全写在一个展板上,让人抬着展板,随着舞龙队、社火队、武术队到处转。这样一来,进城的人都撵着耍耍看,看见收购货物的展板,口口相传,知道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嗯,如此一‘弄’,兴许人们就直接带着货进城‘交’售,货栈的人还省了车马费,不用多跑‘腿’,省出的这些人手,又可以分派到码头、船厂,以及各个大户收购点去,人手更宽裕,事半功倍啊
!”陈叫山踌躇满志地说。
夫人飞快地在袖管里数着念珠,连连点头,“原先,我还只是想通过闹耍耍,为咱卢家讨个好彩头,扬扬名而已,经叫山这么一想,还真是一举多得了!第一,咱本来的意思达到了,彩头讨到了,名也扬了,脸也‘露’了!第二,咱让船帮所收的小类货,更直接地入库,省了收购的人手,省了车马费。第三,城里的商户们,一再恳请我,要求咱加演,咱现在应允了他们,使他们的买卖红火了,他们呢,还落了咱的人情!第四,各到处的人,都过足了眼瘾,这年就过得更高兴了。第五,今年这样一‘弄’,来年就更有了经验,咱可以‘弄’出更多的‘花’样来……哎呀,真是一举多得,一举多得啊!”
夫人说了一阵,话又绕回了头,“叫山,这样来‘弄’,可就是辛苦你了啊!”
陈叫山淡淡一笑,“辛苦啥?闹耍耍嘛,就是耍一耍,大家都高兴嘛!”
“对了,叫山,咱这样‘弄’,一直把人家高堡主耗着,我这心里怪过意不去的,你看是不是……”
夫人话未说完,陈叫山便明白了夫人的意思,陈叫山知道:以高雄彪的脾‘性’,是断断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酬谢、薪资的!便说,“夫人多虑了,高堡主那头,我去说,都是好兄弟了,他不会推拒的!”
“也好,也好……”夫人兀自点着头,深深吁着气……
夫人此际颇感欣慰,心中愈发对自己的慧眼,犹感自得了。
陈叫山就是卢家一个宝,一个大宝啊!
自陈叫山加入卢家以来,通过取湫、讨债、收货等一系列的事儿,陈叫山个人的名头,传扬四方,卢家的名气,也随之传扬四方。另外,通过陈叫山的努力,类如太极湾的姚秉儒、高家堡的高雄彪,甚至梁州城的王司令和李团长,陈叫山都与其有了‘交’情。卢家虽为百年昌盛的大户,但在之前,还真没有将人脉关系的触角,像陈叫山这般,伸得那么长,那么广……
陈叫山起了身,准备告辞时,夫人抬了手臂,说,“叫山,你到……”
“夫人,还有何吩咐?”陈叫山问
。
夫人原本是要陈叫山,到杨账房那里去,支些钱,用以筹办加演的一系列事儿……
但一瞬间,夫人又觉得:陈叫山越来越能干了,有很多事情,已然不需要自己太多‘操’心,陈叫山自会处理得井井有条!自己只管放手让他去干,过多旁逸斜出的建议、意见,反倒显得画蛇添足了……
夫人便又改了口,“没啥了……禾巧,你去送送叫山吧!”
出了夫人小院,陈叫山和禾巧并肩而行,陈叫山说,“禾巧,你方才说的那个收购展板的事儿,真是好点子!我看这展板,就由你来写吧!”
禾巧心里当然愿意,但一个姑娘家家,怎好答应得那么干脆?
禾巧嘴巴一撇,斜视了陈叫山一眼,“收购展板的事儿重要,加演告示的事儿更重要呢!”
“对对对……”陈叫山挠挠额头,“这一茬我倒差点忘记了。这样吧,收购展板和加演告示,都由你来‘弄’吧……”
禾巧心底里一百个愿意,嘴上却说,“这可不是个轻省活儿,我一个人可‘弄’不过来,你得给我搭手帮忙……”
两人到了西内院,陈叫山便打开库房,将曾经取湫时所用的‘床’板,挑出了三张最平顺的,让禾巧看看合适不,禾巧说,“合适倒合适,就是抬着重!”
陈叫山呵呵一笑,“重怕啥?咱啥都缺,就是不缺力气嘛!”
夜深人静了,西内院库房里,依旧灯火通明……
一男一‘女’,一个裁纸,一个碾墨,一个拽纸,一个挥毫……
两个人影,在深夜的灯火下,移来动去,相互‘交’错……
不时有西内院的兄弟,悄悄趴‘门’缝一瞅,嘿嘿嘿地笑,而后,便手指竖在嘴巴上,“嘘”一声,又悄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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