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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疯子 黑曜石场 上(1 / 1)

游戏世界的大陆叫做度空大陆,分为七州十六区,大陆的居住环境与人类生活环境颇相似,食物很正常,所以如果你不小心被送到度空大陆,完全不用担心活不下去。

每个州都存在着统治者,民众称他们为“王”,七个王分别统治每个州,并成为“七王”度空大陆上的七王几乎代表了世界上的最高威严。然而,有个男人凌驾于七王之上,他的名字,不如说是一种公众的符号——尤特蓝克,在无限漫长的光阴里,一直深深烙在这个世界民众的心里,一触碰它,所有人都为之颤抖。

不论什么世界,总有伟人被后人瞻仰膜拜,尤特蓝克就是那样的伟人,也是最神秘的存在,没有任何史料记载他,只依靠祖祖辈辈的口耳相传。传说这个男人自世界之始,他就一直主宰统治着这个世界,他是真正意义上唯一的王,是先祖。他的后代称他为尊王,后来在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他就消失了。在民众的意识里尊王不可能死去,他是与世界共存的,终有一天会出现,君临天下,解救尘世的人们。游戏世界的人拜他为祖先,为了纪念他,后世民众以他的名字命名他们的民族,世称尤特蓝克族。

度空大陆厄山州边缘地带,正是正午时分。

阳光曝晒下的矿石场的地表滚烫,干涸的地面缝隙中丝丝滚起热气,这里全都是望不尽的石头沙土,没有一丝绿色,比沙漠更加干涸。普通人来到这里几分钟都受不了,这里的干旱恐怕是天下最极致的。大片单调的黑色和黄色之间隐隐可以望见一排排的缓慢移动的身影,那些身影拱起的脊背上是一筐筐黑色的石头。

男人普遍**着上身,不断渗出的汗水一道道地顺着被晒得伤痕累累的皮肤滑落,以干脆的曲线渗入灼热的沙土里面,沙土顷刻便吸干所有的水分。沉重的木筐将背上勒出一条条鲜明的红印子,这里成千上万的矿工都如此,无止境地重复相同的工作。妇女和孩子也不可能幸免,他们的任务是给矿石分类,千万别以为这是什么轻松的活,他们必须用手去拿滚烫的石头,柔软的肌肤会变得鲜血淋漓,最后结上一层难看的厚厚的茧。

燥热、干渴、绝望,人们望不到尽头。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咬着牙,他在一排排队伍中同样艰难地移动每一步,他愤愤地看着那似乎高高在上拿着鞭子的人,尤特蓝克族凭什么奴役人类?本应该出现在历史书上的原始场景没有消亡,竟然在这里真切地存在着。

这个少年便是宋乃川,今日是他来到游戏世界的第十天。他自己是如何来到这游戏世界的,他没有记忆,然而心中却强烈被一种情愫牵扯着,他哥哥可能会在这里。经过震惊、愤怒、绝望、恐惧之后,宋乃川选择接受自己穿越的现实,尽管现在依旧觉得很扯淡,像是在梦中,但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

他明白,这里是尤特蓝克族统治的世界,人类是被这里最低级的存在,他。他稳了稳背上的石筐,脚步变得更加有力,难道自己要永远被困在这种地狱般的地方吗?

宋乃川前面的男孩刚刚满十三岁,今天早上才被分到运送的队伍中去。他稚嫩瘦削的肩膀还不能承受这样的重量,走到坡地的时候,男孩有些踉跄。他面色惨白、嘴唇开裂,极度缺水的他几乎处于虚脱的状态,果不其然,男孩昏了过去。

宋乃川看了于心不忍,他将男孩的木筐移到自己刚刚长成的脊背上,他俯下身去轻轻摇了摇男孩。

男孩一张漂亮的小脸上沾了些许灰尘,他的睫毛微动,缓缓睁开眼睛,看清了来人,童音清澈喊了句:“大哥哥,我渴。”

宋乃川望见小男孩这副样子心里忽然很痛,如果可以他要给他天下最甘甜的水,可他自己也有半日没有沾水了,这里竟连最基本的需求都是奢望!只有在夜晚的时候,每个人才能领到大半碗水,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保护着那珍贵的水源。而且,为了抢这半碗水,矿工还出过人命,没人跟你谈论高尚是怎么一回事。

“坚持到晚上就有水了。”宋乃川无奈地笑了笑,“麒钰,起来吧,不然又会挨鞭子。”

“我不起来,就让我这样死去吧,也许还会见到爸爸。”小男孩的再次闭上了眼睛,神色安详,仿佛在想象着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后就能回家去了。宋乃川正欲把他拉起来,那个拿着鞭子的男人已经走到了这里。“啪,啪”几声响,沉重的鞭子已经落在小男孩的身上。小男孩的身体颤了几颤,他仿佛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不起来,眼睛闭得紧紧的,任鞭子落在自己的身上。

“我忍你很久了。”宋乃川一把抓住男人的鞭子,低沉说道。尤特蓝克族的男人使劲摇晃着鞭子却不能挣脱宋乃川的力道,没想到这个小子竟死命抓住鞭子不肯放开。

游族男人轻蔑地说,“既然你也违反了规定,那么你只能和他同样被惩罚。今夜你们都给我在营地外罚站!”这种惩罚虽算不上极致,却也够受了。矿场地貌奇特,白天奇热,夜晚极寒,只是温度这一样,这里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更何况常年的干旱。

“你认为人类永远不会反抗吗?”宋乃川冷冷地说。

“呵呵,恐怕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吧?人类永远都走不出我们的游戏,所以也注定了他们失败之后要付出代价。这是他们参加游戏前讲好的条件。”尤特蓝克族的男人不愿意再跟他浪费唇舌,猛地又冲男孩踢了两脚。

宋乃川沉吟,原来这里的人都是游戏失败者!那些游戏恐怕不是普通的游戏,它们拥有多么恐怖的力量!可为何这里成千上万的人都默默忍受着这样的奴役,他们别无选择吗?宋乃川俊秀白皙的面容变得凝重。

“下次让我撞见你偷懒就没这么简单了,我他妈为什么要跟你废话。”男人骂了一句后又走向另外一个偷懒的矿工。男人是司法部的人,这半日轮到他当值。

矿石场上的一切都是为了收集黑曜石。那一块块黑色的小石头看上去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简直是平淡无奇,然而它和月亮一样被尤特蓝克族疯狂地崇拜,传说它蕴含了无穷的能源,传说它是神秘的能量石,尤特蓝克族的每个人都梦寐以求得到它。像这样的黑曜石场,度空大陆上有千百个,尤特蓝克族对它进行了疯狂的开采。然而,怎样从黑曜石中提取能量却无人知晓。尤特蓝克族为此坐了大量的实验,也一无所获。在古印度传说中,它被称作阿帕契之泪,意为永远不再流眼泪。这个名字对现在的状况来说真是极好的反讽。

每一日都在这样重复,没有人反抗。时间本就是静止的概念,爱因斯坦那个老头算得上聪明,他最后终于悟出了这个道理。人类存在的时间实在太短了,短到只有那么一瞬,于是钟表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所以总有些人可爱地瞎感叹时间在流逝。在度空大陆上,时间的流动是极致缓慢的,对黑曜石场上的工人来说,奴役便是永恒。

一本存在了不知有多久的书——《度空大陆史传》上有这样一段末世预言;

“不知何时的未来,会有一个来自现世的人(注:“现世”意味人类世界),终结一场不可预料的浩劫,尤特蓝克族末日降临,新纪元开启。”

尤特蓝克族对这个预言深信不疑,他们恐惧末日降临,所以为了不让那个人出现,对不小心来到这里人类进行了几乎灭绝人性的残酷压制,无论是肉体还是思想,如此人类才会一直卑微下去。黑曜石场便是众手段之一,其残虐程度,《度空大陆史传》也有记载。

最残酷的事情便是拥有了永恒的时间貌似可以长生不老准备偷着乐的时候,却告诉你拥有的是永远也看不到尽头毫无希望的未来,只能日复一日活在痛苦麻木中,你将永远离开最亲爱的人,永远回不了家。这真是比死还难受,老天你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可现实就是这么悲哀。

黑曜石场当真是个奇怪的地方,白天那样炽热,夜晚却那样冰冷。尤特蓝克族真是想尽了折磨人的方式。在守卫的人都昏昏睡去后,宋乃川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缓缓靠在的石堆上。

“大哥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去?”麒钰缩着身子靠在宋乃川身上寻求一点温暖,宋乃川于是将自己的外衣披在男孩瘦小的身体上,裹紧。

“不知道。”宋乃川淡淡的说道,“总有办法回去的。”宋乃川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宋乃川隐隐听到脚步声,他对小男孩做了个手势,低声说道:“嘘,别出声,有人来了。”

走过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岁少女,一头乌丝几乎垂落到腰间,她的美丽不仅仅停留在面容上,还投射在她冷淡的眼睛里,仿佛能够看进对方心灵,与她的年纪极不相称,她的身上仿佛背负了什么,疏离、沉重。

她手里提着一个箱子,径直向宋乃川走去。还未等少女走进,麒钰就扑了过去,欣喜地唤了声“姐姐。”

要不是这声姐姐,宋乃川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大半夜的来了个长发飘飘的少女,怎么想都不是件正常的事情。少女将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放了几罐水和一些饭菜,她将这些东西拿了出来后,轻声说道:“你们快吃吧,别给人发现了。”

宋乃川虽然很渴望这些东西,依然不为所动。他问:“你拿来这些东西很不容易吧?”

少女犹疑了下说,“这你不必管。我只是多谢你照顾麒钰了。”

“我没做什么。”宋乃川依旧靠在石堆上没有动,望着正在大口喝水的小小身影。“你不是黑曜石场的人?”宋乃川继续问。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我是司法部的人,没错,和那些拿鞭子的人是一起的,是我负责这个矿场。你一定和所有人一样在痛恨我吧。你要恨就恨吧,我来就是送东西的,送完我便离开。”少女平淡地说完这段话,不去做任何辩解,这些年来痛恨她的人实在太多了。

“你错了,我并不痛恨你,你有什么苦衷我也不必问。既然你是司法部的人,我只有一件事要向你请教。”宋乃川没有去深究少女有怎样的故事迫使她选择进入司法部。

少女显得略略惊异,面前这个少年就这样一句带过多少人最在意的事情,他似乎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一切都不言中。她语气缓和,“你要问我什么?”

“宋文苏”宋乃川犹疑了一下,慢慢吐出这三个字,“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上一届的游戏设计师冠军,度空大陆顶峰级的人物,想必三岁的孩子都听说过他。但所有的黑曜石场都是与外界隔绝的,他是两年前才这么有名的,按理说你应该不会知道他才对……”少女喃喃说道。

哥哥还活着!他果然在这里,宋乃川心里泛起暖意,在这冷酷的游戏世界还有他最在意的哥哥,他就要见到哥哥了。

可他是游戏设计师?是他亲手设计的游戏,哥哥确实拥有那样的天赋,宋乃川心情复杂,这决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那么多把人类变成如今这副田地的**游戏竟然出自自己的亲哥哥之手!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的哥哥无异于残酷的恶魔,人类永远无法原谅的叛徒。宋乃川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哥哥会是那样的人吗?

少女见少年这副样子,不免担心,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宋乃川极力忍住心中的波澜。他一定要见到他哥哥,亲自问他这件事。

“那就好。见到你很开心,我叫麒蓝,你叫什么名字?”少女善解人意地想转移话题。

“宋乃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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