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将近一天一夜的路程,众人的大队伍才浩浩荡荡的在,第二日午时到达易国城西。
城西别院的所有者是一位,德高望重有神医之称的人所持。此人的真容世人不曾见过,一般人根本踏进不了这城西别院,但凡来此医治的人均非常人。
素闻此人脾性古怪,声音也利用药物千变万化,时而清脆温婉,时而阴沉冰冷,刻意掩盖自己的身份,世人都不识得此人是男是女。
他就是神医,重卿。
众人到达城西别院,报名身份之后,重卿并没有像他们所想的难摆平,而是轻而易举的就放了她们进来。
慕止被安置在城西别院的东厢房,莫言一直紧跟其后。
莫言带着十余个暗士,而白七夜独独带了妖九一人,这也让莫言对他的警惕放松了不少。莫言从上次的事件过后就一直对白七夜有一种隔阂,沈沾墨跟他之间的气氛莫言看的清楚。
这少年很不简单。
白七夜将慕止轻轻的放在床上。
“你们都出去吧,一会阿卿会来给姑娘把脉。”随着一声温婉的声音,众人都回过头来。
来者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扎着满头的小辫子,脸上有着这个年纪没有的成熟神色,她站在门边丝毫不切生的对众人说,说话间还一直盯着白七夜看。
白七夜一身白衣稍稍侧身,他对小女孩抬眉一笑:“有劳了。”
众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厢房,白七夜走在最后,经过小女孩身边时感觉袖口被轻轻的拉住,不由低下头。
小女孩伸出圆滑短小的小手,扯住白七夜的白色袖口,小嘴嘟起,眼睛里满是委屈,声音一改刚才的神气变成小小柔柔:“小白坏,装作不认得我。”
白七夜哭笑不得,他不露声色的俯下身,蹲在小女孩面前,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弯起好看的丹凤眼嘴角扯开宠溺的笑意:“我怎会不认得七七,可是不可以让别人知道,知道吗?若是那些坏人知道我们认识,我以后我就不能看七七了。”
七七一听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圈,她伸手打掉白七夜摸着自己脑袋的手,别过头委屈道:“我才不管,反正你也不来看我。”
白七夜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这个小麻烦鬼,若是让莫言知道他跟重卿相交甚熟,必定会告诉沈沾墨,凭沈沾墨本事必定会轻而易举的猜到,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一场戏。
就算猜不到,也会前来一探究竟,毕竟他本身就想对自己刨根究底,若是从重卿身上查,难免会暴露些蛛丝马迹,他可不认为凭重卿能挡住沈沾墨。
白七夜声音低沉下来,他朝已经离自己有段距离的众人看了一眼,别过头对七七说:“若是你想让我死,随便你好了。”
说着就站起身子扬长而去,听到身后发出的小声啜泣才没忍住会过头看。
七七站在门边,两只手背在身后,她垂着那双大眼睛,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却不忘一直对着白七夜点头。
白七夜轻轻咳了一声,七七抬头就看见白七夜正面对着自己伸出纤细的小拇指,做了个拉钩的动作。
七七终于捂着小嘴,强忍着哭意跑进了西阁,重卿的房间。
白七夜出来的时候莫言等人已经站在了别院外,正和一个看上去家丁打扮的小厮说话。不同于七七,那家丁虽然也认识白七夜却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模样。
白七夜到的时候那小厮正说完话离开。
“你刚才在跟那小女孩说什么?”莫言抬眼问。
“重卿的脾性古怪,下手也没轻没重,属下让她麻烦告诉重卿,慕止是太子的良娣让她好自为之。”白七夜轻声道。
莫言也嗤笑一声:“那小鬼小小年纪倒是凶得很。”
妖九早就看到了七七抓住白七夜,七七这麻烦精真能误事,最缠着白七夜,每次来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让他走,这也是白七夜不常来的原因。
幸好自己刚才挡住了莫言的眼线还有家丁出来解围,不然以莫言要发现端倪轻而易举。
“家丁已经给我们安排好客房,白总管是否愿意跟我一间?”莫言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七夜却扬唇一笑:“属下不敢,既然将良娣护送至此,待重卿诊断出结果,倘若要秘密治疗属下便先回去了,有莫总管在这守着便成。”
莫言却没想到白七夜要先行离开,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分心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也好。”
众人各怀鬼胎面上带笑的走进了主客房静候佳音。
约莫着半个时辰的功夫,门被推开,七七早已经抹干净了脸上的泪,她这次眼神丝毫没有放在白七夜身上,朗声道:“阿卿说,姑娘的病恐怕得三五日,请各位先行回避。”
一句话让室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来良娣病得不轻。
七七临走之前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白七夜:“公子的话我转给阿卿了,阿卿说,天下病者一视同仁,若是公子害怕的话现在要带走还来得及。哼。”
又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向白七夜投去可怜兮兮的目光,谁能想到一个堂堂白公子居然被一个小毛孩子骂了。
莫言强忍着笑意拍了拍白七夜的肩,更是对他方才的话深信不疑,怎么会想到几人相识:“你还是先行回去吧。这小姑娘怕是对你耿耿于怀呢。”
白七夜心里却对重卿恨得牙痒痒,她揣测人心,闻风识人,对他的了解还是半分不减。
若说这个世上有一个人能将他看透,怕也是非重卿莫属,但是除了一件事,除了他再没有人知道的事。
白七夜对莫言弯了弯腰身:“有劳莫总管了,既然如此那属下先行告退,三日之后属下来看良娣病情。”
白七夜走后,莫言对身边的暗士道:“快马加鞭,给太子禀明详情。”
白七夜的马车渐渐的离城西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而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车上的两人早已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下了车,从别院的后门由人接应进了一间暗室。
暗室内,满房的红烛,从门边一直延展满整个室内。
红烛中央一张不大却铺满狐狸绒毛的宽大躺椅上,正侧身躺着一个红色身影。
那女子一身红似鲜血的红裙拖延之地,红裙上绽开的朵朵玫瑰在烛光的映衬下,诡异万分,衣领微开精致的锁骨美奂绝伦。
墨发并未束起披散在肩侧,丰满而窈窕的身形摆出一副撩人的姿态,白皙的长腿从开了一条缝的红裙边露出一半。
听到门边的响动,重卿轻轻的抬起脸,眉心一朵红梅像是破茧而出的彩蝶,让她整张倾城的脸显得更是绝艳万分。
精细的五官似乎集合了万千美艳女子的惊华,仿佛和白七夜出其不意的相辅相和,同样是惊为妖精一般的容貌,一个是男子一个是女子。
“你又惹了七七。”女子一启唇让整个室内都为之一亮,轻轻柔柔渗进人骨子里的声音,好像要将人的血骨一寸一寸融化。
妖九对眼前的女子不止是敬重甚至有点畏惧,表面美如妖孽被世人冠以神医的称号,殊不知她才是杀人于无形丝毫没有血性之人。
白七夜轻轻的瞥了一眼绝艳女子,狭长的眼里一抹笑意:“你倒是会借机嘲讽。”
重卿闻声扬起嘴角,她手指轻轻的在躺椅扶手上略微用力,下一秒便宛如一抹红色清风一般来到了白七夜面前,声音依旧不急不缓:“那姑娘便是太子良娣,慕止?”
白七夜兴许是有些累了,他挺拔的身姿朝后靠了靠,在暗门上靠了个舒服的姿势,慵懒道:“你只管救醒她,挡住一切想要见她的人。剩下的无需多问。”
重卿笑意越发的大了,她红袖一挥,下一秒白七夜刚才靠的暗门上一片焦黑,白七夜像是习惯了她随时会出手,早就伸手扯住妖九闪身到了一边。
“你求人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重卿出完手像是刚才出手的并不是自己一般,笑着对白七夜挑了挑眉。
妖九的青筋跳了跳,又来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不会超过三句就会出手,每一次都这么狠好像要至对方于死地,这要换了自己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白七夜稳住身子,弯起眉眼对重卿温柔一笑:“你速度倒是慢了不少,少想点男女之事对你有好处。”
重卿被堵的一时语塞,自从白七夜看到自己为了研究药物,看了男女哪啥的书之后,就一直用此事借机羞辱自己。
待重卿蹙起眉头时,白七夜早已拉开暗门云淡风轻的走了出去,妖九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临走之前还对重卿略带歉意的一笑。
重卿的眼神落在妖九身上时,又变回那副温柔腻人救世主的表情,对她眨了眨眼:“小九再见,下次你要跑得再快一点哦,要不然跟在他身边早晚会丧命。”
妖九后背一凉,忙挥手:“阿卿不见。”说着就跑了。
重卿在两人背后轻轻的笑了笑,他看着白七夜的背影,脑海中却浮现出来了慕止的的面容。
那个女子便是太子唯一的良娣吗?只看慕止的容貌,虽然已经惨白一片却当真如传闻中倾国倾城,至少在重卿看来极少有女子能有她那般标志。
若说气质,单单从她吞下了一整瓶噬心散依旧撑到现在,甚至没有没活活折磨醒来看,意志力过强并非一般女子可及,就算是在昏迷中她还是从她身上,看出来她不同于任何她见过的女子。
重卿一身红衣被万千红烛包裹在内。
她轻轻的抬起头,墨发垂下,额间红梅随着慢慢荡漾出笑意的精细眉眼,在额间绽开,娇艳欲滴的红唇轻启,诱人又好听的声音在整个暗室回荡:“易国太子,沈沾墨。”
“沈沾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