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竹只觉得脑袋轰然一声,眼前一片空白,直到恭语辰松开手,她整张脸已像煮滚的红色茶壶,几乎要冒烟了,过于激动的情绪笼罩着她,以至于恭语辰和两位神官说了什么话,神官露出怎样不满与悲伤的表情,仙童如何讶异得瞠眸,互相八卦地诡笑着,和最后皆让恭语辰屏退……等,她都没注意到。
宋凝竹恍若雕像般伫着不动,心中有头小牛哞哞吼叫着,好似眼前盖住了红布,不停冲撞山崖。
“脸颊还疼吗?”恭语辰温柔的嗓音浓醇似酒,他伸手抚上她方才让艳芝打伤的脸颊,宋凝竹呆滞了好半晌才愣愣抬首,眼前视线是一张俊秀的面容,同今日逛市集时一样,他眉眼载着柔情,再低头,啄吻她的前额。
“赫!”宋凝竹红着脸,猛地朝后一跳,双手于胸前交叉,抖着嗓音同他道:“我是谁?”
恭语辰眼神闪了闪,悠悠道:“幽凰。”
“呼……是了、是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对宋凝竹心动了,真是的……”宋凝竹僵笑着,同手同脚地走向眼前桧木制的矮几,颤着手执起茶壶,斜倾壶嘴,将杯子盛满茶水,颤抖的手让水溢出了不少,她倒头将茶水饮尽,但更多的是洒到了衣襟上。
“吓死我了,竹子都吓成牙签了。”宋凝竹喃喃自言,好半晌情绪才渐渐平稳。
这回她真的牺牲太大了,假扮幽凰真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唉呦,恭语辰也不先套好招,要不也可以用“借位接吻”,让其他人以为他吻了自己就好,想假装他俩是一对的,也没必要来真的啊!
恭语辰就在她急促的呼吸缓下,毫无防备地转身之际,突然双手握住她的手背,使她手心贴在茶几上,臀部也靠着茶几,无法动弹。
“卡、卡──等一下啊!”面对越渐靠近她的恭语辰,宋凝竹全身后扳弯,“唉呦!我的腰,快断了、快断了,你别再靠近了!”
“幽凰……”他嗓音轻柔,温热的气息随着他的吐纳,敷于宋凝竹的脸上,高挺的鼻梁贴着她的颊,缓缓上下移动磨蹭着,宋凝竹全身起鸡皮疙瘩,奈何他手劲大于自己无法抵抗。
“没有观众我暂且不演幽凰,我是宋凝竹,拜托你起来啊!”宋凝竹红着脸呐喊,可是他却依然故我,唇角还悄悄上扬,颇具得意的模样。见状,宋凝竹忍不住弯起膝盖朝他的鼠蹊部猛力一击,只听恭语辰吃痛的叫声,再来见到他痛弯的身体趴在地上起不来。
“这招式是专门对付色狼的。”没想到当假男人这么久的她,居然还有实用的一天!回去一定要跟阿透哥分享使用心得。
“真狠。”他痛得龇牙裂嘴,想笑却笑不太出来,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宋凝竹不禁大笑出声,蹲在地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唇笑道:“就叫你停下你不肯,嘿嘿。”
恭语辰抬头看向她,想到适才发生的事情,和自己此刻狼狈模样,也不禁低声笑了出来。
宋凝竹拍了拍胀红的脸,见他此刻无法“袭击”自己,便拂了拂衣摆,席地盘腿而坐,她拖着下颚道:“为何你不答应让依娟神官假扮幽凰呢?”
“你确定……要在我这么难受的时候,回答你吗?”他没好气地道。
“好吧,等你好一点再回答我。”话一顿,她眉眼一弯,掩唇笑道:“要不要唤薛篱过来帮你治疗啊?顺便让她看看我惩治色狼的成果。”
恭语辰无言地摇摇头,突然想起当初他是如何“推倒”幽凰的,还记得当时得知幽凰活不过几日,他心中一急直接对幽凰告白,但幽凰以不愿拖累他为由拒绝了,后来他发现幽凰不如他以为的不喜欢自己,甚至是喜欢他的,全是因为顾忌自己将逝,所以他决定以行动来断绝她的优柔寡断。
当时他想起幽凰以前看见他的真面目时,都会陷入一阵呆滞,虽然心里明白幽凰不爱见到他的真面目,但是为了能够让幽凰失去防备,他只好拿下面具恢复原样,好在幽凰着实因他的面容而呆愣了,他也顺利地对幽凰行……男女之事。
恭语辰看向坐在一旁毫无防备的宋凝竹,知道面对她绝不能来强的,因为她对他有着朋友间的信任,至于情人间的喜欢只怕连一点都没有,目前他能做的,也只能让彼此关系暧昧……虽然他怀疑宋凝竹根本搞不清楚彼此间拥有的暧昧,一心只认为他是朋友而已。
宋凝竹搞不清楚恭语辰到底在想些什么,她觉得他是个专情的神只,但是他刚才对她的动作十分怪异,她只是假扮幽凰,又非真的幽凰,为什么要吻她?若说是为了拒绝两位神官的要求,这方法也太牺牲了吧!还是说……他只是想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唉……怎么像个小孩一样,这么爱闹,折腾人呢!
恭语辰心忖着,该不该找个时间同她说真话,让她知道她是幽凰的转世,但是又怕打草惊蛇,倘若她知道后反而不愿接受,带着碧绿原石回到那么遥远的未来,他该如何去找她?如果能抓到她的把柄就好了,可惜碧绿原石已送给她了,她终究有天会离开他,而他……则必须继续等下去。
此刻两人各有心思,大殿只剩一阵沉默。
恭语辰心里忖着,幽凰过去最心系于百姓,虽然宋凝竹已不是幽凰,但若见到百姓有难,可还会冷眼旁观?如果她不再担心他,不再将他当朋友,可会为百姓而留下来?不……过去她曾说过,她会需要碧绿原石是为了他们星球的百姓,她在地球出生,对地球的情感一定更胜这里,该以何借口让她留下来,或是彼此约定未来,又不会伤害到她……
“咳!你还好吧。”那个趴姿维持得有点久了,难不成鼠蹊部还在发痛?
恭语辰缓缓爬了起来,神情淡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双眼则凝锁着她,让她看了头皮不禁发麻,她咽一口唾沫,扯起唇角干笑两声。他在干嘛?这样……好奇怪啊。
“你……怎么了?”宋凝竹也起身,移动步伐往后退了几步,恭语辰见状当即明白自己的视线让她心惊了,他缓缓撇开眼眸子,朝窗外看去,嗓音平淡地道:“你输了。”
“啊?输什么?”他们有在比什么吗?
“刚才我们相视而望,你先笑出声,所以你输了。”唉……望着她,竟不小心看呆了,虽然她和幽凰长得不一样,但气质和神情根本完全相同,总让他不禁想起过去的种种。
口胡!这不是小时候玩的游戏吗?两个人面对面瞪视,谁先笑出声谁就输了,可是他啥都没说,怎突然玩起来了?难不成这就是幽凰和他之间的默契吗?太深奥了吧!
“你会希望天界和魔界开打吗?”他望着窗外的景色,幽幽道:“一场战争兴许会导致数百千、甚至上万的灵体消散,如果可以,我真不希望打仗。”
“我怎可能会希望开战呢!”她走上前,突然想起之前遇到的天界将领所说的阵法,不禁开口道:“天界不是有种可以将在战场上设下的阵形,纵使灵魂因战而亡也不会魂飞魄散,过个七七四十九日之后都会返回天上天池轮回,甚至连魔灵也是一样。”
“有这种阵形?”恭语辰拂动衣袂,旋身面向她,眼神载着讶异。其实恭语辰不喜欢战争,因为不想见到于前阵杀敌的兄弟们魂飞魄散,永远消失于宇宙之间,倘若真有这种阵法那就太好了,“你知道这是什么阵形吗?”
“我只看过这种阵形,其余一概不知。”等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忘了……到底是什么事呢?
“很好,既然存在没道理找不出来,这几日我会派贤者神官前去寻找,希望能早日找到。”他唇角上扬,眉眼成弯,笑得十分开怀,忍不住展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揉了揉她的发顶,“谢谢你。”
“欸……现在我是幽凰还是宋凝竹?”闻言,恭语辰眉眼化柔,无奈地笑叹道:“宋凝竹。”
“没想到这消息能让你笑得如此么开心。”她讶异挑眉,随即往后退离他的怀抱,孰料又让他伸手揽了回去。
欸!这是在干嘛?他不是面对宋凝竹而非幽凰吗?
“那个……”她脸庞贴着他宽厚的胸膛,嗅着他自身散发的灵息香味,怯怯地抬起手来,身体显得有些僵硬而不动,“请问你在干嘛?”朋友间的拥抱?还是想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恭语辰沉默一阵子,才回答她上一个问题,“我不喜欢战争,每当看见兄弟因战争而消逝时,我又无能为力,以前还曾经为了吓阻魔军,打了无意义的战争,虽然无意义却也有死伤,对此我感到厌恶却只能妥协于上级的指令。”
“你不是王爷吗?一层天的王爷身分应是不低才对,还有上级?”
“当然有,我的哥哥与我岁数相差数十万岁,是天界罕见灵力甚高的神只,也是为这任的圣天大帝,恭语之。”
宋凝竹闻言短路的脑袋终于接起来了,她双眸瞬地瞪如铜铃大,身子簌簌地抖了起来,大喊:“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