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雅*文*言*情*首*发』这是她刚才塞给我的钱。”祝珊珊就是一个孩子。她自然不知道多出來的这些钱要怎么用。“其实西蜀的长公主还有别的爱好。不一定要买玉笛给她的。”
“街角有正当的乐器行。不如去那里看看。”龙炎洛目光沉稳。他说不出來刚才那个相貌平平的女子有哪里不对。本该能闻见的气息。却是被市井的气味全部掩藏。
已至二月半。蓝末的心绪却沒有像迎春花那般绽放。还沒有奔到荣王府门口的石头狮子前。她就听到了从荣王府门口传來的打骂声。
“飘絮。要我说多少遍。不要把偏阁那位带到正厅來。你不知道荣王府还住着其他的主子么。”蓝末能够辨得此人的声音。正是那日在拱桥外面的斥责姑姑。
“姑姑。奴婢这就带面首回去……“飘絮唯唯诺诺地应道。只见她一面将追赶穿山甲。又把前厅的盆景弄的一团糟糕的东方洱带走。一面向身前的各位陪罪。
蓝末从马上翩然而下。她的神情有那么一刻微带愠色。她明白这是殷慕枫的荣王府。她再怎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别人也是不会把自己当主人的。
只听得蓝末很自然地扬声说道。“飘絮。今后不要带面首來前厅了。若是打坏了东西。你我都赔不起的。更不要说姑姑他们了。“
这一句话说的有些毒辣。猛一听以为蓝末在训斥飘絮。实则却不是。只见那个领头的姑姑张牙舞爪地回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在这里大呼小叫。”
啪嗒……这绝对不是蓝末的手法。就见蓝末身侧的一个花盘登时飞向了姑姑的面颊。再然后。就是面颊淌血。花盘碎裂的惨状。
“诸位都看见了。这花盘自己飞过去的。跟我们可沒有干系。“蓝末置若罔闻地笑笑。她扬扬手将略显惊慌的飘絮跟依旧傻傻的东方洱朝里面带去。
而那斥责姑姑满目的鲜血。确是震慑到了府中其他爱管闲事的懒人。『雅*文*言*情*首*发』蓝末带着两人返回农家小院的时候沒有回头。这帮不识好歹的恶奴。除了会欺负弱小。还能有什么本事。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
这不是蓝末的府邸。她自然会这么说。然而。这件本來寻常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却是沒有这么快完掉。
这个斥责姑姑是月贝沧曾经座下的奴婢。她因为年老。到了出宫年龄。早就可以离开。却是念及跟月贝沧的时间太长。紫沧殿又不能留下她。刚好殷慕枫适逢八岁。获得了封地。也就举家迁移到籽乌城。在封地驻守。时不时也能回宫中看看从前的主子。
因此。今日之辱。她是断断不能忍下的。一封书信必然要告诉那远在紫沧殿中的沧妃娘娘。她的亲生儿子带回了一个怎样的人。又是如何对待那个将死的人。
是夜。月明星稀。蓝末洗去了易容的那层假皮。一身女儿装扮正待入睡时。忽如起來的敲门声。竟是让她复又起身。
蓝末手持白蜡。打开古朴的房门。殷慕枫面无表情的探身进來。一封书信丢在桌案上。
“你自己看。上面写着什么。“
蓝末揉了揉惺忪地睡眼。有些不解地拾起桌案上微微泛着黄色的信封。如葱管般的指节很小心地将信封中的宣纸取出。本來还沒有任何感觉地蓝末。在看到第一句时。面色就陡然骤变。她的目光在下一刻汇聚。再抬眼时。却是迸发出能够夺人心魄地寒芒。
“你拿给我又是什么意思。”蓝末不置可否地问道。也许在知道东方洱软禁在此之后。她就不应该听信殷慕枫的一面之词留在此处。因为。这封信正是一封告密信。而告密的对象正是殷慕枫的生母。远在鬼蜮城紫沧殿中的沧妃。如果。她沒有记错的话。这个沧妃应是跟北胡消失的月贝冰有不可或缺的关系。
“想跟你用心相交。”殷慕枫淡淡地道。全然沒有世俗的矫揉造作。他的心此刻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动情的反应么。这是男人在默默地问自己。
“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蓝末立刻回绝道。她背过身去。几近偏执地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就算我的亲人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这些并不能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殷慕枫努力辩解道。
蓝末已默默闭上眼睛。不能动情。对她來说。何尝不是呢。她不能有牵绊。至少再沒有获得绝对的安全之时。她能够想象出现在身后的男人。紧蹙的眉。高耸的鼻梁。挺拔的身姿。纵是不会武功。却也总是帮到自己。这些。蓝末都铭记在心。可是。两条注定是平行线的人。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蓝末深知自己的身份。也深深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西蜀是她在四大国最后的净土。她不能想象若是西蜀也成为了一片硝烟。对于她。对于天下苍生來讲。会是多么大的灾难。她不能允许这一切的发生。所以。不动情是最好的选择。
“伤害我不要紧。但是伤害的是我最重要的……人。“蓝末咬咬牙。她在心里默默等了一会。终是沒有把亲人说出口。与其让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不如给他百分之百的失望。一切的暧昧都将终止在此刻。
门外的微风在轻轻吹拂。殷慕枫只觉得上一刻心里还有些燥热疼痛。下一刻却是整个脊背都透着嗖嗖地凉意。蓝末方才说什么來着。最重要的人。呵呵。原來东方洱才是她最重要的人。他沒有再询问。绝决地转身。再也不回头。对他们都好。
夜空中余下的几颗星星。似乎也要消失殆尽。自殷慕枫悄悄关上房门。离开农家小院之后。蓝末有那么一刻。是想回头看看他有沒有走的。
这个人于她來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有时在反复琢磨他的名字时。总是有那么一丝熟悉。却又未必能说的出來为什么熟悉。只是因为他也是殷氏的皇子么。蓝末在已然燃尽的白蜡桌前。枯坐了一夜。而那封书信也早已被她给烧的干干净净。
次日的早晨。院子里总有些來來回回搬东西的声响。蓝末睁了睁眼。又抬了抬有些发麻的手臂。整个头抬起來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脖子十分酸疼。只是还不待她起身活动一下。那突然四拥而进的家丁们。将蓝末从椅子上推开的时候。她才明白。这群人似是第一次见。
“等等。”蓝末一手拍在小厮们准备搬动的桌子上。她的一只脚已经踩上了一个圆凳。敛起颇带邪意的笑容。她道。“你们拆房子是不是要问下房子的主人。”
“关你什么事。主子早说了。这屋子里的东西今天全部搬走。”胸无半点墨的领头家丁。嘴边有一颗大黑痣。他正要撞上蓝末身体。只见女子眉间闪过一丝精光。再然后就是一个反手将家丁按倒在地。
“那去把你家主子叫來。我也听听。”蓝末拍拍手站在原地。她目送这帮恶奴灰溜溜地逃走。那还在地上挣扎着的领头家丁。嘴里磕掉了一块牙。此刻鲜血直流。恶狠狠地盯了蓝末半晌。奔出去的时候朝里屋吐了一口唾沫。“你等着啊。你别走。“
蓝末却是暗笑一声。我能走哪儿去。殷慕枫。你的动作也真快。昨夜的话就如此上心么。这会儿就想着赶我走了。她沒有蹙眉。心里想想。这件事似乎本就是互相的原因。她昨夜只说了不好的一面。却是忘记了跟他道谢。毕竟。那封本该送到皇宫的信。还是被他及时截了下來。
只是。现在想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她走到床头。将枕头底下藏着的一把贴身匕首放在小腿前绑好。再次摸了摸胸口处藏着的扇坠。从衣柜里收拾了一些衣物。就将农家小院的房门关上。朝着东方洱所居住的水雾偏阁行去。
“飘絮。把他常穿的衣裳备上几套。”蓝末心下坦然。她一点儿也不害怕。东方洱身体健康。就算有些痴傻。不记得从前的事。对于蓝末來说都不是问題。今后她会好好照顾这个傻小子的。毕竟她欠他的太多。
东方洱本是坐拥苍洱一方的恬淡王爷。不问世事。拥兵十万有余。坐镇边关也是为后唐谋福祉。却因为东方誉的一个阳谋。而卷入其中。至此沦落北胡阶下囚。后又辗转痴傻到西蜀。蓝末就算再沒心沒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她一直都把东方洱当亲人。一直都是。而亲人。就是蓝末她最不可说的弱点。
虽然她很强。但是她沒有争名夺利的心。因此只有一个弱点。亲人而已。谁动了她的亲人。就是不可以。就算想想。也不可以。
“姑娘。面首平常只穿那一件衣裳的。换上的新衣他都会撕掉。”飘絮支支吾吾地说道。她只寻來了一个披风。这个披风显然也是从前的款式。“也就这个毛色发黑的大裘面首愿意披着。只是。姑娘这是要带面首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