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血印滴落的痕迹看去,她们多半,是去了这附近炊烟四起的一户村庄。
待他们赶到时,问了村里人,才知她们是去了村里的贺婆婆家。
“狄月!”墨无颜推开门,便见脱了帷帽的狄月正在给榻上的老人家敷热毛巾。
“是你们啊。”狄月见是他俩来了,舒了一口气,“我与穆苏在树下时,见贺婆婆遭奸人袭击,脚上又被镰刀伤到,镰刀上有毒,危机之下便来不及通知你们。”
榻上的老人家睁开眼来,咬牙切齿道,“是山贼!自皇帝驾崩,大昭无主,这一带的山贼便霸山为王,不但经常毁坏村里人的庄稼,还重伤出门外出耕田的年轻人。”贺婆婆握拳捶在床榻上,眼底尽是愤恨,“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敌不过他们。”
狄月垂眸,听贺婆婆这么说,她的心头涌上惭愧之意,国家动荡,苦的还是百姓啊。
狄月:“方才村长说,这方圆十里处,有一片药田,只不过前些日子被山贼霸占了去。这要解镰刀上的毒,还需采药才行。”
墨无颜点头:“恩,不如我和穆苏留在这照顾贺婆婆,万一山贼来了也好有个对付,这药田被山贼所占,也得有个习武之人前去教训他们一番才是。”
狄月拿起琵琶,同苏鸢一起去寻药田给贺婆婆采药。
本没多少交集的两人,一路上也没多少话,反而是苏鸢先开了口:“狄月姑娘可知道这镰刀上为何毒。”服下再声丸后,他的嗓音明显变了许多,低沉而略带沙哑。
“山贼所用之毒,应当不是什么奇毒,只需找到金银花和甘草便是,方可解百毒。只是这甘草多生于黄土丘陵地带,恐怕此处很难寻到。”狄月边说,边找寻着药田。
“那这金银花也可解百毒,得尽快找到药田才是,否则贺婆婆脚腕上的毒素蔓延就来不及了。”
苏鸢点头同意到。
所幸不出一盏茶的功夫,苏鸢同狄月便找到了药田。奇怪的是,这药田竟没有山贼看守。也不知道这是山贼的怠慢还是苏鸢他们的幸运。
两人分头找去,苏鸢顺着药草看去,一览草药中找到了一颗金银花树。苏鸢刚伸手准备采摘,就将手伸了回来——不知觉中,他们被包围了。
狄月也从旁边走来,伸手将几朵金银花采摘下来。采到一半,狄月的手在空中一顿,她也察觉到附近草丛的窸窸窣窣声。
苏鸢轻启唇瓣,刚要告诉狄月被包围了,却还未发出声就听到狄月说:“我们被包围了。”
“老大,这药田里混进了两只老鼠。”转头望去,田边的一个山贼正拿着刀欲欲跃试着。
“那就宰了呗。”旁边的山贼头子悠闲地坐在摇椅上,喝着茶吹着风,格外惬意。
狄月看了一眼苏鸢,见他全身上下没有一把武器,心想着苏鸢不是习武之人。她拿出身后的琵琶,向前踏去,手中的金银花往后一扔,正被苏鸢接住。
狄月怀抱琵琶,“苏鸢兄,你将金银花拿去给贺婆婆,我来了结这帮喽啰。”
“不可,怎么能扔下你一个女孩子!”
“你不会武功,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去送药吧。”
苏鸢:“……”他虽然有意隐藏自己会武功,但是他什么时候跟她说过他不会武功了?
狄月纤细的手指抚上琵琶弦,一拨,一按,琵琶声悠然而起,自琵琶声灌入山贼们的耳中。四处的山贼顿时手脚无力,尽显倦意,次第倒下。
见山贼顿时动弹不得,陷入梦乡。两人这才离开了药田。
以前在皇宫,这琵琶本是她为他奏乐的乐器,苏鸢不知道,何时成了她手中的武器。他恍惚间觉得,觉得眼前的她有些陌生。
将金银花磨碎敷在贺婆婆的伤口处后,一行人刚准备离开。就被全村的村民围了起来,说是山贼日夜来犯,搞得村民惴惴不安,还望他们这行人出手相助。
苏鸢环胸支起下巴,一路上严肃的他突然打趣道:“行侠仗义嘛,三位女侠自然是义不容辞。”
狄月,墨无颜,穆苏:“……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村民一听,大喜,连忙准备跪下谢这大恩之情。
眼尖的苏鸢突然望见了不远处的什么,蹲下身去朝村长问道,“不过,苏某有一事不明,还望村长能够指点一番。”他顿了顿,转头望向围栏处的五六筐蔬果,“这些蔬果,可是要拿到市集上卖……还是说,要送去什么大户人家?”
狄月也顺着苏鸢的视线望去,这些果蔬一半新鲜,而一半已开始腐坏。但这装于果篮之中,像是要装车运往哪一般。况且这村中家家户户吃的极为简朴,甚至有时食不果腹,为何宁愿放置坏了,也不肯留着村里人食用。
村长:“这些果蔬,是运往青州叶府的。”
青州叶府——墨无颜一听,整个人顿时警惕了起来。
狄月见了身旁墨无颜的反应,微微眯起眼,看来这青州叶府中,大有文章。
村长不紧不慢地说着,“叶府的果蔬,一向是我们村供应的。但是自从上次,叶府提出了很怪的要求,让我们将蔬果置于门口,自墙角取银两,后来我们发现银两数与果蔬总价对不上,便上门想找叶府管家理论。可是……”村长说到这,眼神便开始躲闪。
先是竹简,再是叶府,狄月对这青州倒是来了几分兴趣,“可是什么?”
旁边的一个孩童上前言道,“我爹和杨伯伯本是进府理论,谁知看到了鬼魅一般的情景,府里的下人,主子,全都蓬头垢面,面色发白,为首的女人抱着骷髅头给骷髅梳头发!”
苏鸢,狄月等人大为一惊。
一名村妇将孩童拉下,说着小孩的话信不得,小孩子嘛,调皮是常有的。
可是狄月却发现,方才说话的那名孩童,眼角已经红润了。
村长:“小织的话信不得,她自幼丧母,父亲又在这回来的路上遭遇山贼所杀,这才胡言乱语的。”
苏鸢站起身来,扫了扫身上的尘土,看来,这一村的人,并没打算说实话了。
没想到不经意路过的一个小村,竟和他们一直调查的叶府有着这么大的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