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阿玉又套了一件棉袄子在身上,两人骑马顺着那石子路慢慢前行,顾及着她的身子,魏煜也是不敢打马,就这么慢慢走着。
“二公子,你是不是发烧了?”
阿玉斜坐在前面,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扑来的那股热气。
魏煜不言。
山谷里的风雪感觉比外面还要讯猛,马蹄所留下的脚印很快就被覆盖,留一片白。
阿玉已经用布巾将头包起来了,只留下两只眼睛,但还是感觉到手麻脚木,那寒风刮骨。
四下白茫茫一片,想看路也找不着方向,两人从早上一直走到中午,等到马儿已经走不动了,还没能找到歇脚的村子。
阿玉看了看前方的山林,拉下遮脸的布巾对身后的人道,“二公子,山上山下我们要去往何方?”
她问了一声,没有听到回答,转身却见后面的人直直地滑下马背。
“二公子?”
阿玉见人滚在雪地里,慢慢翻身也下去了,她费力地将伏在雪里的翻过来,发现他已经烧得不省人事,脸色潮红,混身发烫。
是肩头上的伤口引起的吧!
阿玉默了默,后面淡淡一笑,慢慢蹲下,正想去翻他的腰间跟袖口,不想雪地里的突然睁眼,死死抓住了她的手。
“你想找钥匙?想逃?”
是的,阿玉就是想找脚铐的钥匙,可被发现了她肯定不会承认,有些委屈地甩开手道,“你晕倒了,我就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药。”
阿玉向后退了退,有些埋怨地斜睨着他。
魏煜没有再在这件事情上面多谈,慢慢爬了起来,喘着气向前方看了一眼道,“进山林。”
山林里的积雪不厚,比起继续这样找村落,安全更重要,不然到了晚上两人都得冷死。
马匹已经无力再带人向前,地方不远,两人只能选择步行。
走了一会,阿玉感觉鞋子已经湿透,脚冻得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但还是能够支撑,而魏煜就是在强打精神,走三步跌一步,已是强驽之末。
差不多半个时辰,两人总算是到了,进了林子没那么多雪,感觉比外面暖和多了。
魏煜找了个还算干燥的地方趴了上去,喘着粗气在那里休息。
阿玉也很累,可她没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面慢慢走着。
“你去哪儿?你想逃?”
魏煜的神智已经不清,视线也有些模糊,远远的看见那个不停向前移动的影子,费劲爬起来想追上去,走了几步直接倒地,这回是完完全全晕掉了。
阿玉没理他,继续向前,走了没多远便见到不远处的山窝里有间小屋。
那是山上猎户临时歇息用的小屋,白大牛打了半辈子的猎,山林里面有这些地方阿玉很清楚。
大雪封山的日子,屋里肯定是没有人的。
阿玉回头看了看倒在远处的人影,慢慢转回身,确认这人已经完全晕迷,又开始伸手在他身上翻找起来。
她想要找到钥匙,然后为半芝跟香萍报仇,在小屋里待到雪停,顺下山坳下去应该就能找到村子或小镇。
虽然沦为人质的这些日子里这个男人没有亏待过她,可仇人就仇人,她不会忘记刀架在脖子上的那种感觉,更不可能忽略死在他剑下的亡魂。
地上的人已经晕得死死的,阿玉将他的混身上下都搜了一个遍,包括皮甲里面都看了,一无所获。
“这人到底将钥匙藏在那里了?”
阿玉坐在旁边歇气,如果脚链不能打开,她也是不敢下山找人的,害怕被人误会送官。这地盘是谁的还弄不清,再加上自己的大肚子,稍有不慎就会出事。
找不到钥匙,阿玉看了看横在旁边的长剑,最后还不是没有杀他,找了一条树籐将这人双手绑好,用马拖到那座小屋前。
简单的一处歇脚小屋,门把上有个锁,阿玉找了块石头砸开了。
里面的摆设简陋,不过有草席铺成的木板床,有鼎锅跟小半罐粟米,连碗和瓢都有,角落里还堆着木柴。
能有个地方挡风遮雨已经非常不错,没想到还能有这些东西。
阿玉暗自庆幸,放了半两碎银在床边的一个工具箱上,算是借用了。
将房门大开,阿玉从马背上解下自己的包袱先拿进去放好,用先前从魏煜身上搜出来的火折子点好屋子中间的土火坑,才去将那个男人慢慢拖了进来。
走了大半天的路马也累了,阿玉放它在附近找点干草吃。
魏煜身上的衣裳已经全湿,阿玉没有搬人去那个木板床,先拖在火堆旁烤着,同时去外面装了些雪回来,架上鼎锅打算烧一点热水。
当将这些事情处理完,她也累得不轻,脱下湿哒哒的皮靴,放在火边烤,没有衣裙可换,也只能坐在火堆边慢慢烘干。
好在她只湿了裤腿跟外面的衣裳湿,不然这挺着大肚子的身子可不好受寒。
是夜,魏煜混身发冷,却感觉有一股暖流从嘴里流下,混身只觉舒坦。
他抬起重重的眼皮,便见到女人的脸近在咫尺。
“二公子,喝点热水。”
阿玉见他醒了轻声说道。
魏煜垂眼看了下那个缺了口的破碗,干裂的嘴唇慢慢张开,将那半碗热水尽数都咽进了肚子里。
阿玉等他喝完将碗放好,摸了摸他的衣裳又将人转了方向。
这下只要将这半边烤干,魏煜的衣裳就没有问题了。
魏煜已经睁眼,人却还是糊涂了,更没有劲儿爬起来。
他就这么看着女人忙碌,任人折腾。
“二公子,你身上有伤药吗?”
阿玉之前已经搜过他的身了,但还是装着问了一声,见这人没答话,拧了一张湿了冷水的布巾搭到他的额头上,开始解开这人肩头的血巾条子,为他清理伤口。
魏煜肩头的伤明显已经发炎了,阿玉不是郎中,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是按照平日里父亲外出打猎受伤常用的那些方法,去掉烂肉,彻底清洗伤口,再用烧红的铁来止血。
魏煜肩头的伤口不大,但很深,光是清洗就已经让他受不了,后面的过程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