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清亮的鹰鸣在头顶响起,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只身长三丈,双翼展开足足十丈,头顶长着一个皇冠般红色肉冠的雪白大雕从天而降,随着它的下落,天空都好像被遮挡住了。
直到它落在地上,刮起一阵杂带着樱花瓣的狂风后,众人才看清楚原来上面有一个人。这人身材挺拔,一身黑袍随风飘荡,脸上却带了个铁面具,遮住了左边脸,但单单露出的右脸已经尽显他的风采了,事实上,这个男人有个关于容貌的称号,那就是大荒第一美男子!一头白色头发散乱着、飞洒着,和一身黑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一站在那里,好像这个天地便立马以他为中心了,其他一切都黯然失色。
安静了片刻,剩下的六个玄母池男女弟子终于反应过来,忙爬起身恭敬行礼:“弟子见过玄冥大神!”不知是不是司天的错觉,在见到玄冥大神之时,前一刻那四个还奄奄一息的女弟子立马就生龙活虎了。
“有熊氏黄帝座下三弟子司天见过玄冥大神,吾师常说论大荒之风采,无人能出玄冥大神左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司天自然无比地上前大拍马屁,白遥也跟着恭敬行礼,却说不出司天这般无耻的话来。
对此玄冥大神不置可否,只是在听到司天这个名字的时候多看了他一眼,接着目光落到那六个惨死的玄母池弟子身上,眉头微皱。不过当事人无反应,那剩下的六个男女却是自豪无比,特别是见司天长得也不差,实力又高。
只见玄冥大神大手一挥,把惨死的六个弟子缓缓地抬到红冠雕王宽广的背上,淡淡说了一句:“走吧!”便再也没动作了。剩下的六个男女弟子知其意,有些愧意地望着司天一眼,至少司天是这样认为的,看,那个领头的女弟子不是走过来了嘛。司天低低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又不经意间地整理了下衣裳,双手慢慢负到背后,头缓缓抬高,望着那隐藏在日光背后的月光。
接着,那少女跑了过来,拉着白遥的袖子,不舍说道:“这位大哥,谢谢你救了我等,救命之恩来日再报,你们是来拜见王母娘娘的吧,那我们玄母池上见了”说罢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司天瞬间石化!再听得一声清明,原地除了一根白鸟毛打个转缓缓飘下之外,一无所有!如果刚刚是外表石化的话,那现在司天是连心都石化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我,被忽略了?!”
玄冥大神不搭理两人,两人也只好慢慢爬山上去,以示对主人的尊重了。两人在崎岖的山路上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后面跟着不停以低吼抗议两人刚刚撇下它去打架的七大虫。
“白遥兄,那个啊,其实也不能怪玄冥大神他老人家冷落你的啦,你想嘛,玄冥叔叔看到那么多玄母池弟子惨死,心情肯定糟糕透顶,所以你要多多包涵啊!”山路无聊,司天和白遥闲扯起来。
只是这话听在白遥耳中怎么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什么冷落我,明明就是我俩一起被冷落了,而且我好歹有女弟子感谢,所以最受冷落的是你!什么玄冥叔叔,人家什么时候成你叔了?前一句明明还是他老人家的,这也改口得太快了吧?而且,这怎么说得你们是一路的,我反而变成了外人?
虽然白遥反驳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还是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与司天行了一路,他不止一次地许下重誓,再不要和司天说起任何有关对错的问题!因为他已经不止一次被对方驳得哑口无言,甚至怀疑起自己的三观来,他可不想精神错乱。所以他只是捂塞了过去,见此,司天咂了咂嘴,一脸遗憾的样子。
无奈,司天只好讲起玄冥大神的风流往事了,这倒是勾起了白遥的兴趣。话说玉山长人,这里男的俊逸,女的娇艳,而玄冥大神更是其中翘首。所以甫一踏入大荒,顿时勾走了大荒九成女子的心,而那时的玄冥又多情,所以是情债不断。
后来他终于是全心全意地爱上了一个女子,于是他毅然砍断情丝,为此得罪了五族许多权贵,一时间成为过街老鼠。但他始终没有后悔,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女子了。但是,在他向那个女子表明心意之时,却无情地遭到了拒绝,一时间他心如死灰,也许是羞于见人,也许是恨其无用,他亲手用利刃划破了自己的左脸。从那以后,他把自己深锁族中,十年不闻窗外事,修为突飞猛进,终成大荒五神之一!
风流趣事讲完,白遥更加好奇了,忙问:“那女子究竟是谁?竟能拒绝玄冥大神?”
司天却卖起了关子,最后挨不住白遥幽怨的眼神才说道:“九夷圣女羲和!”
白遥惊道:“竟是大荒第一美人儿!”
很快,玄母池的山门到了,司天收起了不正经,虽然努力装得若无其事,但白遥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怯意,这让白遥比看到了公鸡下蛋还惊奇,他一度认为某人身上是不具备这些情绪的。
守住山门的是一男一女两个白衣的玄母池弟子,男的俊俏,女的乖巧,就活像一对金童玉女。见到两人走路而上,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那女子笑成一轮月牙湾地对两人问道:“哪位是司天公子?”
司天顿时面子大涨,傲然道:“我是!”
还好这次上天终于没有再抓弄他了,原来是刚刚经过的玄冥大神有吩咐了下来,当下门童唤来一只普通红冠雕送白遥上山,而司天自己则骑坐七大虫跟在身后。卸下礼品重担的七大虫欢快无比,仗着自己是风中之王,一会儿飞到红冠雕左方,一下飞到前方,完全是戏耍人家,气得那只已有灵智的红冠雕“呱呱”直叫,最后连司天都看不下去了才喝止了它。
半刻钟之后,他们到了瑶池之上。整座瑶池望不到边界,在池中有着大大小小上百个岛屿,其中皆是黑瓦绿墙,楼台亭榭。瑶池之上飘着淡淡的烟雾,偶尔一片烟雾散去,露出了水面,只见水面就像一面镜子般倒映着天上的蓝天白云,神奇异常。
司天他们在瑶池中央最大的一个岛屿落了下来,这岛在天上看时只有那么一点,落地之后才发现不小,奔跑一圈至少都要二三个时辰。他们被带到了岛上一座纯白色宫殿之前,宫殿上书“玄母池”三个威武的烫金大字,显然这里就是整个玄女族的核心了,就像他们的黄帝宫一样。
门童很快从里面出来,请司天人进去,白遥在原地等候,不是什么人都能见一族之帝的。踏上九九八十一个阶梯,司天见到了敞开大门的殿中三人,正中一妇人正是五年前在黄帝宫有过一面之缘的西王母,五年的时间在她脸上看不到半点痕迹;左首一人正是在山下见过的玄冥大神,此刻他正与西王母在低语着什么;右首却不是他朝思梦想的那个人,却是一个头发灰白、眼睛炯炯有神的老头,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两人的谈话。
司天一时不认得这老人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以他的年纪已经是上一代的人了,不过在玄女族能与帝、神平起平坐的用脚趾也想得到。没错,他就是上一代玄女族大神天吴,现在掌管着玄女族的雨师宫,算是德高望重的人,修为不在玄冥大神之下。五大族都不止一位大神,只是掌管祭司之位的只有一位大神罢了。
“黄帝座下弟子司天见过西王母,见过玄冥大神,见过天吴大神!”司天朗声道。
司天到来,三人也不好继续商讨了,皆把目光放在司天身上,司天感觉全身一紧,不过他却硬生生地受了下来。
西王母微笑点头,问道“公孙赞重那老家伙这几年可好,骨头没散架吧?还要感谢司天你救下我族几个小辈。”
司天笑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吾师身体一向硬朗,再活上百来年不是问题,”顿了一顿又说,“只是最近有些烦恼罢了。”
“哦,不知道是什么烦恼,怕被炎帝那暴躁的家伙打崩门牙吗?哈哈哈”接口的却是右首的天吴,一语道破司天的小算盘。
司天不好多说,苦笑着把自己便宜师傅的信交给了西王母。大殿上沉默了半刻,待三人都把信看过,西王母便对司天说道:
“事关重大,我等要商讨商讨,司天你便先在此住上几天,也看看我瑶池的风光罢!”西王母说完便吩咐族人安排司天的居所吃食,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司天半点意见,不愧是从骨头里强悍起的女人!不过没有直接被拒绝,就证明还有机会。
司天和白遥被安排在一处精美的偏殿中。次日一早,白遥就外出练剑了,司天打坐完后有点儿心不在焉,便掏出心爱的笛子抚摸着。正想好好擦拭一番,便听到了一个脚步声走来,司天心神全在笛子上,也没抬头看,便以为你白遥练剑回来了。
“给我递块巾布来。”他随口说道。
一只手递过来一块雪白的巾布,他一把抓来,正要开始擦拭,可是巾布上传来的一缕熟悉的香味让他如遭电噬,他缓缓抬头,慢慢地,他的嘴角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微笑:
“月华,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