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回来了!”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放下喂鸡的米糠,骂道:“你这孩子,病才刚好,又偷偷溜出去玩到这么晚,你想气死我啊!”
“奶奶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哪还有什么病?就你整天想得多。”
老妇人还没来得及回话,只见一名女子悠然从林中走出,衣着简单,不施粉黛,却有着说不上来的令人舒心的气质。老妇人不禁亲切问道:“不知姑娘因为何事出现在此?”
蓝以陌微微一笑,礼貌回道:“贸然打扰,有请奶奶见谅。我是大夫,刚刚貌似听闻你孙子近来生病,不知是否帮得上忙。”
老妇人用力拍了一下调皮的孙子的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向蓝以陌抱怨:“不过是有点严重的受寒,吃了仙草倒是好了。可是这家伙就是不长进,病时又拉又吐折腾我这副老骨头,身子一好就到处乱跑来气我。”
蓝以陌心里诧异,这症状听起来倒是和疫病相符。她急忙问道:“奶奶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所说的仙草?”
老妇人指了指屋子的角落:“在那里。”
蓝以陌上前仔细观察一番,眸光跃动,以前在医书上看过这种药草,对治疗疫病大有帮助,只是近乎绝迹,没想到竟然可以在这里找到,心里大喜:“奶奶,这药草您还有吗?”
老妇人摇了摇头:“以前倒是很多,只是难养,到现在只剩这些。”
“那您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吗?”
老妇人想了想,说道:“这是孩子他爹以前采回来的。我记得他说过,山阴处有一大片。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太清楚还有没有,你或许可以去看看。”
蓝以陌看了看天,暮色逐渐褪去,夜幕即将降临。她仔细琢磨一番,自己长期生活在树林里,也不少走夜路,先去探探情况也无妨。
那药草喜阴,大多生活在潮湿的地方。蓝以陌根据医书的记载往山阴树林茂盛的方向走去。一路向北,由于大树丛生,潮湿的气息越来越重,空气中已经明显可以看到水汽。蓝以陌继续往前几步,突然发现不对劲。水汽在这几步内突然浓重许多,空气中还隐隐飘来异香。
瘴气!
蓝以陌长期与树林打交道,很快判断出空气的异样,急忙把随身带的防瘴气中毒的药丸服下。不过按理来说,不应该几步路就突然变化如此之大,这瘴气就像突然而降的一样。
天色将暗,有瘴气的话就麻烦了,看来要先撤退,明天早上再来了。蓝以陌转身欲离开,脚下一条粗大的藤条突然跃起,往蓝以陌身上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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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救治营内。
“你有见到阿陌大夫吗?”赵大娘寻遍院内也不见蓝以陌的踪影,疑惑地拉住一个人问道。
“她出去了,说可能晚点回来,让我们别担心。”
赵大娘脸上露出郁色:“今天我右眼皮一直跳,心里到现在还是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愿阿陌大夫早点回来。”
“赵大娘你多心了,阿陌大夫还能出什么事呀。她出去前我一直跟她呆一起,依我看呐,她可能是去找那个小男孩了。”
赵大娘心里“咯噔”一下,急声问道:“以前几次我追了那小男孩一段路,发现他都是往树林里跑。要是阿陌大夫跟着往那边去的话,今天是六月二十二,她知不知道树林的事情呀?”
那人惊得一拍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我怎么忘了这么关键的事!怎么办,现在派人去找吗?可是这种日子,再加上天快黑了,怕是找不到人肯去,而且也不好找啊。”
赵大娘看看天色,咬咬牙纠结一番后说:“我们再等等看吧,说不定阿陌大夫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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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以陌在转身过后感觉到身后风声有异,心里一凛,寒光骤现,“嚓”,无风剑宛若白虹般在身后划过,尖锐的割断声随之传来。与此之际蓝以陌飞身跃起,空中半旋,四周潜伏的树藤尽数暴露,集体往蓝以陌的方向飞去,空气宛若被刀锋刮开数片,在树藤急速的扯动下发出摩擦的声音。
“风起!”被划破的平静流动的空气迅速聚拢成风,以势不可挡的力量与急速的树藤相撞。
速度与速度的对碰。
“嘶……”一阵阵撕裂声传来,无数碎片散落空中,但仍有部分树藤突破风圈,飞速迫近蓝以陌脸面。蓝以陌眸色冷冽,身形一闪,泛着寒光的无风剑如同一道闪电在空中劈过,残余的树藤悉数化作两半掉落地上。
蓝以陌在一片狼藉中稳稳落地,仅仅是打斗的丁点时间时,瘴气已经变得浓厚到看不到一米外的景象。
照刚刚的情形来看,这里空气过于稀薄,只能够引发一次“风起”,而且力度发挥不到最强。不管怎么说,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对她越不利。蓝以陌无意多加停留,急忙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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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救治营的人求见。”宋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略显浮躁,与平日的沉稳有所区别。
端木弈放下文件,若有若无的担忧莫名而起,声音里带着长时间工作的疲惫:“进来。”
赵大娘心里惴惴不安,世子来后对他们处处关照,从这一点来看世子应该比其他官员好,求他会容易点吧。
“有什么事吗?”端木弈语气温和,微笑问道。
淡黄的烛光洒在端木弈身上,即便摇曳的光使端木弈显得更加虚幻遥不可及,让赵大娘觉得这样的人本不应该属于人间,应是天上谪仙。但那抹微笑仍是使她感到亲切,也就没有进来时那么紧张,她急忙跪地恭敬道:“大人,民妇有事相求。”
“尽管说。”
“我们有位大夫今天下午出去,到现在尚未回来。我知道这种事情不应该来打扰大人您,但是那位大夫是我们的恩人,她极有可能是进到树林,民妇担心……担心她凶多吉少。”
“不知你所说的大夫是……”
“我们都叫她阿陌大夫,是京城派来的。”
“啪”端木弈的手不小心碰到放在墨砚上的毛笔,蘸满墨水的毛笔滚落掉到文件上,墨水微溅,污了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