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也同样日夜兼职赶了两日路的另一辆马车,平稳地停在了翼城门外。
深红的城门屹立在苍穹之下,城门处穷眼可及的守卫纷纷跪了一地,冰寒天地间不暖的旭阳罩在那辆深黄色的马车上周身。
马车旁,处众人中,他似珠玉在瓦石间。
浅蓝色锦衣上素色木槿铺张开来,天赐一般俊美的脸庞宛若雕刻,那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
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稍稍地侧过脸,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惊艳,着实让人忘记了呼吸,不管穿什么样的服饰都遮盖不住他屹立天地间,仙君一般不可一世的姿态。
“无需拘礼。”沈沾墨抬起那双深邃的狼眸,淡淡地道。
“谢太子殿下。”城门守卫厉声道,心里却是万分的激动,素闻沈沾墨年纪轻轻便是易国功名赫赫的太子,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即便沈沾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都有一种要横扫千军万马的威严。
嘶,随着一声马叫,另一辆马车也稳稳地停在沈沾墨的马车旁。
众人大惊,正欲上前就看见一抹艳红色的身影从马车上,用一种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来到了沈沾墨眼前。
“重卿给太子殿下请安。”那女子刚启唇,整个天地间除了众人的抽气声蓦然骤静。
重卿一身大红色的锦裙外罩上一层红色轻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略微低下的领口露出性感无比的锁骨,惊艳入骨。
那张精致的面容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很难想象这世间还有如此美艳的女子,精细的五官仿佛上天打磨,狭长而勾人魂魄的眉眼稍稍一抬便让这天地间黯然失色,眉间的点花仿佛要振翅而飞。
“阿卿不必拘礼。”沈沾墨早就料想重卿会来,却不想她竟然也日夜兼程地赶了过来。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两人迷得神魂颠倒,才子佳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人挪不开眼。
“重卿?!那不是易国的神医吗?易国的神医竟然是如此美人,和太子绝配。”
“没想过人世间还有如此惊艳女子,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太子殿下。”
“神医和太子来了,翼城有救了。”
“……”
无数人开始议论纷纷,而眼前的两人却充耳不闻,相视一笑。
翼城疫区在主城之后,主城之前被围困起来,加强保护。沈沾墨和重卿在翼城太守的带领下了解一下周围民情,便在百姓的拥戴下回了太守府再做商议。
沈沾墨帮助重卿将一直在车上睡着的七七稍作安顿。
“你怎的把她也带来了?瘟疫不同小可。”沈沾墨抱着熟睡中的七七,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撇过眼问重卿。
“徒留她一人在天城,我不放心。”重卿许久未曾见到沈沾墨,今日一见心中难平,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傲世雄风。
沈沾墨替七七捏好被角,起身看着重卿,狼眸中深邃一层:“你可知用你真容出了城西会引起如何骚动,怕是又要惊起三国群雄争抢之战,为何要以身犯险?”
重卿启唇一笑,无限光芒:“太子殿下需要我不是?”
沈沾墨毋庸置疑,若是有重卿的帮助,抑制住瘟疫事半功倍,但他已经欠了她的人情,这次再欠下怕是不好归还。
“太子无需有所顾忌,我既为医怎会对百姓民不聊生视若无睹?就算不是为了太子我也会来。”重卿看出沈沾墨的顾虑,淡淡道。
沈沾墨稍抬眉角,重卿确实是世间难得女子:“算是我欠你的。”
重卿心中苦涩,却不露分毫对沈沾墨笑笑却没有再说话,直到两人出了门重卿才开口:“殿下是否在意那些闲言碎语?”
沈沾墨墨发轻扬,语气淡然:“我在意的是翼城安危。”
顿了顿狼眸中罩上一层一层雾气,还有慕止的安危。早日了解翼城之事便能早一日见到慕止。
重卿自然能看出沈沾墨心中所想,眉眼一弯:“我一定让你早日见到慕止。”
而另一边的慕止却不如这一边平静。
马车驶入山间之路,就一发不可收拾。
“啊!!要死了,你慢点慢点。”
马车内,孟情歌死死地揪着车窗,歇斯底里地吼叫,而她对面的孙涵显然脸色也有点青紫,尽管拼命地想稳着身子,还是一头碰在了车壁上。
一动不动的只有私月一人,他俊美的脸上云淡风轻身子任凭车身动荡依旧稳若泰山。
马车外,慕止已经不能用狼狈不堪形容了,光上个山路她就已经从急速的马车上摔下去好几次,昏头土脸连发髻都散了。
膝盖手腕已经无数擦伤,若不是狠狠地揪着缰绳一次一次用最快的速度爬上来,非得被这个马车拖出去二里地活活拖死。
“坐好。”慕止望着眼前挡道的巨石,手上马鞭一挥。
嘶!!骏马嘶吼,一跃而上,咣咣当当马车差点飞到空中前空翻后空翻,狠狠的地落地。
“老子受不了了!!停车,停车。我想吐。”孟情歌一张脸惨白,刚才马车飞到空中的一瞬间,自己的心脏差点被甩出来。
“将军,若是再这样下去,这马车就废了。”孙涵也死命地揪着地上的绒毯对私月青着脸道。
私月正靠在车壁上闭目眼神,听见孙涵话睁开眼淡淡道:“可以撑到边境。”
一句话,大家瞬间心如死灰,风一吹就飘满天。
而慕止已经兴奋了。
她因为刚才的飞腾再一次身子不稳被甩了下去,猛然扯住缰绳在地上被拖了一会才要死不活地重新爬上来,脚上的靴子已经有一只不知道飞到了拿去,满脚的泥土和积雪。
手背被勒出了血印子,但身体却感觉不到了寒冷,这一路的颠簸让自己热血沸腾,无数次死里逃生。
慕止披头散发地屹立在马屁股后面,已经破烂不堪的锦衣被风扬起,她甩着手上的缰绳红着眼道:“驾!!!给我冲。”颠死私月这个狗日的,死变态。
从山路下来,又超了两条捷径,马车终于在各种诡异的地形中,穿梭了一日到达了边境。
马车的轿帘已经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轮子在最后刹车的时候光荣地随着轰隆一声破裂,整个轿身狠狠地坠落地面。
而慕止却在马车崩塌之时丝毫不动容地稳稳地落地,她的头发纠结并且杂乱地在空中飞舞,贴了一脸。一个袖子垂下一个袖子断了半截,而身上的锦衣也破烂不堪满身泥污,好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孟情歌从跌落的车上爬出来就开始一阵吐,孙涵也好不到哪去,这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却有种反胃的冲动,脸色不是一般得难看。
所有人都一副被强奸了几百次的形象,唯独一人。私月。
私月在马车落地之时,用手掌撑地防止自己摔着,而现在他依旧是当初上车那时的样子,气沉丹田地从车内走出来,朝众人望了一眼。
“接住她。”私月对还在呕吐的孟情歌淡淡地说了一句,就给孙涵使了个走的眼色。
“啊?啥?”孟情歌一时还反应不来,等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就看见慕止,笔挺挺朝后倒去。
想也不想,孟情歌冲过去接住慕止的身子,膝盖一弯狠狠地跪在了地上。
慕止其实早就已经透支了,但死活要撑到要边境的念头致使她撑到了这一刻才安心地晕了过去。
慕止原本热腾腾的身子,在她晕倒之后就开始降温。
“阿止阿止!”孟情歌看慕止晕过去,死活叫不醒差点哭出来。
她只是个女子,甚至连骑马都不会,这一天在这样的环境里还摔了几百次,如此单薄的身子怎么可能受得了。
慕止被抱到了房间,但因为只是一个小兵的身份孟情歌也不能留在里面,因为女扮男装别人更不能接触。于是乎,慕止这次昏迷没有一个人理他,胡乱地给她盖了一层被子就扔在营帐里。
等慕止半夜被活生生地冻醒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滚到了床下,稍微动了动身子就感觉脸骨头都碎成了渣子。
她仰天长叹一声,还是奋力地撑着地坐了起来。胸前的裹布让自己透不过气,慕止深深的喘了两口气,直起身子站了起来。
腿脚有些发软,甚至站都站不稳。
“醒来的倒是比我预期的早。”私月掀开营帐的帘子,惊觉慕止竟然这么早就醒了,嘴角一抹嗤笑。
慕止现在一看见私月这张表面帅气实则阴暗不行的脸,大脑就一阵子拉警报,她生怕他下一句话又是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命令”。
“私月将军。”慕止双腿打颤,腰身一弯客客气气地给私月行礼。这腰一弯不要紧,但慕止有种这辈子它都直不起的感觉,腰间咔嚓一声,险些错位。
私月将手上士兵的服饰扔给慕止。
慕止想了想终于说:“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说。”
“属下能不能洗个澡?”
“门外有凉水。”私月撂下话再一次丝毫不带停滞地转身走了。
慕止站在原地愣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是说门外有凉水是吧?他说门外有凉水?!!难道要我大冬天的拿凉水洗?慕止甚至都觉得现在她都有些着凉,身上一阵一阵的冒冷汗,就算是凉水,你这啥也没有也不能让我脱光了在门外洗吧?!!啊?
慕止正在挣扎,就听到门外巡逻的士兵幽幽地说了两句:“还有一个时辰就该操练了吧,我们该换岗了。”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还洗你妈凉水澡啊,慕止二话不说,扶着要死不活的身子就钻回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