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这句话说的，我听不太懂。”慕止紧紧的攥着拳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沈阡陌耸耸肩，又慵懒的缩回了软塌上：“要么怎么说你们这些人就爱胡思乱想呢？”
沈阡陌说这句话的时候随意又轻佻，他侧着身子墨发从软塌上披散下来像一条黑色的瀑布，而他的眉眼精致的脸庞就似晴天碧朗。
慕止恨不得冲上去撕下来沈阡陌这层面具，分明是自己话里有话还怪自己想多了。
“奴婢叩见二皇子、良娣，太子殿下已经回到邀月宫了。”禾娜的声音夹着喘息在门外响起。
慕止听到沈沾墨三个字，吓得蹭的一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沈阡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慕止竟然对沈沾墨如此恐惧。
“我估摸着太子殿下一会就会过来，不然你等会他？”沈阡陌从来没觉得逗一个人这么有趣。
慕止脸都黑了，想起来沈沾墨在马车上跟自己冷战的模样就后背一寒，虽然那是他的样子从未有过的帅气但是见一次足矣，再来一次着实吃不消。
“别，你可别了吧，我先撤了，别说我来过了啊，千万别说，多谢二皇子。”慕止腰身一弯鞠了一躬，拔腿就跑出了翌晨宫，她和禾娜从后门选了条僻静的小路往邀月宫赶去。
沈阡陌望着慕止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如果慕止能看到沈沾墨紧接而来，在进入翌晨宫沈阡陌说的第一句话时，一定会转回来二话不说先抡圆胳膊给其一个大嘴巴。
因为沈阡陌说的是：“嗯？良娣刚回，路上没碰到吗？”
沈沾墨气的牙痒痒，慕止这贱人还是一分钟都不给自己省心，嘴上刚答应老老实实在邀月宫待着，他还没走远这货居然跑到翌晨宫来了，本事长进了不少居然还学会开溜了。
沈沾墨随意的坐在沈阡陌对面的木椅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估计是从后门溜了。”
沈阡陌笑，好有趣的相处方式：“真可惜。”
沈沾墨却没时间给沈阡陌打哈哈，这货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里早就有了结论，只是他明白只要自己不说，沈阡陌永远都不会问。
他永远不会问问题，无论何事。
沈沾墨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淡淡道：“父皇已经解了你的禁令，以后你自由了。”
沈阡陌依旧慵懒的躺在软榻上，轻轻眯着眼：“嗯。”
“有一件事情，我想现在也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好。”
沈沾墨知道就算自己不说，他也一定知道了，又何必在瞒着：“俊赫的死，是莲妃所为。”
就像突然卸下了一个重重的包袱，沈沾墨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这些年，委屈你了。”
沈阡陌嘴角轻扬，他换了舒服的姿势看向沈沾墨：“说的倒是轻松。”
沈沾墨没有说话，只是沉着眼睛看着他，他对于沈阡陌不只是有所亏欠，相反从沈俊赫死了之后，他下意识的对沈阡陌百般好。
沈阡陌喜欢冬梅，他便不顾皇上反对给他建了梅林，沈阡陌喜欢书籍，他便又扩大了他的禁足地，原本的沈阡陌除了翌晨宫哪里都不能去。
沈沾墨没有办法请皇上收回懿旨解了沈阡陌的禁足，但可以尽自己所能让他剩下的日子平安平稳，没有仇恨亦没有怨念。
他甚至自己都分不清，他是把沈阡陌当成了俊赫的影子亦或真的当成了自己的挚亲。
但他知道，他不能伤害他，他不想像莲妃一样变成侩子手，他要江山可他要堂堂正正的要，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他不会滥杀无辜。
沈沾墨扬了扬眉：“事到如今，告诉你不告诉你都一样，这件事无从查起，你大可以怨恨我不早点告诉你，我只是不希望打乱你的生活，倘若你当时反抗还不如这个下场好，至于这次皇后的死我会亲自好好调查。”
“太子殿下这是终于准备要大义灭亲了吗？”
“此话怎讲？”
“方才良娣想从我这里得到些线索，我这里是有条线索，可现在却是死无对证。”
沈沾墨蹙眉：“何意？”
沈阡陌的眼神晃了晃，他轻轻的抬起眉眼用一种悲伤又平淡的语气说：“母后说，此毒是莲妃所下。”
沈沾墨的手紧紧的握着杯子，直到。
碰！杯子在沈沾墨手中破裂，腥红色的血渍顺着瓷杯碎片洒落了一地。
沈阡陌眉头一蹙，从软榻上赫然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手帕：“皇兄何必，只是母后一面之词，结果不是还没有出来吗？”
他唤的是皇兄，不是太子。
“俊赫之事，你可怨我？”沈沾墨任由他帮自己包扎手，沈阡陌常年不见日光的白皙手指显得格外病态。
沈阡陌灵动的手指用白色手帕给沈沾墨手上打了一个活结：“怨你什么？怨你为了这件事千方百计的让莲妃留下我跟母后的命，怨你这些年来为了弥补跟自己无关的罪孽对我仁至义尽？怨你明知道我借白七夜之手试探你对我能容忍到何等地步，还是要怨你即便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依旧不忍伤害我，其实皇兄只要杀了我，不就好了？”
沈沾墨不知心里是何等的滋味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阡陌，许久都没陪你下棋了，今日我们来一盘如何？”
沈阡陌眉眼弯起来，是，他在翌晨宫除了经常来闯祸的孟情歌，只有他会时不时的陪自己下棋，自从慕止来了之后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这般下过棋了。
“好。”沈阡陌笑起来，有着任何人无法比拟的好看。
黑棋白棋在纵横的线条上挥舞。
慕止和禾娜则一路狂跑得，等回到太子殿时早已经狼狈不堪。
禾娜气喘吁吁的给慕止斟了杯茶，胳膊都因为劳累而晃动，慕止一屁股坐在木椅上气沉丹田，她在边境练就的一身好毅力让她看起来并不是很疲惫。
慕止接过茶狠狠的往肚子里灌了一口：“哎我草，累死我了，不过这茶确实不如沈阡陌泡的好喝，也不知道沈沾墨到了没有，沈阡陌会告密不？”
禾娜依旧喘着粗气：“这可说不准，再者说了太子殿下若想知道还用得着二皇子说？”
慕止撇嘴：“也是，沈沾墨这个无所不能的人想知道什么确实简单，但无妨大不了认个错就说去找白七夜了，对哦，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应该回来才对，你这几天见到妖九了吗？”
禾娜想了想：“不曾，啊！我想起来了，皇后那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当时诗落还在二殿下那里，我和小默去接诗落回女苑时见到妖大人了。”
禾娜的眉眼抬起眼，大眼睛提溜提溜的转，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场景：“他当时给身边的人说，备车去什么城。”
慕止眼睛一眯：“谁说妖九这货笨的，关键时刻聪明的很啊。”
“什么意思？妖大人怎么了？”
慕止朝身后的靠椅上靠了靠，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说：“什么怎么了，去接白七夜了呗，那这么说白七夜会先回来，如果白七夜解决了这件事重卿便不用来了。”
“恕奴婢冒昧，重卿神医长得听闻倾国倾城，是这几国里最标致的女子？”
慕止眉眼笑了笑，看着禾娜道：“你觉得我长得如何？”
禾娜捂嘴偷笑：“您是奴婢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慕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啊，比我漂亮一百倍。”
禾娜长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慕止所说：“怎会？良娣这等绝色亦是极致，那重卿真的有如此逆天容颜？”
慕止点点头：“她不仅长得好看，医术也是相当了解，对了武功也很好，嗯……怎么说，十全十美吧，她是我见过很完美的女人，若是天下有谁能得她芳心必定是一世荣幸。”
禾娜若有所思的垂下眼帘，她不安的问：“那，她和太子殿下，奴婢听闻翼城百姓都希望太子殿下娶了重卿，皇上似乎也对重卿很是好奇。”
慕止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一只手托着脑袋，一只手玩着桌上的壶盖：“若是沈沾墨喜欢她，我必定甘愿退出，可不喜欢我便不希望她纠缠到这深宫战争，这不是我的嫉妒而是真心。”
禾娜在伺候慕止之前，也曾在宫中见过许多女人，每个人都心思深沉别说是为了自己爱的人即便是为了自己憧憬的人也耍尽手段，可慕止却……
“可若是重卿真的被召进入宫呢？若是她被许配给太子殿下呢？”
慕止耸了耸肩：“那这是沈沾墨的事情，与我无关，他若是连这件事都处理不好，我要他何用。”
禾娜忍不住笑出来，良娣这好大的胆子。
慕止在太子殿等了许久，甚至吃了睡睡了吃一直到傍晚也没有等回来沈沾墨。
小默顶了禾娜的班，端了许多饭菜进来：“良娣，晚膳来了。”
慕止今日无事可做，她从床上坐起来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我不是记得才吃过吗？怎的又要吃？”
小默瞧慕止这一副懒洋洋又可爱的模样不自觉的也笑了起来：“良娣，你已经睡了好久了，这会天都黑了。”
慕止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来，套上鞋子一边往窗口走一边嘟嘟囔囔道：“沈沾墨去翌晨宫干什么去了，这都去了一天了还不回来！”
靠近窗口就感觉到从外面渗进来的冷风，慕止继续嘟囔：“天黑的真早，这才什么时辰啊。”下一秒随意而闲然的想打开窗口偷偷气。
但是，窗外此时此刻站着的一个人吓得慕止差点尖叫出来，室内的光晕打在窗外人的脸上简直惊悚至极。
要不是眼前的人瞬间捂住了慕止的嘴，慕止差点两眼一番吓死过去。
窗外的人瞧见慕止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模样，嘿嘿一笑：“你也会害怕啊，真难得呢。”
在被松开嘴的一瞬间，慕止一把扯过了眼前人的衣领：“妖九！你大爷！有你这么玩的？以后再也不给你借大姨妈！”
“谁姨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