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黄的原野,空中没有一丝空气的流动,但这并不能说这方天地是平静的,因为有一把无名的火在烧,烧得人唇干口燥,眼花缭乱。
傍晚的时分,颗粒无收的一片野麦田上,三个身影行走在其中。前面一个中年男子默默地走着,时不时低头看看地上干死的庄稼,脸色忧愁。中年男人后面跟着一个小小少年,模样倒是俊俏,不过此刻却是大汗淋漓,不断地吐着舌头喘气。小小少年的后面又跟着一只七彩毛发的老虎,拉拢着脑袋,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让人称奇的是,这少年与老虎吐舌头的频率基本一致!
这一行自然是黄帝与司天,还有七大虫了。且来说说他们此行的目的吧,大概在半年前,鹊山东九百里的令丘之地相继出现了叫起来像河豚一样的鲭鱼,长着一副人脸和四只眼睛的颙,还有的六足四翼肥囗,之后令丘之地便大旱,颗粒无收,令丘之地的百姓流离失所……
有熊之地的黄帝忧心于令丘的百姓便下得山来,往令丘之地赶去,看能不能尽些微薄之力。在半路上却听得了邪耶剑出世的消息,为免生灵涂炭,好心肠的黄帝又顺道去看看,从而救下了司天,救人救到底,看这少年又有些机灵,便收为门下。诸事了却,自然还要往此行的目的地去了,便有了上面的一幕。
跟黄帝行了一路,司天自然也了解了许多事情。例如他吞的并不是什么怪兽内丹,而是万水之尊的水精,还有他之所以能抵挡得了邪耶剑的邪气,拔出邪耶剑,全是这水精之功,现在水精的精气与邪耶剑的邪气在他体内暂时形成了一个平衡,司天也不用忍受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了,善哉,幸哉!
再有就是他临时收复的小弟七大虫可不是一条随便的大虫,而是老虎里面千年难得一出的圣光虎,就像是人间百年一出的圣人一样!之所以会被司天擒住,据黄帝说,那是因为七大虫现在还处于婴儿期的阶段,就算是举止规范的圣人,在婴儿的时候也还是免不了在地上爬的。以此同时,黄帝毫不留情地剥夺了司天对七大虫的乘坐权,理由是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不要给孩子太大的压力!
为了弥补他,黄帝教了他一套神行术,当然,那只是神行术九重里面的第一重的第一个境界的第一步而已!但饶是如此,整个行程已经整整提升了好几倍。听着“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周边的景物也是一闪而过,司天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兴奋,毕竟是少年心性,很快就忘了不能乘坐七大虫的遗憾。不过偶尔抬头望望前面的黄帝,他就会像路边枯萎的话儿一样低下头来,原因是人家往往在地上踩一脚,便可借力飘到三丈开外,而同样的距离,他往往要踩上五脚,而且这还是人家为了迁就他的原因!
在教神行术的同时帝还教了司天一小段静心诀,告诫他若体内的两股力量再次发作的时候可心中默念此诀,那便能神游天外,暂时忘却此刻的痛苦,虽然有点自欺欺人的感觉,但在目前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司天只能苦着脸接受了,至于那彻底解决问题的神功仙法,因为博大精深,所花时日不少,所以还得待回到氏族里安定下来再说。
闲话少提,就这样走走歇歇,天黑后两人一虎到达了大旱之地令丘。
他们落脚处是一处废弃不久的村镇,想必是干旱太严重,百姓集体迁移到有水源的地方去了,毕竟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是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的。
为了了解一些情况,两人开始在镇子里悠转了起来。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出了问题!原来俩人在许多房屋里都发现了一些粮食,甚至还有晾干的肉脯……
按理来说,就算是发生了干旱,百姓逼不得已要迁离,那从容收拾行李的时间还是有的,多余的衣裳、食具,大件的家具、装饰这些都可以不要,可不要粮食是怎么也解释不通的,因为离开的原因就是为了粮食!可要说是发生了什么突然的意外,所有人不及反应就已经出事了的话,房屋里明明就有收拾过的痕迹!
只有一个解释了,那就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惊恐的百姓就只好匆匆收拾了行李逃命去了,所以有许多东西来不及收拾!
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两人逛遍了整个村镇后便是一无所获,事件本身没有留下一丝蜘丝马迹。不知不觉中,黄帝的额头已经紧紧皱在了一起,正当他苦思冥想之际。
“咕噜”,一个尴尬的响声从司天的肚子里发出,黄帝先是疑惑,接着便笑了,迎着黄帝戏谑的眼光,司天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人皆是不拘小节之人,于是放声大笑起来,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其实也怪不得司天,从傍晚开始,他们在这个废墟的村镇里已经找寻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已经黑了。
接下来俩人在废弃的村镇里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只被生盐腌干的咸猪腿,一包没有被虫蛀掉的小米,还有一坛埋在地窖里的杂粮酒。咸猪腿骨肉分离后肉自然成了“兹兹”留着肥油的烤肉,骨头则和小米煮成了一锅猪骨粥,就着陈年美酒,俩人一虎大吃了一段。
酒足饭饱之后俩人再次彼此心照不宣地寻到了一处较完整的房屋充当今夜的睡觉的地方,铺上一层厚厚的茅草,再烧上一堆火便宣布完工。
明暗不定的火照在两个安静思考的人脸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只剩柴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不同的是,黄帝思考的是这村镇中发生的事情,而司天思考的乃是今晚的那顿烤肉,那滋味啊……
此后各自歇下不提。
半夜里,睡得朦朦胧胧的司天突然听到一阵笛声,废弃的村镇,寂静的夜,诡异的笛声,司天一下子就没了睡意,歪头向傍边的望去,除了一堆冷却了的茅草,哪里还有黄帝的身影?就连七大虫也不知所踪,司天一下子就急了,匆匆忙忙地系上衣带便往外跑去,想找到能带给他安心的黄帝,慌乱中他倒没有失了分寸,心想黄帝应该是被这诡异的笛音吸引过去了,或者根本就是黄帝在吹笛,自己往这笛音之处找去就没错了。
不知为何,今晚的星光突然暗淡,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能见度也不高,黑暗中重重影影,许多事物看不清晰,以至于司天走得有些提心吊胆。
突然,街角的转弯处出现一个人影,那人影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就好像在等着他一样,他的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试着问道:“阁下是谁?小子与你近日无仇,往日无怨,可别来害我!”
听了他的话,那人影依然一动不动,不过司天感觉到对方那安静的,身影有了一丝嘲笑的意味,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阁下要财还是要食,要财的话是没有了,要食的话这倒是大把!”一边说,司天一边慢慢向那人影移动,与其束手待毙还不如自动出击!
近了,近了,司天突然发难,用上刚学会的神行术,鼓着一身蛮力向那人影扑了上去!
……
寂静的夜空之下,村外一颗梧桐之上,一个白衣女子低眉吹笛。白衣胜雪,柔情似水,一管白玉长笛时而高上云霄,时而低入地府,高时如凤鸣九天,让人生万丈豪情,低时如绵言细语,让人起百般思念。
那笛声似乎有一种魔力,随着她的吹奏,她的上空竟然聚齐一片云彩,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渐渐,云彩变暗,几声雷声响起,随即刮起了大风,吹得她衣裳飞舞,飘飘欲仙。一时间,废弃的村镇竟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这不知谁家的女子竟是在呼风唤雨!届时大荒上有名的氏族里都有专门降雨的法师,唤作雨师,每当管辖的境内有旱情,这些雨师便作法降雨,活人无数,深受大荒人们的爱戴。这么一项神技自然需要一身深厚的法力,所以那些受人尊敬的雨师大都是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像这么年轻的女子倒是少见得很。
回归正题,随着女子的吹奏,空气开始压抑、闷热起来,这是要下雨的预兆,眼看这个干旱了半年的村镇就要迎来让它重新焕发生机的甘露。
突然,一声大吼平地响起,与此同时,茫茫的夜色中一个黑色的身影飞奔而来,快似闪电,提着一把长枪,枪尖直指吹奏的白衣女子!
在靠近白衣女子三丈之内之时,长枪的枪尖暴起一丈来长的血色气焰,气焰化为一条血色的蛟龙咆哮着扑向吹奏的女子,而那女子作法正到关键时刻,也不知是为了不前功尽弃,还是根本没有察觉,竟然不躲不闪,眼看就要成为枪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