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气氛中,那种莫名的孤寂感变的愈发的强烈,从三年开始,自己的世界中似乎就只剩下孤独而已,从抽屉里拿出母亲的照片,直到现在,陈练秋似乎依旧难以接受柳冰已经去世的这个事实,看着柳冰的照片,陈练秋甚至常常会幻想,母亲随时都会活过来,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是不可能了,一切都不可能了,三年前,对于陈练秋而言真的是永生难忘的一年,柳冰的死,薛婉的不辞而别……对于陈练秋而言,无不都是严重的打击。
轻轻的抚摸着冰冷的照片,以往的一幕幕再一次在面前上演,那一幕如同烙印一样深深的刻在陈练秋的心上,此生此世都不可能被遗忘。
“妈……”
只是一日之间,陈练秋的世界就完全的翻天覆地,母亲死了,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的父亲……陈练秋冷笑,自己的生命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那么具有戏剧性,但是每一件,都像是利刃一样刺在自己的心上,让自己遍体鳞伤。
收起母亲的照片,陈练秋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事情?不是警告过自己吗,有些事情不要再去想。
随意打开电脑里的资料夹,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陈练秋都会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借着忙碌掩饰内心的空虚。
无意的打开了相片档,却意外的从里面蹦出一张和安小雨的结婚照,陈练秋有些意外,自己的电脑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照片?但是很快陈练秋便想起了,这是当初婚礼的时候,为了布置会场而准备的,在那之后自己就把这件事情完全的忘记了,照片也就一直都留在了这里。
如果再提前几天,也许陈练秋会果断的删除这张照片,但是现在,陈练秋却沉浸在这种照片中,甚至忘记了现实的存在。
照片上的安小雨淡淡的妆容,高贵典雅的婚纱,清澈纯洁的目光,嘴角带着幸福的笑容和新娘特有的娇羞,长发盘起,精致的头纱披在身后,宛如画中的仙子一般。
不知不觉,陈练秋看着安小雨的照片竟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心里却泛起了一丝酸楚,婚礼的全部都是由自己亲手设计的,可是当初自己之所以这样费尽心思,竟然只是为了报复,尽管安小雨从没有伤害过自己丝毫。
但是现在,陈练秋竟然只希望一切能够重来,如果安小雨还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绝对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度上演。
人常说,有很多的人和事都是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陈练秋现在有一半的情况就是这样,至于另一半,则是他是在失去之后,才肯承认失去的是自己珍惜的,只不过,此时的陈练秋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所要珍惜的到底是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把心中的怨恨报复在安小雨的身上,是一种错误的决定,仅此而已。
“安小雨,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看着安小雨的照片,陈练秋不自觉的自言自语,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特别的情愫,不是悲伤,不是疑惑,而是一种在陈练秋的身上从未有过的一种情愫,只是陈练秋现在还不知道这种情愫名叫思念。
在门外看着陈练秋的样子以及听到陈练秋说的那句话,薛婉的神色异常的平静,但是眼神中却不知不觉的流露出一种诡异的情绪,虽然只是一瞬即逝。
他在想安小雨吗?陈练秋这么专注的想一个人的样子,还真是少见呢。
薛婉调整了一下情绪和脸上的表情,一副自己刚刚来到的样子推开办公室的门。
“练秋……”
猛然的被惊醒,陈练秋快速的关闭桌面上的照片,极力的掩饰着脸上的情绪,勉强的挤出一个意外的表情。
“婉儿,你怎么来了?”
“没什么,只是看你最近几天似乎心情不太好,所以过来看看你,没有打扰你吧?”
“当然没有。”
陈练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很明显的心事重重,薛婉默默的看着陈练秋,什么也不问,似乎她什么疑问都没有一样。
“练秋,如果你有事的话,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没有,我现在没事,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这样好吗?要是一会儿他们找不到你,会不会耽误事情?”
“不会的,我们走吧。”
反正最近几天,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应该都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一般的事情莫阳自然会去处理。
漫步在喧哗的街头,薛婉却一副深处宁静中的感觉,或者说她是早就已经学会了,在繁华中寻找一方宁静。
“秋天到了,树叶又要落了。”
看着漫天飞舞的落叶,薛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忧郁,而这种忧郁早在三年前陈练秋就见到过,只是薛婉从不肯说明,她到底有什么心事。
“是啊,一年的尾声,时间过的还真是快……”
薛婉看了陈练秋一眼,淡淡一笑。
“练秋,你变了。”
以前的陈练秋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感慨的,会感慨时间过得快的人,通常都是在生活中遇到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所以才会感慨如果时间不走的这么快,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遗憾的事情了。
“是吗?”
陈练秋满是质疑的问了一句,显然不认同婉儿的这种说法,自己变了?有吗?也许吧。
“当然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这世上的一切本来就是时时刻刻都在改变的,而人是变的最快的。”
薛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陈练秋,也完全不在意陈练秋看她的神情,似乎这个世界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她说的话也不需要别人的认同。
陈练秋默默的看着薛婉,眼神中满是陌生,这次见到婉儿,陈练秋总是觉得婉儿距离自己好远,那种遥远的感觉让陈练秋不止一次的怀疑,婉儿真的回来了吗?
“那你呢?”
陈练秋平静的问了婉儿一句,那种感觉很怪异,似乎陈练秋并不在意答案一样。
“我?我当然也变了,这个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更何况时间已经过去三年,我怎么会没有改变呢,你不是也一样吗。”
薛婉笑着看了陈练秋一眼,那一刹那,陈练秋觉得自己似乎是出现了错觉,因为他在婉儿的眼神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痛楚,陈练秋有些意外,是什么事情,这样刺痛了婉儿?
“婉儿,你……”
“我没事。”
薛婉平淡一笑,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有的时候,为了自己心里的一点小小心愿,却要付出难以预料的牺牲,可是当你遍体鳞伤的走到你所向往的目的地的时候,也许才会发现自己真正追求的其实一直都在起点等待着自己,遗憾的是,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起点,却同样也失去了适应终点的时机。
陈练秋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很多事情并不是追究出原因就可以顺利解决,更多的时候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既然如此,不知道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和婉儿在一起,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静静的气氛中,就这样没有目的的静静的漫步,只是一直以来,在他们之间似乎都隔着什么,那种隔阂无声无形,却无处不在,让他们永远都没办法真正的走进彼此的世界。
而一直以来,薛婉身上那种从未说出口的忧郁更是让陈练秋有种莫名的感觉,只是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是难解?是好奇?是诡异?亦或者是……危险?
感觉到手机轻微的震动,薛婉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却很快的找了个完美的理由和陈练秋分开,看着薛婉的背影,陈练秋再一次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薛婉会一去不回。
这种感觉让陈练秋心中充满不安,快步的追上薛婉,将她抱在怀中,不知从何时起,陈练秋竟然如此的惧怕分离。
“婉儿,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好,我不会再走了。”
薛婉一边点头一边允诺,但是背对着薛婉,陈练秋完全没有看到薛婉那深不见底的眼神,也就无法知道此时的薛婉在想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情,一件和陈练秋相关,过程和结果却完全不同的事情。
“练秋,我还有事,等到我把事情办完了,就会回来的。”
陈练秋有些不情愿的松开薛婉,留给陈练秋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薛婉转身离去,只是陈练秋并没有看到,转身之后,薛婉流下的泪水。
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薛婉的脸上带着不满,同时也夹杂着悲伤。
“怎么这久才回?”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有些冰冷的声音,薛婉不满的抿了抿嘴。
“在审问我?”
感觉到了薛婉的不满,电话另一端的语气立刻有所转变。
“怎么了?心情不好?”
“你说呢?”
薛婉反问,心情不好?自己的心情可能好得了吗,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难道他也不知道吗,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透过电话传过来,同时伴随着许久的沉默。
听着薛婉的哭泣声,心里泛起一阵心疼,尽管自己的心疼,薛婉可能完全不相信。
“如果你真的那么不愿意留在那里,那就回来吧。”
“那之后的事情呢,你怎么办?”
续完擦拭着眼角的泪痕,语气虽然冰冷却充满了关心,在自己和他之间,薛婉宁愿自己受到伤害,宁愿自己受尽委屈,也不愿意看到他遇到半点儿的危险。
“我再想办法就是了,什么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就是你的眼泪我没办法。”
“贫嘴。”
薛婉不屑的说了一句,心里却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你要是真的想让我尽快回去,那就赶快想想办法结束这里的事情,那不是更好吗。”
“你以为我不想啊,要是那么容易还用这么麻烦吗,不过快了,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如果没有意外,这次真的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真的?那你要小心啊。”
得知事情快要结束,薛婉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这一刻她真的期待了太久,但是想到要结束这件事情可能发生的事情,薛婉又不免担心,如果事情结束了,他却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这么久都过来了,自己怎么会在最后一步发生什么事情呢。
听到那熟悉的自信,薛婉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容,但是心中的担忧却始终挥之不去,只是不再说出来,因为薛婉知道,同样的话不要在他的面前反复的说,不然他会烦的。
挂断电话,薛婉的心里真的是喜忧参半,而且更多的应该是忧多于喜,这件事情已经拖了这么久,能不能顺利的解决谁都不敢保证,虽然薛婉相信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不能不考虑他所处的环境和需要面对的人,他的对手不是别人,是陈练秋啊,稍有不慎,后果会怎么样根本就无法预料。
拳头紧握,薛婉现在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帮助他,但愿这次结束之后,一切是真的结束了。
薛婉满心担忧,可是她担心的与陈练秋无关,陈练秋满心烦恼,可是他的烦恼不是为了婉儿……
现在能让陈练秋随时随地想起来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安小雨到底在什么地方,虽然失事的飞机上依旧有乘客的身份没有得到确认,但是陈练秋固执的相信,安小雨不在那其中。
站在原地,抬头看着飘落的树叶,陈练秋心中的凄凉感倍增,转身回到公司,因为此时的陈练秋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可以让自己快速的转移注意力,第一次发现,即使是忙碌的工作也无法让自己从这种情况中走出来,将手中的文件丢在一边,陈练秋揉揉太阳穴,满脑子都是安小雨的影子,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清晰。
“小雨……”