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北方的夏天是也能达到33°,这个年代空调还没有太过于时兴起来的时候,起码普通病房里面是没有的,大概高级病房中有独立的空调,也听护士议论过明年安装中央空调的问题。
沈子文是最怕热的,他甚至觉得他就像是一条身披毛皮的小狗一样,想伸着舌头散热了,尤其是被包扎着的右脚,里面一定是长满了热痱子,痒的他想拿铁丝去刮。
曲斌只能不断的用凉水冲洗着毛巾,好让沈子文能用来擦脸和身上,以达到降温的目的,在他看来这温度他能接受,毕竟他在部队时这种天气也要在外面进行剧烈运动训练,他已经习惯了,现在退役了反而享福了,曾经在部队时,他几乎不敢想象他会有退役的一天,他的部队是那种会执行危险任务的,基本上每次出任务他都做好了没命回来的准备,可命大的他没死在战场上,反而因为打了一个纨绔子弟而退役,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他身为当兵的难道不能见义勇为吗?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女孩被糟、蹋,后来他的上司告诉他那女孩本来就是想勾引那纨绔的,因被曲斌坏了好事,反咬一口曲斌想非礼,而纨绔子弟是见义勇为,就这样曲斌给赶出了部队,连退役该拿到的抚慰金都没有。
沈子文能感觉到他的脚不仅是因为长了热痱子,他觉得他的骨头痒,是不是骨头在愈合啊!可是据他的了解,骨伤似乎没这么快就好了,还不敢找医生来检查,从他发现了异能后,他就不敢让医生用仪器来检查,万一查出什么不一样的呢?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就不好了,只能忍着,他觉得既然觉得痒了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是有老人说过嘛!伤口若是觉得痒就是因为在愈合。
明天王奶奶就能出院了,他有种想接触一下老人腕上那翠玉镯子的冲动,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万一被认为是居心不良呢!眼睛是不是瞄一下镯子,他不明白那镯子应该是个老物件,可对他有什么吸引力呢?心中像是涨了草一样的。
老太太被沈子文渴望的目光给逗笑了,“小文,你喜欢玉?”这镯子是她丈夫给她留下的唯一一件纪念,她平时挺爱护的,“呐,奶奶的镯子给你看看,这还是青青她爷爷跟着长征的时候给我留下的,谁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面呢?”人老了,就总愿意回想以前,眼前还能常常闪过丈夫离开时那不舍的神情。
郑重的接过泛着柔和的绿色光芒的镯子,在接触到他的皮肤那一刻,似乎是有什么温和的气流进入了他的奇经八脉,让原本有些躁动的他平和下来,原来是他能吸收镯子散发出来的光吗?等气流全部进入他的身体后,他发现镯子上的光芒没有了,可是更加翠绿了。“王奶奶,您的镯子真漂亮,是很有纪念意义,值得珍藏。”他故意把值得珍藏几个字念的稍微重了一些,希望能引起王奶奶的注意,他似乎是把蒙住镯子的灰尘抹去了一样,也许会被人发现吧!
王奶奶不在意的一笑,她不认为丈夫能给她什么好东西,毕竟当时红、军是最穷的,能拿点大洋回来就不错了,还能有余钱给她买首饰?可她不知道的是,这镯子是他丈夫在抓住一个敌人时缴获,偷偷留下来给她的,丈夫也知道她嫁给自己受委屈了,就想偷偷的给媳妇买点什么,可是拿点军饷还不够养家的,只能冒险私藏了。
沈子文扫了周围一眼,幸亏他们的对话没有一起大家的注意,悻悻然的躺了回去,他有些躺不住,怨念的看了一眼受伤的脚,要是脚伤能快点恢复就好了,让他总是躺在床上,简直就是受罪啊!拿着父亲给他留下的零钱,让曲斌帮他买了一点古玩类的书籍,他现在见不到实物,就想通过看书来先了解一下,总不能真的发现古董了,连是什么年代的都分不清吧!这样也没办法取信于别人啊!
曲斌更是难以理解,根据他刚才的了解,这孩子应该快要参加小学毕业的考试了,那应该看看教科书才对,这看古玩类的书是怎么打算的?他劝沈子文时却发现沈子文并没有在意,那样子像是胸有成竹一样。
曲斌很珍惜这份工作,这不是他找的第一份工作,却是待遇最好的一个,其他的工作要求都很高,他也就只能在工厂里面当普通工人和保安之类的,工资都不算很高,也就五六百块钱,护工却能拿到一千块,而且这小孩不是个难相处的,还是按照雇主的心意来吧!曲斌并没有把沈家明也给了他一份生活费的事告诉沈子文,沈家明也是怕之前沈子文受过钱的苦,此番得到钱后会大手大脚,那时曲斌手中的钱也是一份保障,只是钱不多而已。
沈子文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就好像在睡觉一样,实际上他在感受他从镯子上吸收的那股气流带来的舒适感,他能体会那气流应该是在慢慢的滋润着他的身体,可惜的是气流不多,更有大部分的气流直奔他的脚伤而去,难不成这气流还能滋养伤口吗?
没等曲斌回来,病房里面又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是沈家的众人,他们在沈家明离开沈家之后就反应了过来,沈家明这么减少给他们的赡养费可不行,这几年沈家明的金钱供养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工作的能力,现在说让他们自己去工作种地赚钱,那怎么可能?沈家明走了,不是还有沈子文那个小杂、种在吗?沈家明能突然做出断了资金给予的决定,一定是那个小杂、种胡说了什么,要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几人前思后想决定今天来医院找那狼心狗肺的爷俩,他们没想到的是沈家明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想看顾,直是找了一个不相干,而他们又招惹不起的人来照顾。
大家都在午睡时间,沈二叔一脚踹开了305病房的房门,将里面的人都惊吓醒了,甚至相邻病房的人都出来看看什么情况?有急智的人连忙去找保安,谁知道这几个人是不是想闹事啊!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沈奶奶是个大嗓门的,一进门就喊:“沈子文,你爸呢?叫他回来见我!我怎么养了你们爷俩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连养老费都不给我?我要去法院告你们!”声音大的整个走廊都是她哭喊的回音,她也是故意闹大的,以沈家明如此大的家业,那肯定是要面子的,若是闹大了恐怕沈家明也怕丢面子吧!在农村他不怕,她就不信在城里也不怕。
沈子文也被惊醒,打断了他被气流滋养时的享受,看向面部狰狞的沈家众人,“奶奶和叔叔们还不知道吧?我爸中午饭没吃就走了,他会等着你们来找他吗?”他也很清楚今天父亲走的那么匆忙,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怕沈家的人来捣乱,沈家明在t市算是个有点名头的人物,不能再医院丢大脸,谁知道医院里面住没住着什么场面上的人,要不是有那不是送上门的笑柄吗?才匆匆的把儿子安顿了一下就离开了。
宋梅一看沈家人的目的被沈子文给戳穿了,也就笑得很温柔上前,“小文,你休养的怎么样了?你聪聪表弟还在家等着你一起上学呢!”宋梅说话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缓和气氛,二是想让沈子文出院,她可是听她家沈老三说来着,这住院费就交了两万呢!现在出院至少能退出七八千来,怎么也不能浪费给医院吧!
沈老三也附和着,“是啊!你弟弟说还有不会的题要问你呢!既然你爸走了,那三叔接你回家吧!在这儿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聪聪在等我啊!他是在等着我帮他挡车吗?也是,谁看到车来了,不得找个人当替死鬼啊!我也算是个倒霉鬼吧!三叔,聪聪的作业没人帮他写了吧!我在你们家的时候也是最合格的佣人,既帮你们做饭,又要帮你儿子侄女做作业,多全能的佣人,你们舍得放我离开你们的眼皮子底下?爸爸把一切都安顿好了也找了专门的人来照顾我,这些问题就不劳三叔三婶费心了,你们以后也不用通过我来找我爸了,可能我以后见到他的次数都会很少了。”沈子文坏心的没有把他父亲离婚的事告诉沈家的人,为了以后给他们制造一点小小的麻烦而已。
曲斌拎着一大袋子的书回到了医院,就看到几个保安急着往楼上赶,起先他还没在意,在听到一个保安跟同伴确认目的地时也着急了,这些保安往305去是干什么?难不成小老板出事了?经过专业训练的他速度就是不一样,几步就窜上了一个转弯,到达了病房。就听到一个老太太在哭天嚎地的闹,还骂骂咧咧的。
沈奶奶一听沈家明打算就此不出现,就决定闹一场再说,她是不信沈家明没给他儿子留钱,先把小杂、种手中的钱抠出来再说,“你爸临走时给你留钱了吧?你拿着我不放心,你把钱给我,我给你保管着,放到你手里你乱花怎么办?”
“奶,我爸是给我留了钱,可那是上学用的,不是给你在赌桌上输给别人的,这些钱你想都别想,你就是到警察局去告我,我也不会拿出来的。”现在想来独立户口本有独立户口本的好处,起码不会出现别人拿着他的户口本能领出钱来的问题。
“你这个小杂、种,我是你亲奶,你就这么不孝顺?啊!我不活了!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爷们拉扯大,让你们掏几个钱你们都不愿意拿,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啊!收了这两个不孝子孙吧!”沈奶奶再次将她的大嗓门发挥到极致,估计2楼和4楼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够了,奶,把你那泼妇本性收起来吧!”沈子文单脚从床上蹭了下来,经过刚才气流的滋润,他已经好了一半了,不过他可不敢表现的太过于突出,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就不好了。他扶着墙单腿蹦到了沈奶奶的跟前,“奶,我早就想问你,你真是我亲奶奶吗?我从七岁起就负担着你们两家七口人的伙食,稍微糊了或者是慢了不禁没饭吃,还要挨顿打,每次我爸回来我偷着跟他说我吃不饱后,为什么我要再次挨揍?”
沈子文掀开衣服下摆,露出了枯瘦和有着几条伤疤的小胸膛,他指着其中几条疤,“奶,你可能都不记得这伤疤是怎么来的吧?这是我8岁那年考试考了第一名,沈子聪没考过我,你给我的奖赏,你给我罪名是不知道让着点弟弟,害的弟弟被他妈我三婶给揍了,你帮他揍我,用小竹条抽的,我满身是血你害怕了,把我丢到了仓房中,连药都没想过给我上,还是隔壁的李婶偷着给我涂的伤药,还被你指着鼻子骂。从那时起我的成绩从来都是从后面数,你知道为什么吗?我怕挨揍啊!”沈子文扶着墙弯下腰,看着还愣在地上的沈奶奶,语气阴森,“更可恨的是,就连你输钱也是揍我的理由,我爸给你那么多的钱,是我的学费,可我上学用的钱都是我一点点捡破烂、挖山芝麻根挣的,那我的学费哪去了呢?都被你在赌桌上送给了别人嘛!当然还有我两个婶婶的娘家,啊!对了,还有我二叔的……,这个我就不说了,你们都心知肚明,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们吗?”沈子文的眼神中充满了戾气和恨意,让人毛骨悚然。
还愣在地上的沈奶奶突然觉得后背冰凉,她居然被一个小孩给骇住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气的指尖都颤抖起来,“我就是打了怎么的?要不是看在你能给我使唤,沈家明还给我送钱的份上,我能养着你?我还嫌你浪费粮食呢!你这个小杂、种、狗、娘、养的,就是你死在我面前我还想拍手大笑呢!”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什么话都说出来,但感觉说出来痛快多了,丝毫不掩盖内心的丑恶,都说了出来,没注意旁人看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