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螺刚刚回头,就被一股大力一把掀开,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子:“五姐,你——”
“我怎么会来了是不是?”辛叶珠眼睛红红地扫过萱草的遗体,愤怒地别过头瞪着辛螺,“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们竟然、竟然……”
卢姨娘这时候也匆匆赶到,一把紧紧捉住了辛叶珠的手臂,一迭声地跟辛螺道歉:“七小姐,对不住,对不住!
妾身这里正在收拾行李,五小姐也不知道听到哪个嘴碎的说的,说萱草这边出事了,她就一头跑了过来,妾身一时没能拦住,让五小姐冲撞了您……”
“姨娘你闭嘴!”辛叶珠一想到陪了自己好几年的贴身丫环竟然就这样受刑不过被逼上吊,心里就窝了一团火,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辛螺却根本不给她半点颜面,生生把萱草给逼死了,这事说出去,以后她这个主子在下人面前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一句吼得卢姨娘怔了怔,辛叶珠转头又怼上了辛螺:“七妹妹你当家真是好大的威风!今天逼死了我的贴身丫环,明天是不是还打算逼死我?!
以前你就从来没把我们这几个庶姐看在眼里,父亲一走,你明面上说着会遵照父亲的遗愿怎么怎么善待我们,实际上是恨不得抓着我们往脚底下踩——”
五小姐怎么敢什么都往外头说!见旁边几个下人都深深低了头下去,耳朵却几乎没竖起来,卢姨娘差点没晕倒,只恨自己刚才没捂住辛叶珠的嘴。
辛叶珠却是完全豁出去了。她喜欢陈延陵,陈延陵却根本对她不屑一顾,辛螺一点也不帮着她这个姐姐,却胳膊肘儿往外拐,不仅要逼着她和姨娘去莲花庵吃苦,还逼死了她的贴身丫环——
见辛螺脸色发白,身子微摇,却紧紧抿着嘴唇不答话,辛叶珠张口还想再骂,陈延陵却皱着眉头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走到了辛螺面前:“萱草不是自尽的,是他杀!”
辛叶珠一下子哑了口。
辛螺惊愕地抬头对上了陈延陵的眼,很快定了定心神,低声问道:“你会刑……验尸?”
陈延陵点了点头:“家中有长辈从事这一行,我也跟着学了些皮毛。萱草看起来是上吊自尽,实际上是被人勒死以后挂上去的,死亡确实就是五更左右。”
眼风微微睨了辛叶珠那边一眼,陈延陵继续开了口:“萱草颈后有两条勒痕交叉,手指指甲有拗断,但是自己的颈部的抓痕却并不深,很明显是在突然显袭中激烈抓挠凶手,这才导致指甲拗断,而不是因为痛苦抓挠自己——”
萱草是被人杀死的?辛叶珠先是被陈延陵的话惊得呆了呆,片刻后想到刚才陈延陵从柴房里出来时,看向辛螺的目光——那眼神说不出的柔和,还夹杂着一些说不出的情绪,像是关心,又像是担心……
难怪陈先生一直对自己是一副嫌恶的模样,原来他早就喜欢上了辛螺!他是辛螺的保镖,就是晚上住宿,也是借着护卫的名头,住在辛螺的院子里。
两人这么不避嫌,指不定私下早有些什么也说不清!可惜自己一片真心,在陈先生眼里只怕就是一场大笑话,更成了他拿来讨好辛螺以表忠贞的脚底石!
辛叶珠瞬间就醒回了神,盯着陈延陵的目光已经有了隐隐的忿恨:“你这么替辛螺解脱无非就是——”
“我替辛螺解脱?!”陈延陵心中一紧,厉声喝止住辛叶珠的话,“五小姐不妨自己走近来看看萱草的尸体!凶手以为这样就可以伪装过关,殊不知尸体会为自己伸冤说话!”
尸体会说话……辛叶珠打了一个寒噤,不仅不愿进去,相反还飞快地退远了两步,只是兀自嘴硬:“你、你根本就是一派胡言,人都死了,尸体怎么会说话?”
陈延陵轻哼了一声,唤了杨树上前,跟他一起抬着那张草席,将萱草的尸体抬了起来,堂然摆在了大家面前:“如果是上吊自杀,根据绳结的位置,颈下的勒痕也会略有些变化,但是总体上来说,勒痕都会呈现出一个尖斗形。
也就是说,勒痕会在颈下最低部位最深,向两边颈侧上升渐浅,最后消失。但是,不会在颈下出现这样两道勒痕,而且其中还有一道明显已经延到耳后!”
陈延陵蹲下身,轻轻撩开披散在萱草脸侧的头发,在场的众人都清晰地看到,萱草颈下除了一道勒痕外,另外还有一道交叉的勒痕延伸过来,直至耳后。
“而且,上吊自杀的人由于死前痛苦,会不由自主地挣扎,她搭在屋梁上的腰带也会随之有移动,可是刚才我看了,屋梁上的尘痕并不凌乱,这也证明了萱草是死后才被挂上去的;你们一会儿可以自己搭梯子上去查看。
此外,上吊者因为血管受阻,死后脸色通常会变得灰白。被勒死的人则因为面部和颈部会大量的淤血,会呈深红色,在几个时辰后会面色发黑。
真是自己上吊自杀,舌头很可能由于绳子的挤压而吐出来,但被勒死的人则很可能会因挣扎,不小心咬破自己的舌头——”
陈延陵一边说着,一边手指暗中使力,也不知道他按住了萱草面颊上哪处穴位,萱草的嘴微微张开,露出口腔中紫黑色的血沫;看起来像是张着一张深黑恐怖的嘴,就连廖管家也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辛叶珠更是被吓得紧紧闭上了眼,哆嗦着倚到卢姨娘身边。
陈延陵却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一样,还仔细地检查了萱草的口腔,又摸了摸她的颈部:“她的舌骨断了,勒死她的凶手很有可能是一个男子,力气颇大,连着她的颈骨也一起勒断了……”
这人,竟然还毫不避讳地死人身上摸来摸去!辛叶珠正在恶心,就看到陈延陵站起身往她这边走来:“以上种种迹象都表明了萱草死于他杀,五小姐,不如你来看看我刚才说的可有哪里不对,免得你以为我是为七小姐解脱!”
陈延陵走近时还伸手往尸体那里一引,辛叶珠不想看到那只刚摸过尸体的手,眼光闪避躲开,却恰好瞥见萱草的脸。
因为陈延陵的摆弄,萱草的脸正朝着这边,脖子诡异地偏着,张着黑乎乎的嘴,面色狰狞地大瞪着眼,仿佛想大喊着什么似的,又像是随时会扑上来咬人……
辛叶珠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后跟一路升到了后脑勺,所过之处身体一片僵冷;偏偏此时有晨风拂过,吹动了萱草脸侧蓬乱的发丝,看起来就像是在动似的——
辛叶珠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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